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過的中二少年
于是，教学楼旁，一处安静的校园角落。
之所以不是天台……现在想想，秀知院学园地广人稀，到处都是能谈话的地方，没事干嘛特地跑天台吹风吃沙啊？
逼格不高环境又不好还有点远，真不知道上杉当初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也喜欢高的地方？
浅田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往天台上跑，鄙视完上杉风太郎后，就直接改了地点，让其他几人都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集合。
午后四时。
风景秀丽，空气沉静，偏西的暖阳慵懒洒在叶片的间隙上，筛出一地玻璃碎片似的菱光。
数排长椅坐落，五月花开缤纷，放眼望去，处处都是一副春末夏初的活泼景象。
这里，是浅田真一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他与桐须老师，在此处发生了一场争执。当初因为一点坚持而意气用事的他，与老师立下赌注，想要证明古桥与绪方两人的信念绝非错误，想要告诉桐须老师，决定人生的并非才能，而是超越才能的那份努力。
最后，他赢了，但他不觉得桐须老师输了——这是场没有输家的赌博，赢家也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说到底，这也只不过是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在擅自为他人的人生置喙决定而已。
明明才过了一个月，回想起与桐须老师发生的那些过往，却莫名生出一股物事人非的感触，让浅田不禁从胸腹中吐出了气，喟叹一声。
“我也从一个不懂事的小男孩，逐渐成长为大人了啊……”
“你在说什么糟糕的东西啊……”他身旁的上杉风太郎惊悚地望向他，然后视线撇向前方那五位完全分不清谁是谁的美少女们，微微瞪大了眼睛，“难道，你已经和她们其中的一个——”
浅田笑容满面地用力拐了他一肘，压低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谨言慎行喔，上杉同学。”
“NMD，WSM……”上杉风太郎捂着侧腹，痛到眼泪差点飙了出来。
玩笑就到这里。
七人集合完毕之后，上杉也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的兴致，倒不如说两方人马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气氛虽然不算凝渊对峙，但就像小三见老王一样，总是有些尴尬的。
“喂，你找我们来做什么？”
二乃被一花推了推肩膀，好半会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目光不善地盯着上杉。
虽然天台一战之后对他少了些许敌意，但那段时间培养出来的不顺眼，注定让她无法心平气和地对待这家伙。
而一花在推二乃去『接待』上杉之后，自己却悄悄溜到了浅田身旁，和三玖一起跟他打着招呼，嘴角带笑，小声炫耀着自己的成绩。
浅田自然是直接吐槽这倒数二十名的家伙，只不过她好像就是来被吐槽的一样，越说她就笑得越是开心。
四叶也凑了过来，挂在三玖身上，笑嘻嘻地让浅田快点夸奖努力的三玖，比如说摸摸她的头什么的。
三玖脸蛋微红，却也有些期待地朝浅田眨了眨眼。
看着那边和乐融融、简直就跟大家庭一样的几人，双手环胸的二乃抽了抽眼角，仿佛身后燃起了火光，脚跟烦躁地跺着地面。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刀般刺向了上杉，催促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上杉：“……”
这种躺枪的感觉，还真是讨厌啊。
上杉表情也不怎么愉快，他挠了挠头发，望向乖巧静立在浅田真一身旁的中野五月。
“五月，手机借我，我要打给我的『雇主』。”
五月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叫她们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略为凝重地朝他点头之后，拿出手机。
上杉正要接过，浅田却突然开口。
“上杉，你有带手机吧？让五月把电话号码告诉你不就行了？
“……也是。”上杉不好意思说自己想省点话费，耸了耸肩收回手，从善如流地用自己的手机输入了五月给的号码，并拨打出去。
五胞胎与浅田看着他打开了扩音，手机放到身前，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接通。
先是一阵沉默。
“……这个号码只有特定的人才会知道，你是谁？”
恍如从西伯利亚拂来的冷风吹过，低沉的男音蓦地响起，平淡而漠然，让周围的温度好似从初夏掉到了初春，春寒料峭。
上杉有些不适应地皱起眉头，回答的语气略显僵硬。
“您好，我是上杉。号码是五月给我的，我用自己的手机拨电话给您。”
“是吗。”说话的人似乎惜字如金，也不多问，就直接进入了正题，“那么，你会突然打给我，想必是因为我女儿的期中考成绩出来了吧。”
“……您不知道吗？”
“最近有点忙。”中野父亲淡淡地道。
像在说着自己根本没空去在意女儿的事情一样，他的语调带着漠不关心的疏远。
浅田扫了五胞胎一眼，发现她们面色如常，似乎早已习惯了对方这样的态度。
但身边四个人却不经意朝他靠近了些，仿佛想在这寒风般的语气下取暖一般，随着趋近的柔软身体，他好像能感受到她们的心情，似乎不像外表那样平静。
浅田与上杉同时轻啧嘴角，没有发出声音。
“嘿……跟期中考有关是没错，我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呢？”
上杉突然扯起肆意的笑容，吊儿郎当地开口。
“……”中野父亲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对他这态度转变感到疑惑一般，随后更加低沉的嗓音传出，“先听好消息吧。还有，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说话态度。”
“好的好的，那么～”他不顾仿佛透过电话传来的森然压力，非常直白地开口了，
“首先，就在几个礼拜前，我炒了自己的鱿鱼，不再是你女儿们的老师了。”
“自己去查你那群笨蛋女儿的期中考成绩吧，希望能给你一点惊喜……前雇主先生。
第二百二十八章 拒绝
“……”
仿佛气温再次下降了两三度，上杉风太郎毫无掩饰的轻佻话语，令电话那头的中年男子面色更加阴冷，平静吐出肃穆的话音。
“我明白了，成绩我稍后会去查询的……既然你擅自离职，也没有尽到教育义务，那么，说好的薪水也只能抱歉了——有任何异议吗？”
“没有，我也没脸去拿你的钱。”上杉坦然说着，随后嗤笑一声，“哼，这几天的教学体验真的很差啊，不管是我还是她们……如果你平时有关注她们的话，应该会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惜你没有呢。
你连她们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而努力都不知道吧，前雇主先生？ ”
嘲讽似的话音一落，浅田几人望着他的视线顿时转为讶异，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向一名社会地位与身家资产都比他高不知道多少倍的成功人士疯狂挑衅，这可不像平常的上杉风太郎会做的事啊。
但现在，浅田却很想拍拍他的肩膀，毫不吝啬地称赞他——他还是第一次觉得上杉这么像男人，心中不由得对这家伙产生些许改观。
因为他也认同上杉风太郎的话语。
虽然对中野家的家庭环境不太了解，可从他在她们家住了一晚、却连个基本盘问都没遇上的情况来看，恐怕对方就是那种事业大于家庭、忙于工作忘记子女的事业型父母了。
他的确没资格去指责别人的家事，不过这不妨碍他对这位中年男子有了偏颇的第一印象——
一个冷硬、严肃，鲜少与子女交流，习惯高高在上控制子女人生的权威性父亲。
这么一对比，他家那对不靠谱中年夫妻档真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只要别再做那该死的红豆饭，浅田家的确比中野家温暖了太多……至少他父亲假日基本上都会待在家里，说话也没有那种习惯性的冷漠平静。
就像长年都以那过度礼貌的口吻与人交流一般，从一花她们的表情来看，或许即使面对自己的女儿，他的语调也不会因此柔软多少。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没有任何理由的，浅田开始在心中揣摩着中野父亲的性格，并且换位思考起——如果现在他是上杉，该做出什么样的言行应对才会比较合适？
答案似乎也很简单。
“……上杉君，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接下来还有行程，请你直说吧。 ”
沉默了半晌后，中野父亲再次开口，只不过声音却平静了下来，没有方才的冷意。
就像与一名不懂事的小孩子对话一般，他的语调毫无起伏，态度却比先前来得更为漠然。
“OK，那接下来就说说坏消息……不，这对你来说一定是个好消息吧？所以是两个好消息才对。”
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上杉瞥了眼浅田，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这边的工作是完全失败了没错，不过有个没领你薪水的人擅自接替了我的身分，把你的女儿们照顾的非常好。不只是成绩，这家伙连她们的未来都考虑的非常完善，只要有他在，这群笨蛋要从秀知院学园中安全毕业是没什么问题了。”
『连她们的未来都考虑的非常完善』这句话，意有所指的感觉让少女们直接无视了笨蛋这两个字，微红起脸，纷纷隐蔽地望向某人。
而浅田真一则是绷着面庞，死死盯着上杉风太郎，仿佛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一样，神色严厉肃杀。
上杉扯了扯嘴角，半转过身躲开了他炽热的目光，随后低声一笑，嘴唇微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家伙的确比我强了好几倍……不管是教人学习还是与笨蛋熊孩子相处，我都没一项能够赢过他的。”
“喔？”语调扬了起来，对方貌似升起了些许兴趣，“你是想介绍他给我认识吗？作为家庭教师的替代？”
“没错。”上杉点头，嗓门忽然放大，让浅田等人能再次听清他的话语。
“浅田真一，秀知院学园高中部二年级第二位，学生会图书委员长，现在是您女儿的『上司』！
如果您想在我之后找新的家庭教师给她们，我认为没有谁比他更适合了——这是我在这几天的教学与观察中，唯一能够肯定说出来的体会！ ”
“让浅田来教她们学习，绝对比我这个半吊子家教更能做出成绩，所以我在这里向您推荐他，成为五胞胎的下一任家庭教师！”
他那认真无比的高昂声音，让五胞胎不禁愕然地望向他，像是重新认识了他这个人一样。
即使浅田真一早已猜出了他的目的——也就是他之前说过的『大礼』为何——却依然在听到这番话时，被他感动了一下。
这家伙承认自己不如他的样子还真少见啊……真想拿出手机把这画面录下来，以后他要是敢在考前挑衅自己的话，就把它做成洗脑影片天天放给他听，让他找回自己就是个半吊子弟弟的自觉。
他说的慷慨激昂，而另外一边，中野父亲的应答依旧冷静，
“年级第二位……学生会成员吗……”他沉吟片刻，像点了点头，肯定似地道，“的确，这样的履历，比上杉君你还要来得优秀呢。”
“如果连你都能聘用了，那么让这位浅田君成为下一位家庭教师，似乎没什么不好、不，甚至可以说是更佳的选择……”
五胞胎闻言顿时都面露喜色，四叶差点欢呼了出来，一花轻轻拍了两下胸口，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