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過的中二少年
中野五月坦然望着桐须真冬,一字一句,郑重开口。
“我想跟桐须老师您,敞开心扉好好地交流。”
桐须老师沉默地迎上她清澈的目光,数秒后,才缓缓地移开视线。
“……我跟你没什么好交流的,敞开心扉更是可笑。”
“将别人想要隐藏的事情挖出来,强迫她直面过去,这种做法只会加厚双方的隔阂而已,你们选错方法了。”
就像只蜷缩起来的刺猬,她冷冷拒绝了五月的请求。
桐须真冬依然不想面对。
她总是在逃避,才能和梦想就像滚石,逼得她慌不择路地逃到现在,一无所有。
她没有接受那种天真做法的理由。
“那,就恕我失礼了。”
或许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五月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相反地,她忽然深吸一口气,双手在桐须真冬身前张开,作势要拦住她。
桐须真冬先是惊讶,然后惊觉到了不对,刷地望向了她身后的浅田真一。
同时,五月大喝一声。
“浅田君!”
“收到!”
浅田真一清了清嗓子,然后,将那封书信缓缓摊开。
“你、你们……!?”
察觉到他们想做什么,桐须真冬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极致,头皮发麻、倒不如说全身上下都在起鸡皮疙瘩——就像刚才一样,不,是比上次疯狂,她一个虎扑就准备把他手中的信抢走,至少也要撕碎让他念不出来。
只是这对桐须真冬来说的难得的暴力举动,却依旧被软绵绵的五月牢牢制止,仿佛山峦就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么,我要念了!”浅田严肃起表情。
“不、不要!住口!”脸色不知是白是红,桐须真冬只能无能为力地伸出手,喊着他绝对不会听从的求饶。
带着愧疚,五月温柔地抱住了她,轻声地说。
“放心,我们没有偷偷录音的。”
桐须真冬:“……”
我现在才发现,你们这俩正副会长简直就是一对恶魔啊!
到底是耳濡目染还是天生如此?!
无论再怎么不愿,下一刻,令桐须真冬全身僵硬的内容,还是在这片安静秀美的景色中缓缓响起。
“这是一封——
第四十三章 换我说一个故事
“这是一封留给未来的我的信。”
看着石亭外的樱花飞舞,半晌后,粉发女孩低回了脑袋,继续在纸上留下字迹。
“今年十八岁的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吗?上了什么大学?还是出去就业了呢?
又或者到国外参加比赛,让父母和妹妹都为自己感到骄傲?
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幸不幸福呢?
希望你幸福。啊,这不是说我现在过得不幸福的意思,我想你也知道,我很喜欢大家,也喜欢花样滑冰;喜欢滑冰场防冻剂的味道,也喜欢在教室听着同学们地吵闹。
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虽然碰上了很多遗憾,但厌烦什么的绝对不会。
……只是,还是很憧憬呢。
未来的我也是这样吗?不论是继续在花滑界深造,还是去做了别的事情——桐须真冬,你到了现在依然憧憬着,和其他人相同的青春,不再孤独的校园生活吗?
是的话就好了。因为我还没办法放弃呢。
是啊,我有着滑冰的才能,承受了父母的期待、妹妹的崇拜,理应让人生走上这条前途光明的康庄大道才对。
可是,我已经不想再错过了。同学们的宴会、学园祭的准备,放学后大家到处去玩,假日还要烦恼着去卡拉OK还是到图书馆读书……
我憧憬着这些。
中学三年,高中三年,已经错过太多。什么美好的回忆都没留下,只能站在远处望着大家。
我想,我的青春,不应该只有花滑的色彩。”
少女再次抬起头,哪怕是这样樱花繁盛的美景,也只有她一人欣赏。
能跟谁分享呢?分享了又能怎么样呢?
有些难过地抿起了唇,她叹口气,继续写着。
“现在的我已经错过了,但未来的我还没。
我知道这只是在说任性的话,也知道父亲和母亲一定会反对。
不是因为花滑,我也没办法来这所秀知院学园就读;抛弃这个才能的话,我大概会变成一无是处的人吧?
——哪怕是这样,也没关系。
曾经有人说过,不尝试做出改变、不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的话,那么晚年回首,一路上都会是遗憾。
我现在就知道了后悔的感觉,所以,我想要从现在开始改变!”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逐渐坚定起来,落下的字迹仿佛都裹着决意。
“我要成为教师。
我要在进度调查表上填下师范大学,我要努力学习怎么当上一个好老师!
我要和自己的学生一起,度过一段无怨无悔的校园生活!
我要从头开始,拥有我自己的青春!
现在的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未来的我,可以请你坚持下去吗?
哪怕遇上父母坚决的反对,哪怕最后没有考上师范大学。
桐须真冬,你一定要成为一名教师!
为了不再后悔,为了留下回忆,为了那些和自己一样、总是错过许多美好的笨蛋们。
所以今天,我将梦想写在了这封信上。
然后未来,你要去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女孩放下了笔,通读了一次后,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
“朴素。总感觉写得不怎么好呢……希望这个不要成为『黑历史』这种东西。”
如果有打草稿就好了。
这么无奈地想着,女孩还是将信纸折好,在空白处写下『秀知院学园高中部,三年B班,桐须真冬留』之后,把信纸放到了铁盒里。
石亭旁的樱花树下,有一个她挖了十分钟的坑。
“希望未来的我还能记得这个位置,要不然就得到处挖了呢。”稍微露出苦笑,女孩将盒子放进坑中,拿起旁边的小铲子,一点一点地把坑填平。
用铲背把地面拍实后,女孩站了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呼……”
她站在石亭前,仰着头,环视身旁樱花围绕、暖春喜人的美景,像在对它们立下誓言一样,用力地握起拳来。
“决意。不成为受学生们爱戴的好老师,我就不回来这里!”
女孩露出了坚定的笑容。
她站在原地,微微扬起了下巴,暖风拂过了白皙的面颊,四面八方的花香簇拥着撩起发丝,对于未来的不安和疑虑就像冰雪消融了一般,只剩下必须前进的念头。
她闭上了双眼,开始期待。
△
桐须真冬睁开了双眼。
平淡、或者说黯淡的目光笔直望向放下那张信纸的浅田,嘴角嘲讽似地微微勾起。
“可笑。”
她如此评价。
“过去的我绝对没有想到,哪怕当上了教师,未来的我依旧得走在充满了怨念和悔恨的道路上。”
“她所期待的理想,青春,全都是错误的。”
桐须真冬低声说着,沉重的吐息在空气中逸散,似乎令石亭边的气温都降下些许。
五月看着那样的她,有些不忍地开口:“桐须老师……”
“就算你们知道了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改变。”桐须真冬打断了她的话,也将这沉闷的气氛彻底清散一空。
原本在浅田的朗读中,羞红着脸抱头蹲下、双眼无神的模样完全消失不见,此刻的她重回凛然的冷面教师模样,直面着那两人。
“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今天受到的心灵攻击已经够多了,再不跑,难道要等他们说出更多自己不想听的事情吗?
桐须真冬这么想着,也的确冷着脸转身要走。
然后,五月就闪现到她身前,拦住了去路。
桐须真冬:“……”
这孩子,该不会去什么秘密组织里受过训练吧?
“桐须老师,这只是我们计划中的第二步而已!”
桐须真冬一顿,惊讶地看着用认真表情说出这种话的她。
“计划中的……第二步?”
“没错!”五月用力点头,没有去看浅田那无奈抚额的模样,就这样老实地交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