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等到这一波发泄完,王熙凤才算是冷静了些,独自一人在花厅里,思量着这事的利弊得失。
没错。
在王熙凤看来,这事儿挑明了也不完全都是坏事,至少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花用那些银子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如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虽然这种转变,并非王熙凤所乐见的。
当初之所以要偷偷摸摸,同孙家经营这木材生意,一是怕公中插手,分润了自己的所得。
而眼下既然已成定局,自然无需再担心什么。
这二来么,当时贾琏深恨孙绍宗,王熙凤作为人妇,自然不好明着与孙家合作。
然而现在么……
那贾琏若知道还有这么个由头,可以同孙绍宗亲近,怕是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又怎么可能会反对?
故而当初最忌惮的两个障碍,现如今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至于其它细枝末节的,也都有法子可以搪塞过去。
譬如那贾琏当挡箭牌,说是因为怕恼了贾琏,才没敢在府里张扬这事儿。
再譬如说,选择孙家当合伙人,是为了替贾迎春这个小姑子撑腰——这也算的上是政治正确了。
还有就是……
总之,王熙凤准备了满肚子的言语,就等着在人前剖白。
谁知左等右等,府里几个正经主子,竟是半句言语也没有,弄得王熙凤像是一拳砸在了空处,心下好不憋闷。
但这事儿别人不挑明了,她自己主动去分说,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想来想去,还是要同贾琏通一通消息,由他这个顶家过日的‘男人’,来把这事儿彻底捅破。
于是王熙凤立刻吩咐人,去狱神庙附近的望江楼,把正在学戏的琏二爷请回来。
…………
却说前院当值的小厮钱启,自王熙凤那里领了吩咐,自然不该怠慢分毫,一路打马扬鞭到了望江楼前,正待进去寻找自家二爷,却不曾想竟被人横刀拦在了门外。
“做什么?!”
钱启被唬了一条,蹬蹬蹬倒退三步,这才色厉内荏的嚷道:“爷们可是荣国府的人,你们动爷一根寒毛试试!”
那两个横刀的汉子却并不答话,只是攥着刀鞘,直愣愣的盯着他。
而此时,钱启也已然瞧出来,眼前这二位怕不是汉家儿郎,而是番邦的蛮子——所以他们未必是不愿意答话,而是压根就没听懂。
心下忍不住嘀咕,这番邦的蛮子,怎得跑到望江楼堵门了?
难不成望江楼的老板,请了几个蛮子做护院?
正茫然不解之际,里面忽然有人自里面探出头来:“哎呦,方才可是这位荣国府的大爷在说话?实在是对不住了,咱们楼里来了朝鲜进贡的使臣,连我们些店伙计都不得随意进出。”
果然是蛮子!
钱启把嘴一撇,腆着胸脯道:“我管它朝鲜、高丽的,你赶紧寻我家琏二爷通禀一声,就说家里二奶奶有急事要寻他老人家。”
那店伙计连声应了,又道了几声慢待,这才转身去里面通禀。
…………
望江楼后院。
那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的十分热闹,廊下听戏的却只有寥寥数人。
为首的不是别个,正是孙绍宗与朝鲜使臣李恩贤——没错,这次朝鲜高氏派来的,还是上回走海路朝贡的那位。
原本朝鲜国王,是打算在广德帝寿宴前,把朝贡的礼物送达,以便在寿宴上讨个好彩头。
谁承想天公不作美,临近十月渤海湾就起了风浪,一直拖了半个多月,朝贡的船队才得以远航。
等船队在津门府登岸,已然是十月十九了。
好在虽然错过了万寿节,却赶上了南疆叛乱,这两下里一对比,乖巧的朝鲜国自然受到了特别优待。
李恩贤也是见天朝官员很是热情,才试着提出想找个熟人,带着自己逛一逛北京城。
而他所谓的熟人,自然正是两度打过交道的孙绍宗。
说是熟人,其实也就是见过两面而已,并未有什么深交。
故而孙绍宗接到礼部通知,让他来客串一下导游的时候,心下也是纳闷的紧。
不过这年头虽说没有‘外交无小事’的说法,可正赶上南疆五国叛乱,朝廷也向拿朝鲜国做个对比,自然容不得孙绍宗拒绝。
当下孙绍宗也只好抛开公务——其实大理寺也没多少正经公务——带这位李大使游览京城。
可他也不知道,这位李大使究竟想看什么。
山水什么的,那是要出城去看的。
至于太刺激的玩意儿,也不好领着外国友人去瞻仰。
左思右想,孙绍宗干脆把他带到了望江楼,请蒋玉菡登台献艺。
别说,那李恩贤倒还真好这一口,一声声喊着好,弄得孙绍宗陪也不是、不陪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