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先生的小小麻烦 第910章

　　塞班微微皱眉，“什么礼物？”

　　塞班拍了拍巴掌，艾露雅恩第一个上前，她神情激动地走到塞班面前，单膝点地，低头俯首，言语里带着兴奋和狂热。

　　“伟大的地上之王！双子国度的后裔，现任吉里安联盟女王，艾露雅与艾璐恩向您献上忠诚！我们愿带领吉里安联盟重新回归王治，依照远古之理，将我们的魂与灵，身与心，及一切之力量全部献给王！”

　　安度因目瞪口呆地看着艾露雅恩的动作，不明白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其他已经知情的人也被她的狂热吓到，有些不安。

　　塞班的脸色也有变化，他先是有些惊讶，在艾露雅恩念出那句熟悉的效忠宣誓时，他的神情又有些怀念，但最后又归于平静，眼神里并无波澜。

　　面对艾露雅恩的效忠，塞班没有点头，他扶着艾露雅恩的胳膊问道，“是塞缪让你这么做的？”

　　艾露雅恩摇头，“并非如此，在知道您的身份之后，我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海之双子国度是继承您的遗产建立的国度，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来源于您的荫蔽，您是我们永恒的王！”

　　“已经不是了。”塞班道，“地上之王已经归于历史的尘埃，这个世界不需要这样不负责任的王。”

　　“王，你说的不对，这个世界一直都需要一位真正的王者。”开口的是塞缪，“特别是现在这种特殊的时刻，我们必须将所有力量交付到王的手中，才能再次抵御那些世界之敌。”

　　“就算不这么做，我们也是在抵御世界之敌。”塞班道。

　　“但这么做是有必要的。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生灵都是愚者，他们不可预知，充斥着背叛与猜疑，他们有力量，但这股力量需要引导，不然就会被浪费在无意义的内斗之中。”塞缪道，“他们都是在黑暗中航行的帆船，需要灯塔的指引，而您，就是那个灯塔！”

　　塞班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需要这些没有意义的虚名了。”

　　“你不需要虚名，甚至不需要跟随者，但你很孤独，那种与宿命抗争的滋味并不好受。”塞缪道，“你付出了太多，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我并非一无所有，也不是纯粹的孤独，我还有你们，不是吗？”塞班的目光依旧平静。

　　塞缪脸色微微一红，又说道：“王可以不需要子民，但子民们需要一位王，我希望那是你。”

　　“原话是‘神明不需要信徒，而是信徒需要神明’，这是熔炉之神的箴言，你用在这里不是很合适。”塞班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看了一圈，他已经明白塞缪的安排了。

　　“我看到过那个世界，有些国度并不需要王，他们自己指引自己的道路，自己是自己的主人，平等而和谐，那才是正确的道路。”塞班道，“你，或者说你们，都还看得不够远。”

　　塞缪伸出一根手指堵在塞班的嘴唇前方，她的目光诚挚认真，“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这是我用了数百年为你准备的礼物。我想把它送给你，仅此而已。”

　　塞缪想送给他的不是眼前这些人的效忠，而是他曾经失去的、身为地上之王的荣光。

　　塞班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揉乱塞缪的头发，脸上充满无奈，“如果是这样，那我只能接受你这个礼物了。”

　　他并不想收回所谓的“王的荣光”，也不想再提起过去的辉煌，他甚至主动将那段历史掩埋，但他无法拒绝眼前这孩子的“礼物”。

　　她想为他做些什么，于是她用数百年去做了，这份礼物里包含着许多东西。

　　“……”塞班摆了摆手，他扶起单膝跪地的艾露雅恩，伸手一招，原本在艾露储物空间里的“王冠非冠”飞了出来，戴在塞班头顶。

　　塞班的衣服穿得很随便，并不是那种华贵的长袍，但戴上这顶王冠之后，他的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从随和大叔变成了尊贵的上位者，让所有人的心底都生出“顶礼膜拜”的想法。

　　塞班是天生的为王者，这一点不容置疑。

　　艾露雅恩明白这是王接受了她的效忠，脸上出现喜悦的笑容，她再度鞠躬，然后微弯着腰站到了塞班侧后方。

　　塞班挥手，淡然道：“下一个是谁？”

　　莉莉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展开，同样不懂的还有安度因，兰诺却似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展开。

　　代理教皇艾蕾上前一步，她深吸一口气，才道：“圣光教会向冕下献上信仰……”说到这里的时候，艾蕾深深看了塞班一眼，才继续道，“与忠诚。”

　　前几天圣乔治领那边传回消息，让艾蕾一切行动都要配合塞缪，但对于“地上之王就是圣光冕下”这个问题，老教皇并未作出正面解答。

　　“我接受你们的效忠，但信仰就算了。”塞班道，“那是圣光应得之物。”

　　“是。”艾蕾拱手，带着几名地区主教退到一旁。

　　罗坎里整了整衣服的下摆，走了出来。在得知霍夫斯陨落之后，这位“纨绔”的王子终于收起伪装，不再那么夸张，自然也不复从前的嚣张。他恭敬地双膝跪地，额头触碰地面，沉声道：“我代表北方联盟，向伟大的地上之王献上忠诚。自此以后，我们的魂与灵，身与心，及一切之力量全部献给王！”

　　和艾露雅恩差不多的宣誓词，不过艾露雅恩是自己原本就会，罗坎里这套却是塞缪传授的。

　　塞班微微颔首，罗坎里站起身来，也站到了塞班身后。

　　接下来则是艾莉婕，精灵公主的表情有些复杂，她先是看了看一脸萌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莉莉，又看了看塞缪，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艾莉婕单膝跪地，目标却不是塞班，而是塞班身后的莉莉。

　　她用右手轻抚左胸，左手在眉心轻点，然后对莉莉道：“自然之神的传承者啊，精灵族向您献上远古的信仰，汝既是吾等之神明，背负吾等之信仰，此既宿命所归！”

　　艾莉婕用的是精灵的语言，有些人听不懂，但塞缪岂能不懂？她微皱眉头，注视着艾莉婕，心中有些不悦。

　　精灵们很狡猾，她们没有宣布效忠塞班，而是向莉莉献上信仰，这足够表明她们的态度。莉莉属于塞班阵营，精灵们这是在“曲线效忠”，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莉莉接受了阿拉诺斯的遗物，自然也听得懂艾莉婕的话，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塞缪。

　　塞缪朝她点头，轻声道：“接受便是。”

　　莉莉想了想，用有些别扭的精灵语说道：“吾接受汝等之信仰，自此以后，吾将庇佑汝等之族人，让汝等繁荣生息。”

　　对于精灵语的发音莉莉并不是特别熟悉，所以这句话说得有些磕磕绊绊，很不流畅。

　　艾莉婕并不在意，她朝莉莉鞠了一躬，站到了莉莉身后。

　　塞班微微一笑，这些精灵倒是有点意思，居然用这种小心思捍卫了来之不易的“自由”。

　　现场没有效忠的势力只剩下萨拉斯帝国，目前大陆上最强大的势力。帝国皇帝兰诺年富力强，有宏图大志，国内高级高级职业者众多，幅员辽阔，物资充沛。

　　兰诺是当之无愧的霸主。他会选择向一个已经消逝在历史里的地上之王效忠吗？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兰诺身上，想知道他的选择。

　　安度因对眼前的展开完全是一脸懵逼，他下意识想站出来呼叫蛛网的人，但是兰诺却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身材高大的帝国主宰缓步来到塞班身前，他缓缓道：“我知道塞班先生实力非凡，肯定有与实力相匹配的地位，但我没有想到，您竟然是传说中的地上之王。”

　　“那些都是过去的东西了。”塞班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想再当什么地上之王，这个名号听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热血少年才会取的名字。”

　　“我知道地上之王代表着什么。”兰诺的表情有些沉重，“能够驯服百族，成为所有族群公认的王，不光需要过人的实力，还要有超强的人格魅力，塞班先生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在我之上了。所以——”

　　帝国皇帝单膝点地，朗声道：“吾名兰诺·奎里安，今日向伟大的地上之王献上忠诚！自此以后，我的魂与灵，身与心，及一切之力量全部都献给王！”

　　塞缪松了口气，兰诺不愧是帝国皇帝，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这几百年来，塞缪已经把大陆上的其他势力渗透的差不多了，所以她一出面，各大势力纷纷宣布臣服，不服也得服，唯有帝国，因为塞班本人就在帝都，塞缪不好下手。她准备的方法是以势压人，当其他势力全部臣服之时，兰诺应该看得清局面。

　　随着兰诺的臣服，神佑大陆上的大部分势力重归于塞班手中，只需要“昭告天下”，塞班就能再度成为地上之王。

　　这是一个注定会载入史册的时刻，塞缪看着塞班的脸庞，她试图在他脸上找到激动或者感怀，但却都没有。

　　塞班的脸色很平静，他摸了摸塞缪的头发，轻声道：“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份礼物，你很用心，我感觉到了。”

　　塞缪心中莫名有些酸，我感觉到了，但也到此为止了，这就是塞班要表达的意思。

　　他是真的不在乎过去的身份，自己做的这一切在他看来只是小孩子的把戏，如果不是顾及她的面子和感受，他可能会坚定拒绝这些所谓的效忠。

　　“不要想太多。”塞班的声音还是很轻，是专门说给塞缪听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真正的灾难过去了，我会给你回应。”

　　“那，说好了。”塞缪用小指勾了勾塞班的手指，软声道：“我等着你的回应。”

　　塞班点头，转过身面对众人，用和平常并无分别的语气说道，“接下来我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既然你们都宣布了效忠，那就安心听我说吧。”

　　来了——莉莉提起精神，店长这么着急找她过来，应该就是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

　　从店长的反应来看，效忠什么的完全是塞缪姐搞的突然袭击，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最近大陆各地都有怪事发生，绝大多数和奇怪的疫病有关，这种神秘疫病能感染所有活物，传染极为迅速，基本没有治疗手段，也很难控制传染源头。”塞班说道。

　　众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等着塞班接下来的话。

　　“这并不是普通疫病，而是虚空毒素，这些虚空毒素通过传染生灵，扩大影响范围，最终的目的是感染我们脚下的土地，通过这种手段来创伤世界意志，方便虚空怪物们破界降临。”塞班道。

　　在场众人都经历过前不久安多斯遇袭的事件，多少知道虚空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这种疫病并非无解，被毒素污染的土地也有净化的可能，但现在，污染区域的面积太大，已经超出控制，若是我们不能及时处理污染区，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然，”塞班道，“我召集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商议处理污染区的办法。办法我已经想到了，只是需要你们的配合。”

第996节 第八章 就是有这种操作

　　现在毒虫污染区在全世界范围内“遍地开花”，而且每一处污染区无论轻重，处理起来都十分麻烦，如果塞班真的找到了快速处理污染区域的办法，在场的众人当然愿意配合他。

　　“您找到的方法是什么？”兰诺率先问道。

　　帝国幅员辽阔，受到污染区域的影响也最大，兰诺最近也在为这件事发愁。

　　塞班却没有直接说明，而是伸手招呼莉莉，说道：“解决污染区域的关键在莉莉身上。”

　　在莉莉身上？

　　众人有些不解，就算莉莉的魔力储备再怎么丰富，也不可能同时去那么地方处理污染区啊。

　　塞缪倒是想到一种可能，莉莉从弥赛亚那里继承了分灵的能力，可以分化数位分身，一个人当成几个人来用。这样的话，她确实能加速污染区域的清理。

　　但只是如此，还是不能挽救大局。被虚空毒虫污染的区域太多了，还有像兽人萨满那样的癫狂疯子加大难度，一些邪教徒也趁机搞事，让清理污染区域变得十分麻烦。

　　塞班很平静地说道：“你们听说过命运骰子吗？”

　　塞班的话一出口，塞缪顿时一惊，她明白塞班说的方法是什么了。

　　命运骰子拥有实现愿望的伟力，只要用命运骰子许下愿望并成功投掷出幸运面，问题自然能迎刃而解。

　　命运骰子实现愿望的伟力是借助世界意志来实现的，它的许愿能力并不是凭空生出，而是有交换条件的。

　　命运骰子的使用条件较为苛刻，投掷者必须是“为王者”，而且要消耗剩余一半的生命力才能掷出骰子，让世界意志助其实现愿望。

　　如果能唤醒世界意志，利用世界意志的力量，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将虚空毒虫清除。

　　但是，命运骰子一共有三十六面，每一面并不是规则分布，其中三十面是各种各样的灾难事件，五面是象征无效的空白面，唯有一面是女神的笑脸，可以实现投掷者的愿望。

　　能成为王者的人，都是受到世界意志额外关注的对象，他们的命运比一般人更加重要，这是交换得以成立的基础。

　　可活了这么多年的塞缪却很清楚命运骰子里的陷阱，这枚骰子的每一次投掷各面出现的机会并不均等。一旦出现幸运面，骰子积累的“代价”会因为实现愿望而清零，之后的使用者便很难再揉到幸运面，必须要献祭足够多的使用者，让骰子再次积累“代价”，它才有可能出现幸运面。

　　命运骰子现世这么多年，投掷者不知凡几，却只有洛林的传奇女王艾林思成功过一次，以及前不久莉莉的那一次。

　　其余的投掷者很不幸地沦为骰子积累幸运面的“代价”，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生命。

　　“塞班哥哥……”塞缪的脸色有些发白，“命运骰子在前不久被投掷过，支付代价的是阿拉诺斯。”

　　塞缪不得不提醒塞班，因为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之后，现在场上的为王者只剩下一位，那就是地上之王塞班·路恩。

　　塞缪为准备这份“礼物”花费了数百年时间，现在却无比懊恼。

　　她终于明白，塞班为什么会坦然接受她这份礼物，因为他早就准备使用命运骰子来解决这次的麻烦。

　　塞班接受那些人的效忠，是为了庇护他们，而不是单纯地因为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