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浪迹
“有些人想见你。”
艾娜微微一愣，还是从楼梯走到大祭司的身旁，后者挥手，让三个身穿黑袍的人走近。
艾娜轻轻点头，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在报纸还是电视上，见到过站在左右的两个人，只不过记不清楚具体是谁了。
不过即使是站在两侧的二人，好像也非常敬畏最中间的老人，只不过艾娜无法想象这个老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在现实里见到他们吧。
大祭司解释道：“从两个月前开始，就有一部分有智慧的人，抛弃过往，新加入了教团，而这三位就是其中最慷慨的智慧者。”
最中间的鹰钩鼻老人背负双手，习惯性地居高临下地望着艾娜，毫无感情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棵随风飞舞的小草，估算她到底有多少价值。
“这一位就是受神宠爱的女孩？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艾娜微微一愣，还没有回答，大祭司就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又沙哑。
“注意你的语气，凡人。”
“即使你在虚假的表面世界里地位高贵，可是在真正的世界里，愚弱的你们在伟大的祂面前也宛如灰尘，行错一步就将招致毁灭。”
鹰钩鼻老人沉默不语，自出生几十年以来，即使是住在王宫里的人也未曾对他直言威胁。
但他承认对方说的都是对的，自己既然要向超越凡人的死亡，尝试踏入更高的领域，就必须从基础开始积累。
幸好，表世界的优势让他不是从零开始，依然能在里世界占据一席之地。
老人带头跪了下来，很快，三人都跪在了地上，在艾娜的面前低下头，似乎是在等待着某种事情的发生。
大祭司在艾娜的耳边轻声道：“用手轻轻触碰他们的头。”
艾娜微微一愣，还是立刻照做了，用手依次在三个大人的头上触碰。
这种令人不舒服的事情。
她还是第一次做。
艾娜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没有因为他们的下跪而喜悦，反倒是觉得愈发的胸口发闷。
第一次祭祀后，她就在憧憬未来，而第二次祭祀后，她终于有了接触相对自由的权利。
但她想象中的生活不是这样的，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正常。
腐烂的，混杂的，充满油的味道的欲望，飘散在这间宽阔又拥挤的别墅内，艾娜每待一刻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大祭司却非常得意，上一次的献祭毕竟也是他亲自主持的，自然也应该算是他的功绩。
或许，教团会在自己的手上重新复兴。
等到三人离开后，艾娜主动走到大祭司的身前。
“大祭司......”
大祭司心情愉悦地看向她，开口询问：“艾娜，你怎么了？呵呵，你做的很好，难道是想要什么奖励嘛？”
她也看得出，大祭司的情绪很高，多年来的理想取得了极大的进步，让他的心情非常舒畅。
大祭司眯起眼睛，继续说道：“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想要玩具、宠物，还是说朋友？呵呵呵，受神宠爱的女孩啊，你是无比幸运的。”
艾娜没有犹豫，说道：“我想改变教团。”
大祭司眯起眼睛，语气严肃地说道。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艾娜有点害怕，但还是语气认真的重新说了一遍。
“我想改变混沌余烬教团，我总觉得这样的教团很不对，大家只是为了利益。”
大祭司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平静地和艾娜对视。
一般人仅仅只是看到他的眼神就会心生畏惧，但是艾娜鼓起了勇气，一直没有低下头。
呵呵，又说一些小孩子的话......大祭司早就听过很多次了，他没有太在意，只是一如既往地想要糊弄过去。
他摇了摇头，说道：“想这些事情，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放心，再过一些年，整个教团都会由你来领导。”
“我现在只是作为伟大的祂的仆人，暂且代替你掌握祂在世俗的影响。”
艾娜却反驳道：“不，我想从现在就开始改变教团，至少我要解放孤儿院的孩子们。”
大祭司平淡的说道：“你想要解放他们？可他们在孤儿院里有吃有喝，又有什么要解放的，他们如果出了孤儿院怎么生活？会不会暴露教团的其他人，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
他语气尽量温和地劝说道：“你还太小了，想事情会不周全是正常的，你也根本不懂世界如何运作，很多事情都不像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艾娜轻轻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我还太小了，想很快改变教团是不可能的，但我会努力用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是十年的时间改变它。”
大祭司微微愣住，小女孩的眼神和语气都相当的坚定，有一种从内心深处的认真和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百年以来，他还没有像是现在一样感到心爱之物正在被夺取。
而且，大祭司非常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杀死或者囚禁她。
因为她受到神的宠爱，即是有恃无恐。
最终混沌余烬教团或许真的会被彻底改变。
突然，他出奇的愤怒了。
只不过，大祭司虽然内心充满愤怒，语言依旧沉稳。
“艾娜啊，不要太急着否定当下，当我加入教团时，这个世界还有公然的奴隶制，我已经在教团里呆了三百年，看事情远比你要想的更远。”
他表面上语重心长，内心却愈发不满。
你又懂得什么了？我活了足足三百年还多出不少！就只是多出的那些零头，都比你短暂又可悲的渺小人生更长！
大祭司内心的愤怒快要满溢，正如在杯中接近沸腾的浊水。
第33节 第三十三章 接连死亡
“可是......”
艾娜还想要说一些什么。
大祭司突然闭上眼睛，打断了这番在他看来非常荒谬的对话。
“够了，我现在已经很累了，这些事情还是等新的祭祀结束后再聊吧。”
几百年的沉稳休养，不会轻易的失态。
他知道再说下去，无论如何都对自己不利，而且完全没有必要，一个三百多岁的人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争吵毫无意义。
即使她天天叫嚷着想改变，但世界又怎么会轻易变化。
只要好好调整教育一番。
她终究会变成自己心中合格的人，最后，从自己的手里接替过整个教团。
大祭司相信自己终究能成功。
三百多年来他已经见过无数的人，比起世外之物，莫测的怪物，就只有人类是他接触的最多最多的存在。
孩童总是思想幼稚不堪，又容易控制，青年人热血上涌，最不知道珍惜生命，中年人精于算计同时背负沉重压力，老人似乎最看得开，其实也最渴望延续将尽的寿命。
无论是对付哪一种人，他都有相应的对策和话术，只有面对真正的神才会无能为力。
腐化一个小女孩也只是时间问题。
即使，她受到神的宠爱。
“大祭司，诺恩死了。”
突然跑来的教徒，语气颤抖地在大祭司耳边说了一件事情。
诺恩死了？
大祭司微微一愣，随即皱起眉头。
诺恩医生是他值得信赖的助手，同时也是上流社会里和教团接触最多的一个人。
他名下的医院也对教团非常的重要，不只是很多教徒都会去那里疗养，还有很多相关的实验和改造都需要它。
这样一个好用的人突然死去，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大祭司大概猜得到凶手，但还是平静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死的？”
教徒的身体在发抖，半晌没说出话，缓了一段时间才说下去。
“他，他真的死了，我亲眼所见，杀了医生的是静谧之语的人！”
教徒们在窃窃私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明显的不安。
大祭司依然保持着平静，眯起眼睛扫视每一个人，知道大家都收了声。
“安静。”
大祭司身上有着一种冷冽的氛围，他只是一发声，所有的私语就都消失了，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除了站在一旁的艾娜。
不过，她也感到现在的情况很不对，站在边上没有开口说话。
大祭司知道就一个小孩子而言，她已经算是优秀的。
他平静地说道：“不会有事的，伟大的灰烬之主注视着世间的一切，祂赐予的力量会让混沌余烬教团无比强大。”
“两个月前，有许多人都见证了伟大，而今晚，将是让混沌余烬教团重新崛起的开端，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感受到这份荣耀。”
大祭司的一番话显然鼓舞了士气，教徒们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不过，他不准备让大部分教徒逗留祭祀的现场。
因为上一次祭祀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两个月了，有些人也完全没有恢复心智的迹象。
医生的尸体被教徒搬进来，放在大厅的地上，大祭司缓慢地走上前，周围的人们都让开了。
诺恩的脸上充满平静，仿佛在睡梦中逝去，这是完全和以前的死者如出一辙的安详死法。
可这种安详的逝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毛骨悚然。
艾娜提起了心，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