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上次孙绍宗可是给了这厮好大一个难堪,眼见是这厮迎了出来,少不得便提起了警惕。
谁知那薛蟠却是自来熟的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前挽住了孙绍宗胯下坐骑的缰绳,嘴里亲热道:“孙二哥真是让我好等!走走走,小弟先带你去把马栓好,回头咱们再去寻那冯哥儿取乐!”
这又是‘孙二哥’又是‘小弟’的,倒真把孙绍宗给弄懵了,任由他牵着缰绳来到了拴马桩旁,正待先翻身下马,再问个究竟缘由。
谁知那薛蟠竟把腿一躬,半跪在了马前,眼见竟是要充一把‘垫脚石’的角色。
这下孙绍宗可憋不住劲儿了,在马上拧眉半响,也没能瞧出这薛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干脆开门见山的问:“薛公子有何指教,不妨对我明言,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二哥说笑了,我哪敢指教您啊?”
薛蟠晃着脑袋,夸张的一挑大拇指:“如今这四九城里,谁不知道二哥您上马能杀贼、下马可断案,乃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我当初要知道那茜香女子是二哥的禁脔,万万不敢满嘴喷粪胡言乱语!”
说罢,眼见孙绍宗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便忙又把话说得直白了些:“我平生最看不得软蛋怂包,最服有本事的英雄好汉——若是受了那软蛋怂包的欺负,过后便是杀了他全家,这心里也不痛快!可若是折在英雄好汉手里,却是心服口服的很!”
孙绍宗这才明白自己是遇到了‘憨人’,这种人的心思压根不能以常理来推论,因此他也懒得再多想,翻身从另一侧下了马,随口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咱们便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何?”
当初那事儿虽说让孙绍宗很是不爽,但这厮先是在自己手上吃了亏,如今又摆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他倒不好再继续追究什么了。
“就依二哥的!”
薛蟠自地上一跃而起,脸上笑的跟朵菊花仿佛,得意洋洋的道:“我来之前打听过,这锦香院的云儿姑娘刚挂起牌子,还没被人梳拢过,今儿我便帮二哥拔了她的头筹,也算是为那日冲撞嫂嫂赔个不是。”
这货倒真是大方的紧,想拿下京城花魁的初夜,怕是没个三五千两下不来。
可惜孙绍宗实在不好这一口,便推托婉拒道:“薛老弟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对风尘女子实在没什么兴趣,这艳福还是留给老弟你吧。”
“着啊!”
谁知薛蟠闻言立刻一拍大腿,凑上来嘿嘿淫笑道:“实话不瞒二哥,其实我也最爱那良家的小妇人,上次在西直门,我瞧上一美貌的小妇人,因她相公就在左近,她只连推带搡又咬又踹,却偏不敢喊上一声,最后还是让我得了手,那滋味当真是爽利的紧!”
尼玛!
老子只说是不喜欢风尘女子,怎么到丫嘴里,就成了偏爱良家人妻了?
孙绍宗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而且听薛蟠这番描述,妥妥的是在**人家吧?!
一时间,他都有心直接翻脸,把丫扭送到顺天府法办了!
“薛大脑袋!”
便在此时,就听锦香院里传出一声笑骂:“让你来迎贵客,你怎得倒把客人拦在门外了?!”
话音未落,便见个英武风流的公子哥跨过了门槛,紧走几步,上前深施了一礼:“这位应该便是孙家二哥了吧?早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冒昧相邀,还望孙二哥多多海涵!”
原本孙绍宗对这冯紫英并无什么好印象,但这一见之下,却当真是不逊豪情、兼具风骚的人物,怪不得都说他是纨绔堆里的翘楚呢。
孙绍宗忙也还了一礼,而经这一耽搁,逮捕薛蟠到案的心思便也淡了大半。
他身为刑名通判,凡是顺天府范围内的案子,都会抄录一分卷宗给他,但上任以来却从未见过有人状告薛蟠。
显然,不是那妇人后来被薛蟠给哄住了,便是碍于贞洁二字,羞于道出此时,更不敢惊动官府——既然那女子都不愿意出头,他又何苦去冒天下之大不韪?
归根到底,孙绍祖也不是那为了给陌生人伸张正义,就能不顾一切的主儿。
于是三人说说笑笑的客套了两句,便要进到哪锦香院中。
谁知就在此时,只听小道上轰轰隆隆马蹄作响,竟风卷残云一般奔来四五十骑,那马背上个个都是膘肥体健手拎哨棒的军汉,只有为首之人是个鼻青脸肿的白胖子。
那胖子眼瞧前面三人并肩而立,登时咬牙切齿的喝令一声:“来人,给我把这姓冯的绑了!今儿我仇云飞要是不让他跪在地上喊爷爷,以后就特娘的跟他姓!”
第45章 孙绍宗逞威锦香院
那白胖子一开口,孙绍宗便暗叫了声晦气。
原本这酒局他就来的不情不愿,这倒好,席面都没瞧上一眼呢,就先遇到了砸场子的。
虽说孙绍宗并不晓得这‘仇云飞’,究竟又是那家的纨绔子弟,但看他敢带着这几十个军汉上门寻仇,就知道其门第绝对不在神武将军府之下——自己如今夹在其中,妥妥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孙绍宗这里正自郁闷,那边儿冯紫英面对几十条军汉,却是不闪不避,反倒飒然越众而出,仰头大笑道:“都说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今儿爷们算是瞧见了个活的——仇云飞,有什么招你就趁早使出来,爷们要是皱一皱眉头,就是个小娘养的!”
那仇云飞也是冷笑连连:“好好好!疯狗英,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究竟能比舌头硬上几分!”
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各逞口舌、乱充光棍。
那些军汉们可也没闲着,早分出十来人翻身下马,取了绳索哨棒,从两翼包抄过来。
眼见到了近前,冯紫英也便顾不得逞口舌之力,忙也似模似样的摆开了架势,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冯哥儿,算我一个!”
这时便见那薛蟠兴冲冲的跳将过去,与他并肩站在了一处,嘴里直嚷嚷道:“这么大的场面,怎么能少得了我薛蟠?!”
冯紫英心知这次必然讨不了好,怎肯平白连累了他?
忙不迭的劝他莫要掺和进来。
但那薛蟠却如何肯听?
被他说的烦了,竟嗷的吼了一嗓子,主动迎向了左侧的军汉,嘴里嚷道:“这几个交给俺,那边儿的……哎呦~!”
薛蟠平日里娇生惯养的,那曾正经练过几天拳脚?便是空长了一身力气,却又如何能抵得过几个军中精锐?
因此这一句大话还未能说完,便被人抽冷子一棍扫在了迎面骨上——虽说那军汉知其非富即贵,并不敢用老了力道,却仍旧疼的薛蟠‘哎呦’一声向前扑倒。
还不等身子落地,已然被人拿住了两条胳膊,半分挣扎不得。
果真是个‘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