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過的中二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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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二乃回家之后，天也差不多全黑了。
由于事先打过电话告知，其他人都在等她回来吃晚饭——今天还特别难得，父亲暂时放下了工作和她们一起在家用餐，订了最豪华的外卖过来。
五月讲电话的时候不停吸着口水，那溢于言表的兴奋，也不知道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外卖。
二乃和浅田告别之后，走进公寓、顺着电梯向上。
虽然有些紧张，但不知为何，哪怕待会可能会迎来一场家庭会议、甚至要跟她最重视的家人吵架，二乃也没有任何地怯弱退缩，始终挺直胸膛，从容地正视着前方的一切。
因为她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将身体完全交给他后，二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就算有再多的困难，她也可以坦而笑之地去面对。
这就是爱情带来的魔力，他的温度赋予自己的勇气。
出了电梯，二乃大步朝家门走去，短发飞扬，凤蝶发饰轻颤薄翼。
她没有犹豫，直接推开大门，灿笑着朗声道：
“各位久等了，我回来啦！哎呀，肚子好饿啊～”
客厅内的众人转向了她，而后气氛渐渐热闹了起来。
“欢迎回来。话不多说，可以先让我闻闻你身上的味道吗？”
“等、做什么啊！你是哪里来的缉毒犬吗？”
“二乃，这么晚回来……是被大雨困住了吗？”
“哼哼哼是啊是啊，你就当是这么回事吧。等一下我可得好好跟你聊、一、聊呢，三玖！”
“诶？三玖做错什么事情了吗？话说二乃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啊……”
“你们别一个一个都来闻我的味道啊！我是进了动物园吗？！学学五月行不行！”
“二～乃～我好饿啊。可以开始吃晚餐了吗……嗅嗅，嗯？总觉得从二乃身上传来了好吃的味道。”
“你吃过了吗！？”
在二乃不断吐槽着自己姐妹的混乱场景外，那名男人始终架着双手，神色平淡地旁观着这一切。
没有在外面表现出的冷漠，换上了休闲服的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无声融入了家人欢闹的气氛之中。
虽然没有人看得出来，不过他的面部线条确实柔和了一些。
等到那边的骚乱稍微平复了些后，头发中分、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才缓缓开口。
“好了，吃饭吧。”
二乃看了似乎下午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态度往常般平静的父亲一眼。
随后也拍了拍手，招呼自己的姐妹们：“好啦，爸爸都说话，赶紧就做吃晚餐！三玖，别再闻我身上的味道了！”
“嗯……”
稍加思索之后，三玖微微眯起了眼，大概猜到二乃晚回来是去做什么事，还有她等一下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但三玖不怕，甚至还觉得很无所谓，心态平稳得很。
反正不管二乃怎么嚎、怎么耍脾气，真一始终都是她的依靠，闹掰了就离家出走去和真一同居，提前体验夫妻生活，顺便让他每天验收自己的进步成果。
掌握了他的把柄之后，三玖便有恃无恐，已经进入了等着结婚的安稳阶段！
——巧的是，二乃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
中野一家难得团聚，五胞胎随口聊着天，虽然有沉默寡言、威严满满的父亲在，但就这次的学园祭，她们并不缺话题可以说。
中野丸尾也答应了她们的请求，会在学园祭当天排出假期，亲自过去参观——当然，如果出现了推不掉的急诊，那就只能下次了。
对此，五人表示理解，也希望父亲不要勉强，不论工作还是学园祭，都没有身体健康来得重要。
中野丸尾沉默地点了点头，总是冷淡严肃的目光垂落，让旁人看不出他在思考什么。
……像这样父女和谐谈话、被女儿们纷纷关心的感觉，是第一次体验吧
第六十七章 作为一名父亲
总是和她们保持距离，总是以工作为由将自己和她们分离开来，因此错过了许多。
中野丸尾自己明白，一切的改变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自己能与女儿们的关系有所改善，能像理想中的家人一样，气氛轻松地围着桌子聊天吃饭，和那名少年脱不了干系。
他做了许多好事，唯独做错一件大事。
在得知他和五名女儿的感情越来越亲密、甚至连学校里都有关于他和她们的绯闻之后，中野丸尾就无法再视而不见，也不能等着哪位女儿说准备要嫁给他的时候，自己再表现出事已至此、只能被迫接受的反应，顺理成章地默认他成为自己女婿了。
作为一名父亲，前去质问浅田真一的想法，又何尝不是想让自己彻底地做出选择呢？
回答满意，就让他为接下医院院长的位置而努力；回答不满意，其他城市的学校已经连络好了，随时都可以让五胞胎转学过去。
再然后，就是今天下午的事情了。
很可惜，不仅不满意浅田的回答，他甚至有生以来，第二次生出了想要揍人的冲动。
中野丸尾非常讨厌浅田真一，厌恶这种毫无节操的人，无法认同要将女儿交给他这件事。
晚饭后，中野丸尾便将中野二乃叫到阳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你们刚才去做了什么，二乃，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如果他只会跟你交往，我不会阻拦你们两个，也可以提供金钱上的支援。就算你们要现在结婚，我也勉强能够同意，会帮你们找到最好的婚礼举办团队。”
“而如果，他死都不愿放弃那个愚蠢的想法的话，我也只好再次送你们转学，多远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远离那个毫无道德观念的家伙，我会尽一切所能。”
“希望你能明白，这个做法是为了你们好。好好考虑一下现实层面的问题，不要意气用事。”
再次重申了下午说过的话后，中野丸尾淡淡地看着她。
二乃沉默地抿了抿嘴，先是朝窗户后面偷看的姐妹们嫌弃似地挥了挥手，再仰起微微绷紧的小脸，认真地迎上了父亲的视线。
“爸爸，你还记得我下午说过的话吗？”
中野丸尾顿了一下，平静开口：“记得。但那又如何？”
“爸爸，你看好了——我绝对，会让自己幸福的！”
她就像没听见他的回答，再次重复了那句话，语气无比坚定。
“跟那个花心渣男无关，这是我对你做出的承诺。”
“所以，请你……”
当初因为打喷嚏没有说完，二乃此刻便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用最郑重的态度对自己的父亲道：
“请你好好看着我，看着我们用双手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总有一天，我们五人都会离开你、离开这个家，为了各自的梦想在外奋斗。”
“我们有在变化，我们也有在成长……总是执着于过去，不愿改变，是无法对抗充满残酷的现实的。”
晚风吹动她的短发，二乃忽然笑了起来，那抹放松而恬静的笑容，令中野丸尾不由微愣。
“至今为止，我们不知跨越了多少难关，撑过了多少残酷。”
“他也好，我也好，我们都在为了各自的幸福而绞尽脑汁地思考、学习。”
“失去了许多，却也得到了许多。”
“虽然我们的恋爱和正常人有些不同，但我并没有后悔过喜欢上他，也没有后悔为了学习要怎么跟他谈恋爱，付出了那些代价……大家应该都有着相同的感受。”
她没有向后看，哪怕知道她们正在偷听。
“因为是五胞胎，我现在就替另外四个人，对爸爸你这么说——”
二乃双手环胸，月光照在那凛然的侧脸上，嗓音娇脆悦耳地响彻夜空。
“你的女儿还没笨到看错人的地步，别擅自操心那么多啊，成天傲娇的笨蛋老爹！”
中野丸尾：“……”
“总而言之，我们的感情问题你就暂时别管了，一个人处理不好、五个人还没办法吗？”
二乃叹了声气，有些无奈地做出结尾。
“毕竟妈妈可是说过——不论幸福还是困扰，我们都要五等分呢。”
“……”
听见她提起了那个人，中野丸尾彻底沉默，转头望向阳台外边的夜景，不再试图矫正她的想法。
二乃说的的确没错。
作为父亲，若是雏鸟到了想要飞翔的年龄，就该放下羽翼，让她们独自面对不再安稳的世界。
无论再怎么不愿，也不能让关心成为枷锁——家不该是牢笼的样子。
空气，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
“但如果……”
比刚才更小声的嗫嚅，在身后轻轻响起。
“如果，哪天事实证明真的是我们错了的话……爸爸，你还会在后方看着我们吗？”
那是宛如孩童般，带着些许怯弱的提问。
中野丸尾没有回头，只是顿了一顿后，淡淡地开口回答。
“我是你们的父亲，你们是我的女儿。”
“这一点，不会因为你们被某个男人拐骗而产生改变，永远不会。”
“天很冷，回去休息吧。”
二乃下意识反问：“那你呢？”
“我再吹个风，很快就进去休息。”
“是喔。好吧，那你注意身体啊，别感冒了～”
二乃随口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说服了他一样，语气里有着压抑的兴奋和放松。
她拉开阳台的落地窗，对那边偷听完没来得及逃跑的姐妹们大喊：“都别跑！偷听要受到十秒的挠痒痒之刑！”然后快步追了上去，顺手关上了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