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这无疑是在‘站队’!
但孙绍宗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整个刑名司上下,甚至连同其它部门的官吏,全都是自己的铁杆——事实上眼下这股风潮,不过是出于‘从众’以及‘避险’的心理罢了。
从众的心理不用多解释。
至于这‘避险’么。
他们虽然不知道卫若兰与孙绍宗相争,究竟会是谁输谁赢,但以孙绍宗这一年多以来展现出的手段,报复几个最先投靠卫若兰的叛徒,却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尤其他现在还是刑名司的主官,卫若兰只是副手而已。
故而在孙绍宗还未显出颓势之前,即使是再有想法的人,也得先把那花花肠子藏在肚里。
不过在孙绍宗看来,眼下热热闹闹的场景,却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因为这预示着在许多人心里,卫若兰至少与他是势均力敌,甚至略强一筹的存在。
否则的话,这满院子里的人就算想交投名状,也用不着非要抢在卫若兰上任之前惺惺作态——像当初那般,在接风宴上给‘新通判’一个难堪,才是站队的真正表现。
不过这也难怪。
毕竟北静王小舅子的身份在哪儿摆着呢,再加上已经有孙绍宗这个前例在,众人对武将转职成刑名通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顺带一提,原本孙绍宗也有些闹不明白,北静王水溶一个没什么实权的空头王爷,究竟有什么可嚣张的。
后来寻便宜大哥仔细一打听,感情这北静王最大依仗不是王爵,而是她的母亲——皇太后牛氏嫡出的长公主。
换句话说,这水溶其实是太上皇的亲外孙、广德帝的外甥!
咦~
按照这辈分,忠顺王当初拿水溶的王妃开黄腔,岂不是有乱……
“老爷!”
却说就在刑名司里大排人龙之际,赵无畏忽然从外面飞奔进来,附耳上前道:“那姓卫的已经到了,如今正在经历司里勘验公文!”
作为最早投靠孙绍宗的人,赵无畏自然不需要像其它小吏一般,搞什么临时的投名状。
故而一早应了卯之后,他就亲自埋伏在经历司,前脚见卫若兰进去,后脚就跑过来禀报了。
这卫若兰来的倒也挺快。
虽说赵无畏是附耳细语,但他那紧张的样子又能瞒得过谁?
于是门外的人龙,顿时便有些躁动起来。
“这下可算是清闲了。”
这时就见孙绍宗把桌上的公文一扫,伸着懒腰扬声道:“后面的人都散了吧,新任的卫通判马上就到,有什么事情先寻他批示,若是他处理不了的,再转过来也不迟。”
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也分不清这是真心话,还是在试探什么;更不知是该领命行事,还是该继续赖在这里,以示自己绝没有要改投门户的意思。
孙绍宗见状,干脆让赵无畏把堂屋的大门关了,说是要静等卫若兰上任,旁人一概不见。
众官吏这才如蒙大赦,纷纷做了鸟兽散。
于是转眼的功夫,原本熙熙攘攘的院子里,便只余一地萧瑟。
唯有那仇云飞与旁人不同,方才所有人都在排队请示的时候,他自己在东跨院里逍遥,眼下所有人都散了,他却腆胸迭肚的出东跨院。
嘴里骂骂咧咧的道:“不就是来了个鸟通判么?瞧你们那一脸德行,也好意思说是什么读书人!”
说话间,他大摇大摆的到了那堂屋前,冲里面嚷道:“赵无尾,本官要去找老徐喝……呃,商量公事,有什么鸟事,你就去停尸房里寻我!”
想想又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吉利,忙啐了一口:“啊呸,是去后院喊我!”
说着,他从袍子里拽出两瓶上好的汾酒,大步流星便往外赶。
谁知刚到了院门口,迎面就撞上个长身如玉、面似傅粉的年轻官员,却不是卫若兰还能是谁?
两人都是一愣,心下不约而同的暗道‘好巧’!
随即卫若兰便抢先拱手笑道:“可是仇兄当面?早听说仇兄近来在刑名司……”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卫若兰上任之前,自然早打听清楚了这刑名司上上下下的根脚,而除了孙绍宗之外,这仇云飞自也是重中之重。
卫若兰甚至还准备了一整套的说辞,好劝说他与自己联手,一起对付孙绍宗。
然而这套说辞刚起了个头,仇云飞却已然不耐烦的摆手道:“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搅你跟那姓孙的互掐了!”
说着,绕过卫若兰便扬长而去。
好个无礼的狗才!
卫若兰向来自视甚高,贾琏、冯紫英面前也是说恼就恼,如何受得了仇云飞这般对待?
心下暗骂一声,那脸色就不禁有些难看。
可想到自己来刑名司的目的,他便又飞快的调整好了心态——不过是个仗着家世的废柴罢了,这刑名司里值得自己认真对待的,只有那孙绍宗一人!
不对!
即便是孙绍宗,也不过就是一块踏脚石罢了!
眼下自己要做的,就是踩着那孙绍宗的尸骨,踏上孙绍宗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辉煌官途!
这般想着,卫若兰便将方才的不快抛诸脑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堂屋走去——是时候在那姓孙的脸上,踩下第一脚了!
吱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