作者:嗷世巅锋
王熙凤立刻拍手笑道:“去年二妹夫奉命看守城外的难民营,他那些小丫鬟都是千挑万选的,个顶个水葱也似的鲜嫩清白,眼下虽然还不济事儿,可只要好生调教两年,指定都是咱们府里的出头!”
王夫人也点头道:“眼下咱们府里有不少丫鬟,都快到放出去嫁人的年纪了,又赶上如今查的严,不好从民间重新采买——若能从姑爷府上淘换几个可心的过来,倒也算是免了不少麻烦。”
眼见这府里先后两代管家娘子,都已经认可此事,其它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贾母在炕上略微沉吟了片刻,也点头道:“咱们府里如何倒也罢了,二丫头刚有了身孕,家里又没个正经婆婆看顾着,的确该找几个左膀右臂,帮着她一起分担家务,也免得操劳过度伤了身子。”
顿了顿,又吩咐王熙凤道:“既然是两好合一好的事情,你这做嫂子的就多操操心,替她寻几个稳重踏实,又乐意去那府里做活儿的。”
王熙凤刚要点头应下,冷不丁有一人从贾母身边闪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脆声道:“老祖宗,奴婢愿意去姑奶奶身边伺候着!”
等瞧清楚这人竟是鸳鸯时,厅中顿时一片哗然之声。
盖因别人去了孙府,少不得都要高升一步,可鸳鸯如今却已是荣国府家仆中的翘楚,即便在太太、奶奶们面前,也是个有脸面的人物。
而她到了贾迎春身边,就算是再被信重,又如何及得上荣国府首席大丫鬟的地位?
贾母在上面也不禁变了颜色,不敢置信的取了玳瑁眼镜,仔细凝视了鸳鸯半晌,忽然扬声下令道:“我有些乏了,你们先都退下吧。”
众人都知道她是私下里有话,要同鸳鸯分说,故而忙都躬身退了出去,连贾宝玉等人得了通知,也都匆匆离了贾母的院子。
等那屋里只剩下贾母和鸳鸯二人,老太太这才从炕上下来,虚扶了鸳鸯一把,和煦道:“先起来吧,到底有什么冤枉委屈的地方,你好生同我说了就是,怎得倒这般胡闹起来了?”
听她这话,就像是老祖母在哄不听话的儿孙一般,鸳鸯一对眸子顿时红了,抬头依依不舍的望着老太太,险些就此改了心思。
不过想到自己继续留在荣国府里,极有可能会落在贾母手中,而孙绍宗那里,却承诺容许自己慢慢寻找如意郎君,鸳鸯又把心一横,哽咽道:“不敢欺瞒老太太,大老爷几次截住我言语调戏,前两日更放出话来,要收拢我做第七房小妾。”
“还说我若是不乐意,就从金陵喊了我老子来,逼也要逼着我嫁过去!”
说着,她一个头磕在地上,决然道:“这事儿奴婢是万万不肯依从的,可又不想因为这事儿,让您与大老爷闹得生分了,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可巧就来了这么个由头。”
“还请老太太开恩,准我去姑奶奶府上伺候!”
贾母听了先是气的浑身乱颤,嘴里直念叨着:“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那不孝子竟还要来算计!”
然后又拉鸳鸯道:“你且起来,这事儿我替你做主就是,哪用得着躲到二丫头家里去?”
鸳鸯却不肯起身,只一个劲儿的磕头,说是不敢坏了老天太与大老爷的母子关系。
贾母瞧她心意甚坚,又想着左右是去贾迎春那里,日后等贾赦去了那龌龊心思,未必不能再把她讨要回来。
因此长叹了一声,摇头道:“罢了,你既然铁了心要去伺候二丫头,那就好生帮她把家管好了,莫要丢了咱们荣国府的颜面。”
听贾母允了,鸳鸯心下又是惊喜又是不舍,忙一连磕了几个响头,泣不成声的道:“奴婢谢老太太恩典,若是当真还有来生,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要再到老太太跟前儿伺候着!”
第422章 疯狂的贝壳【上】
六月十六,寅时刚过。
北静王府内院的一座花厅之中,水榕罕有的独自躺在软榻上,虽闭着双目,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
忽然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入了水榕耳中,他想也不想立刻坐直了身子,高声探问道:“怎么,可是已经统计出来了?!”
来人原本还小心翼翼的,唯恐打扰到他,此时一听水榕发问,连忙飞也似的奔到了近前,喜气洋洋的道:“恭喜王爷,刘管事昨儿截下的那两万多枚金贝里,竟有一成七是中品,连上品的也有十几枚之多!”
水榕闻言大喜,也顾不得衣衫不整,翻身下床,冲来人躬身一礼道:“这还要多亏了内兄的点拨,否则本王怕还不晓得,天底下竟还有这般敛财的手段!”
感情对面这人不是旁个,正是曾被孙绍祖打断两颗后槽牙的卫如松。
见王爷妹夫这般的客气,卫如松慌忙避到了一旁,摆手自谦道:“这我可不敢居功,若不是往府的刘管事,想到要去城外拦截贩运陶朱金贝的商贾,咱们想从忠顺王手中分一杯羹,又谈何容易?”
却原来当初从弟弟卫若兰口中,得知了陶朱金贝一事,卫如松就起了顺势捞一笔的心思,然而他派人做市场调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忠顺王府,竟然就是孙绍宗揣测的幕后黑手。
当时卫如松就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忠顺王的便宜可不是好沾的,若是小打小闹倒还罢了,一旦不小心捞过了界,得罪了忠顺王岂不是乐极生悲?
可既然是忠顺王在背后操持,岂不更证明这陶朱金贝有利可图么?
这好容易赶上天赐良机,难道就要眼睁睁错过不成?
犹豫再三,卫如松最后找到了妹夫北静王水榕头上——旁人怕得罪忠顺王,有大长公主做靠山的水榕可不怕!
果不其然。
因为去年跟风修园子,不小心伤了元气的水榕,听说有个填补亏空的机会,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
只是这市面上的金贝,却早被忠顺王府扫了个干净,散在外面的做饵的那几千枚,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如果没有‘本钱’在,又怎么能从忠顺王手里分一杯羹呢?
两人为此很是烦心了几日。
好在王府里一个姓刘的管事,很快想到了解决的方案。
虽说最初被运过来的十余万枚陶朱金贝,都被忠顺王用白菜价搜罗一空了,但这山高水远消息不畅,肯定还有一些去晚了的商贾,正在赶回京城的路上。
只要在城外必经的官道上设卡,提前把后续运来的金贝买下来,岂不就能跟着忠顺王发一笔横财了?
就这样,北静王府陆陆续续也收拢了六万多枚金贝,加上昨儿刚得的两万多枚,已经悄然逼近了九万大关——又因是半买半抢,收购这些金贝的平均价格,也不过才五钱银子一枚。
而如今经过两家王府协力炒作,中品的陶朱金贝已然涨到了十四两六钱银子一枚,下品的也要一两三钱左右。
也就是说,在短短一个月之中,王府不过是付出了几万两银子的本钱,按照市价就已经赚了二十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更何况这还只是眼下,以如今陶朱金贝一日数涨的势头,到了月底说不准已经涨到了二十五两,甚至更高的价格!
想到未来的美好钱景,水榕只喜的来回踱着步子,只是片刻之后,他却又忍不住患得患失起来,迟疑道:“内兄,咱们手里的积攒金贝,加上王叔搜罗的那些,差不多能有二十万枚了——眼下城中虽是有市无价,可一旦咱们两家开始放货,会不会……”
卫如松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的道:“王爷怕是多虑了,如今城中几乎人人都以此物为贵,数十万人争相竞购之下,二十万枚金贝怕还远远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