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先生的小小麻烦 第905章

　　布雷斯这是在托孤，歌莉娅和莉莉都能看出来，维迦也不例外。

　　但维迦并没有阻止布雷斯，她跟在老法师身边那么久，比任何人更了解他。

　　布雷斯摸了摸维迦的头，低声道：“抱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维迦摇头，“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那就拿上这个吧。”布雷斯取出威利法杖，递到了维迦手中，“我已经抹除法杖上的印记，它现在是无主之物，你刻上印记就能让它认主。”

　　维迦低头，默默接过了法杖，也接过了布雷斯的责任。

　　歌莉娅揽着维迦的肩膀，轻抚她的后背。

　　“我会去走完自己剩下的路，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完成交接，布雷斯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他没有坚持进入安多斯，而是独自一人走向城外，逐渐远去，只留下佝偻的背影。

第990节 第二章 疯狂的兽人

　　北地极寒，五月的天气虽然没有飞雪，但山腰处的冰层没有融化，山脚区域也只能勉强能看到土层。

　　卢奥本以为自己逃不过这次的劫难，但那个从天而降、号称“猎弓西格玛”的神明，只用了十几个呼吸就把活尸群清理一空。

　　神明。

　　卢奥活了几十年，只在信徒的话语里听过这个词，从未见过真正的神明。

　　但西格玛表现出来的实力太过惊人，比一般的九级职业者还要强大，卢奥不得不信。

　　活尸群被净化，卢奥的危机暂时解除，他带着西格玛回到了奥格利亚。

　　西格玛抬头看到不落要塞的城墙时，颇为惊讶，“人类之力当真不可小觑，此等要塞真雄伟奇观也。”

　　依山而建的不落要塞借了山势便利，城墙最高处有近百丈，自然当得起“雄伟奇观”这个评价。

　　斯托维奇见到了西格玛，西格玛也知道眼前的白发老人是要塞的主事者。

　　“月神从天空王座上看到大陆北境有灾难发生，特遣吾前来查看情况。”西格玛再次说明自己的来意。

　　如今的神佑大陆世界意志颇为脆弱，如无必要，主神级别的人物很难下场，西格玛这种强力从神是处理异变的最佳之选。

　　斯托维奇再次见到神明，却没有第一次看到尤加利尔时的那种慌张害怕，他说出了要塞斥候探到的情报。

　　“我们也不清楚具体缘由，但北方雪原上的兽人似乎是感染了奇怪的疫病，变成了这种活死人的模样，这种疫病传染性极强，活尸啃咬或者血液喷溅都能传染。”

　　西格玛带回来几具活尸，由他的神力屏障护佑，他检查了一下活尸的状态，在尸体内部发现了虚空的力量，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疫病，是虚空毒虫，这片土地有危险了。”西格玛很快就发现了真相。

　　他飞上天空，用神力探测附近的土地，随着活尸的蔓延，被污染的土地从北方雪原开始扩散，污染区域已经扩散到离要塞只有二十多里的地方。

　　西格玛高举长弓，再度落下箭雨，这些箭雨落地之后，铸成一道光亮的结界，暂时封锁了污染区域的蔓延。他降落回要塞，非常严肃地说道：“此次事件危害极大，吾建议尔等速速撤离此地，连带牲畜等活物一并带走！”

　　“但这里是防御兽人的要塞，对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来说非常重要。”提托维奇道，“就算那些兽人活尸蔓延过来，有要塞保护也更容易抵挡吧？”

　　西格玛摇了摇头，“虚空毒虫污染的不仅仅是土地上的生灵，整片大地都会遭殃。被毒虫污染的生灵会将污染区域带到它们行动过的所有地方，要塞对它们来说毫无意义。”

　　“这种撤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斯托维奇有些为难，“我希望神明大人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自当如此。”西格玛举弓射向天空，一道道光幕在要塞北边落下，形成由神力铸就的结界。“这些结界能暂时阻拦污染区域的扩散，时效为两日，两日之内，整个要塞以及附近区域内所有的生灵必须全部撤离。”

　　西格玛神色非常严肃，“每一个没来得及撤离的生灵，都有可能成为传染虚空毒素的媒介，两日之后，无论撤退情况如何，吾都将彻底净化此地。”

　　西格玛此前温和有礼，这句话出口才叫斯托维奇认识到，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是来自天空的神明，可以主宰所有人的生死。

　　“我们会在两日之内全部撤离。”斯托维奇只能这样回应，他立即吩咐卢奥，让他着手准备撤离之事，又叫来要塞的后勤官员，整理车马，把能带走的轻便物资全部带走，像城墙上的魔导炮这种东西则只能放弃。

　　“人类，吾相信你的决断和执行能力，吾要去调查北方雪原。”西格玛再度飞起，“如果一切顺利，吾等以后的道路将不再交会。”

　　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在天际。

　　斯托维奇深吸一口气，拳头攥得更紧。

　　刚才和西格玛的交谈中，他很想告诉对方尤加利尔的事情，但思虑一番之后，他还是忍住了。

　　尤加利尔刚刚夺取了北方联盟的控制权，西格玛是冲着所谓的虚空污染来的，他未必会帮忙讨伐尤加利尔。

　　“速度整理军备，以最快的速度彻底，神明大人给出的期限是两天，但我们最好不要拖到极限日期。”斯托维奇沉声道。

　　另一边，猎弓西格玛很快就越过了高耸的加索山脉，来到了北方雪原。

　　这片土地上充斥着虚空毒虫的气息，显然感染颇深。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传染源头，将其掐灭，然后才能处理被污染的土地。源头不除，就算净化了这片土地，虚空毒虫的污染也会再度降临。

　　西格玛眼中有些许悲悯，他在神座出生，是神战后期诞生的神明，此前几乎没有来过人间。这片土地遭受的苦难让他心中悲恸，为世界意志而感到哀伤。

　　西格玛把手掌摁在地面，神力散发，追溯这些污染之力源头，发现还在更北处，便继续向北飞去。

　　他起飞没多久，从西侧飞来一条红色巨龙。

　　这是现任的红龙王奥妮托，是娜塔莉的母亲。

　　奥妮托也注意到了西格玛，她悬停在猎弓身前，巨龙之躯变化成人形，乃是一个美艳的成熟女性。

　　“从神？”奥妮托有些疑惑地问道。

　　“吾乃猎弓西格玛，月之女神的从神，你好，守护者。”西格玛微微颔首。

　　“你好，从神大人。”奥妮托微微鞠躬。

　　巨龙曾是世界的守护者，地位极高，作为红龙王的奥妮托地位相当于一些游散的神明，但比起主神钦定的从神还是差了些许。

　　“你也是来调查虚空毒虫的污染吗？”西格玛问道。

　　奥妮托点头，“我奉龙祖之命，来调查北方雪原的污染区域。”

　　“有什么线索吗？”西格玛又问。

　　奥妮托道：“龙祖推断污染区域在狮心王庭旧址，但污染区域的扩展速度实在太快，原因尚不明确。”

　　“你们是如何处理污染区域的？”西格玛问道。

　　“用魔法封锁起来，彻底清理区域内的所有活物，然后等待专业人士来处理。”奥妮托道。

　　“专业人士？”西格玛皱眉，“还有专门处理虚空毒虫污染的人吗？可否为吾引荐一番？”

　　奥妮托面露难色，“非是我不肯，那些专业人士是龙祖亲自联系的，我们并不知情。”

　　“好吧。”西格玛道，“既然吾已经来到北境，这里的事情就交由吾来处理吧，你可以继续搜索其他污染区域。”

　　“是，从神大人。”红龙王点头答应，再度化为巨龙，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西格玛的眉头皱起，“狮心王庭的旧址……”

　　北方雪原上的兽人大多信奉萨满和先祖，但也有一部分战神信徒，西格玛此次下界，战神特意叮嘱，让他务必保住一部分战神信徒的生命。

　　现任神明们已经不敢通过信仰之力变强，战神的情况有些不同，他主司战斗，需要固定的信仰之力养护神格，维系自身战力，所以才会拜托西格玛拯救他的信徒。

　　如果红龙王说的是真的，毒虫污染是从狮心王庭蔓延开来，战神信徒多半已经被感染，没法挽救了。

　　这些被感染的信徒可以被西格玛杀死，因为西格玛回归神座后可以跟战神沟通。但如果是红龙王杀的，不明真相的战神或许会针对红龙。

　　西格玛心性纯良，不忍心看到这种误会发生，所以主动揽下责任。

　　北方雪原浩瀚无垠，极端天气让这片土地常年被冰雪笼罩，西格玛朝深处行去，沿路看到了不少被毒虫感染的活尸，被他尽数射杀。

　　没过多久，西格玛就来到了狮心王庭的旧址。

　　去年年末，尤加利尔带着满腔怒火来到狮心王庭，梦魇邪力褪去之后的狮心王完全不是游荡死神的对手，被丹杀死还割走了头颅，狮心王庭因此溃散，只留几个破旧的帐篷。

　　西格玛为自己加持了护体神光，落在地上，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这里的土地已经呈现深紫色，污染程度极为严重，净化起来极为困难。

　　帐篷内部，几个已经变成活尸的年迈萨在慢悠悠徘徊，旁边立了几块木板。

　　西格玛不懂兽人语，他伸手点在其中一个活尸的脑门上，刹那间，他便从活尸残存的灵魂里抽走了他生前的知识。有了这些知识加持，西格玛看懂了木板上留下的文字。

　　木板上用兽人语言写着萨满的遗嘱：自我死后，所有族人必须前来触碰亲吻我的身躯，以告慰萨满之灵。

　　这是大族萨满死时常见的遗言，触摸和亲吻萨满的遗骸在兽人族群内是旧有习俗，并不奇怪。

　　但西格玛还是嗅到了不正常之处，他检查了一下躺在中心处的那具尸体，推断出了其具体死亡时间，然后再对比周围活尸的状态，发现留下遗言的萨满并不是最先死去的，在其余萨满前来吊唁他时，这位留下遗言的萨满还没有去世。

　　他是故意引诱其他族落的萨满来触摸亲吻他的身体，然后把虚空毒素扩散到这些萨满身上，再通过这些萨满把毒素传染到各部族的！

　　虚空毒虫的毒素有一定潜伏期，爆发快的在半小时内就会转化，但北地寒冷，受天气影响，毒虫毒素的潜伏期也变长了，这个变数却给了被感染的萨满传播毒素的时机。

　　难怪红龙王会说这个感染速度不太对劲，因为发生在兽人族群内部的毒素感染并不是自然蔓延，而是人为操控的阴谋！

　　西格玛暗自心惊，这个萨满难道不知道他的作为会把整个族群全部带入死地吗？

　　西格玛搜查了萨满的遗物，又发现一本由羊皮纸构成的笔记本，在这个笔记本上，西格玛找到了萨满这么做的原因。

　　“狮心王已死，南征战争失败，我们没能拿到足够的粮食，这个冬天会有无数同伴死去……兽人族群完了，我们没有希望了。”

　　“我被从地底涌出的毒虫咬伤了，它的毒素很厉害，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我死之后，族群必然溃散，与其黯然灭亡，不如在死亡前燃烧，山脉之外的那些人类也别想好过！”

　　“梦魇将至……一切……终结……”

　　西格玛合上了笔记本，这个萨满已经彻底疯掉了，被虚空毒虫感染之后，他没有想办法挽救族人的生命，而是拖所有人一起下水，他还想把毒素送到人类社会，大家一起毁灭。

　　西格玛在羊皮纸上感受到了属于“梦魇”的邪力，很显然，这个萨满曾经被梦魇侵蚀过，在那之后他就已经发疯了。可惜他的族人并不知道，成为了老萨满疯狂的祭品。

　　这个萨满的操作，让整个北方雪原在极短的时间内沦陷，快到龙祖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西格玛很无奈，他飞上高空，落下神圣的箭矢，将被污染的土地摧毁，蓬勃的神力形成了燃烧的烈焰，数十年之内，这些被神力引燃的火焰将不会熄灭，持续净化这片土地。

　　根源找到了，但以北方雪原目前的状况来看，很难找到没被污染的净土，若是整个北地都需要净化，西格玛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够用。

　　西格玛继续朝北而去，他记得北方雪原之后是被主神们也列为禁地的“死亡冰海”，他想看看死亡冰海有没有被虚空毒虫污染。

　　如果死亡冰海这样的禁地也沦陷了，那这次事件就超出了西格玛的处理范畴，必须让主神下界才行。

　　如果死亡冰海里的力量能扼制虚空毒虫对土地的污染，那西格玛就有了借力的方向。

　　西格玛一路向北，空气中的风越来越寒冷，地上的冰层越来越厚，与之对应的则是空间越来越不稳定，当西格玛看到漂浮着大块碎冰的水面时，明白自己已经来到死亡冰海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