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塞缪，果然是你。”艾雅看着千面千像的魔女，目光灼然。
“又见面了，艾雅，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感觉如何？”塞缪眼角带笑，说不出是欢欣还是讥讽。
“这一切都是你在操控吗？”艾雅气势逐渐凶悍，“挑拨阴影教会和圣光教会交战，对双方都进行干预，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塞缪眯起眼睛，“你还真是天真，我们做什么事情需要理由吗？我只是想观赏一场舞台剧而已。”
“他人的人生不是我们的戏剧，塞缪，收手吧，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前进了！”艾雅低喝道，“迟早有一天，你所累积的罪恶会冲垮你的神智，我不想看到那一天！”
“哈哈哈，”塞缪笑出声，“累积的罪恶？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没有罪恶哦，一点也没有，不仅如此，观看他人的全力演出，对我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愉悦。”
食物，酒水，音乐，画本，甚至是男.女.之事，都已经不能给塞缪带来愉悦，她所承受的诅咒，让她能从玩弄他人这样的事情上得到些许满足，所以她才乐此不彼。她早就不把自己算作人类，普通人类在她眼中和蝼蚁并无分别。蝼蚁的感激和怨恨，又怎可能动摇她的内心？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选择先打倒你！”艾雅话音未落，身体已经冲了出去，化作雷光急电，掠向塞缪。
艾雅知道塞缪很强，虽然塞缪的能力不是以战斗为主，但“被爱”的能力可以让塞缪掌握多种力量，塞缪本人的战斗天赋也极为出众，魔力、斗气、灵气、妖力、神力诸多力量她都能运用自如，并互相结合，产生新的变化。在艾雅被关进圣山监狱之前，塞缪就稍微比她强一点，这么多年过去，艾雅的能力并无长进，塞缪却吸收了魔神之力，变得更加强大，两人之间的差距被进一步拉大。
但经过这几天的恢复，艾雅也取回了一些力量，就算敌不过塞缪，应该也能拖住她。
再说，即使战败，塞缪应该也会顾念旧情，这次不会杀掉她。
莉莉她们那边的战场已经很凶险了，她必须把塞缪限制在这里，不让她去搞破坏。
“砰！”
塞缪收起阳伞，以伞做剑，挡住艾雅幻化出来的雷电长矛，反手一拂，一股巨力将艾雅推开。她这手反击相当潇洒自然，在剑道之上已有自己的见解，到了大家的境界。
推开艾雅之后，塞缪舔了舔舌头，“看来多呼吸些新鲜空气，对于你的脑子很有好处，你总算捡起一些勇气和理智，居然能对我出手，很不错，我很欣慰。”
艾雅微微心惊，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喝问道：“我从圣山监狱的离开也是你的算计？！”
“啊，当然，你离开了，我才能放那些家伙离开，顺势调动异端审判所的力量，让阴影教会的那些主教能借机潜入进圣山，你比我想象的要拖沓一点，逃离时间比我预计的晚了两天，不过好在并不影响我的计划。”塞缪挥剑直刺，“到我的回合了，来吧，我知道你喜欢近战，尽情宣泄你的愤怒吧，让我再来见识一下你的真雷之力。”
“从很早之前起，我就讨厌你这种性格。”艾雅伸手，两手分别握住一根战矛，“你总是想把每件事都握在手中，你总是在展示自己的算无遗策，可是人心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总是被你猜对？雷影连击！”
双手双持之后，艾雅迎向塞缪的伞剑，双矛在一个呼吸间刺出上百道虚影，每一次刺击都比前一次更猛烈，聚集起无比强大的威势，雷光霹雳也随着刺击不停闪烁，电光喷涌，声势骇人。
“说人心不可算计的，只是不愿意花费更多心力去考虑更多的可能，是那些弱者不愿意去承认自己的孱弱而寻找的借口，你也会被这种借口蒙骗，真是太不像话了！”
面对艾雅的杀招，塞缪总算认真起来，她收回阳伞，退开一丈，暂时避开矛尖，微微弯腰，作出拔刀的姿势，短暂蓄力之后，骤然挥伞。
“斩术·六根清净！”
天地间突然一黑，数道剑芒划过，勾勒出宛如银河星屑的虚幻光芒。塞缪的这一记斩术竟然引发了天地异象，恐怖如斯。
晃动摇曳的星屑突破艾雅的刺击，和万千雷霆撞在一起，能量交汇的中心让空间出现镜面碎裂般的裂纹。数道斩击持续交锋，终于让裂纹扩大成裂隙，两只魔女同时发力，刺击的雷霆和斩术引发的星屑同时被漆黑的空间裂隙吞没，消失不见。
两人暂时停手，等待受损的空间恢复正常。
艾雅抖了抖手腕，刚才的交锋里她已经暗暗输了一招，手腕有些疼痛，若不是顾忌空间的承受能力，塞缪的斩击会破开她用连续刺击积攒起来的势，将她重创。
这家伙以前并不擅长近战，如今却发展到了这种地步，真是可怕。艾雅暗自在心中感叹，但现在还不是认输的时候，起码要拖到莉莉那边的战局结束才行。
她深吸一口气，“你这次的计划是想做什么？教会调离那么多高级职业者也和你有关吧？你是想覆灭圣光教会吗？”
塞缪微笑，“我都说了，这次没有什么计划，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地想看一出美妙的舞台剧，当然，也有受人所托的成分在里面，如无意外的话，大概还要帮她处理遗产。”
委托和遗产？艾雅皱眉，塞缪的话还是这么不靠谱，她总是喜欢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很少会把某件事情讲清楚，然后恶意地等待别人猜错。
“不管怎样，现在还没到圣光教会覆灭的时机。”艾雅沉声道，“神佑大陆还没有统一，古神信仰也没有根除，如果圣光教会灭亡，将会带来巨大的动荡。”
“圣光教会覆灭与否可不是我说了算，而是源于他们自己的选择。”塞缪向前踏出一步，直直刺出手中的阳伞。被魔女们的力量撕裂的空间裂隙已经恢复，两人之间的交战自然也要继续进行，阳伞伞尖闪烁着寒芒，招式平平无奇，却带着无法忽视的锋锐气势。
艾雅抛掉一根长矛，双手握住雷矛，用力刺出，和阳伞伞尖撞在一起。
真雷魔女“蹬蹬蹬”倒退三步，脸上出现醉酒般的红晕，身体也晃了一下才恢复平衡。
塞缪的这一刺中隐藏着极为特殊的力量，居然能消融艾雅的魔力，魔女的庞大魔力被刺出一个小孔，身体也被异种力量侵入，还好她及时发动真雷的净化之力，消除了入侵的特殊力量，不然要吃大亏。
“你这是什么力量？”艾雅看着塞缪，这股特殊力量似乎能克制魔女的力量，那岂不是说明，塞缪这家伙专门研究了能克制同类的术式，她想做什么？
“你很好奇？”塞缪似笑非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这股力量来自魔神瓦沙克，经过我数次改良才转化成如今这种状态。所以，现在的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跟你交手只是想检验一下你的力量，说实话，你很让我失望。以赎罪为借口，自我逃避了那么多年，你在那个监牢里只是在虚度时光而已，完全浪费了你的天赋。”
“……”艾雅没法说什么，她并非一无所获，但她现在还不想展露那股力量，起码不能在这种环境下运用。
真雷魔女叹了口气，却在塞缪身上发现了某个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截红色绳子，材质普普通通，没有携带魔力，似乎随处可见。
艾雅双眸如电，指着塞缪阳伞伞柄上的红绳，“这是爱娜的头绳，你见过她了？你又做了什么？！”
在不久前这根绳子还绑在爱娜头发上，艾雅毕竟是魔女，记忆力出色，和记忆里的画面一对比便能得出结论。
“那个半魔女吗？”塞缪点头，“确实见过了，很可惜，我们没能增加一个新同伴。”
艾雅有些苦涩，她能感觉到爱娜体内的魔女潜质，塞缪自然也能，何况觉醒仪式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塞缪既然在圣乔治领内，肯定能察觉到。
当时让爱娜自行离开的决定还是太过草率，没有考虑到塞缪的存在。
“你对他做了什么？她的头绳为什么会在你手里？”艾雅问道。
“那孩子是个不合格的伙伴，我很失望，但我可没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跟她做了一个交易而已。”塞缪淡淡道。
艾雅握紧手中的雷矛，“什么交易？”
“我问她愿不愿意放弃体内的魔女之力，换取正常的魔力。”塞缪道，“她同意了，所以我取走了她得到的传承，并回赠了普通施法者的魔力，这根头绳就是见证交易的信物，我这么说的话，你会相信吗？”
艾雅双目圆睁，“取出，取出魔女的力量，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魔女的力量来自神明遗物的传承，在觉醒之前，连魔女自己都不知道能得到什么样的能力，觉醒之后，无论成功失败，这股力量都暂时和魔女绑定，随着魔女的消亡，她继承的权能和力量也会回归天地，补充到世界规则当中。
从古至今，还没有出现过魔女的权能被夺取的事情，如果失去权能，是不是代表着魔女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迎来死亡，而不是寄希望于那痛苦的诅咒？
很多魔女都会在长久的生命中失去继续活下去的欲望，但魔女没法通过正常途径死亡，所以这些渴望得到终结的魔女大多会选择迎接自己的诅咒，在诅咒中消亡，得到想要的永眠。
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因为神明降下的诅咒都异常可怖，在得到死亡之前，魔女会承受巨大的折磨，有些心智不够坚定的魔女甚至会在这个过程中发狂，无意识中制造出恐怖的灾难。
艾雅见过这种情形，知道塞缪所说的事情，对于魔女来说有多么重要。
给予痛苦者安乐的死亡——如果塞缪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会有很多魔女心甘情愿地被她拿走力量。
“可以是可以，不过也有限制。”塞缪没有继续进攻，她抚摸自己的脸庞，“目前只能取出半魔女的力量，对于魔女的力量还不生效。要说原理的话，大概是‘被爱’的能力又得到了升华，我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到了塞缪这种等级，每一丝提升都十分困难，塞缪也有很多年没有进步，但在回归到塞班身旁之后，或许是重新被所爱之人接纳的缘故，她解开一部分心结，力量再次进步，才有了能取出半魔女身体中神明遗物的能力。
爱娜是她的第一个试验品，这只不知世事的小羔羊还不知道她身体中那股力量的强大之处，但塞缪觉得她并不会后悔。所以，这是一个双赢的交易。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爱娜身上感知到了莉莉的气息，塞缪并不会选择交易，而是会直接夺取。
“被爱”的特殊性让塞缪更像是一个熔炉，她得到的每一份力量都能让她变得更强，这种不完全的遗物可是绝佳的“食物”。
塞缪并不会把半魔女视作同伴，半魔女连她的真容都看不真切，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同伴？
“只是半魔女吗？”艾雅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遗憾。
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圣山半山腰的广场上突然传来极为特殊的力量波动。
“觉醒仪式？”艾雅讶然，又是魔女觉醒，而且是在教会圣山？
塞缪捂嘴轻笑，“艾雅，好戏开场了，这出戏我可是出了不少力，所以，不能再陪你玩了。”
她伸出手掌，向前平推，刹那间，又是一股艾雅从未见过的力量喷涌而出，将她死死摁在了地上。
塞缪挥了挥手，笑得像只狐狸，“再见。”
千面千像的魔女身形逐渐淡化，从艾雅面前消失。
真雷魔女闭起眼睛，塞缪这个家伙非常恶劣，她是最恶意的阴谋家，没有自己在，莉莉肯定会吃亏。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禁锢她的力量分毫不动。
艾雅叹了口气，只能使用哪个了吗？
她酝酿了一会儿，骤然睁开双眼，眸子里却不再是瞳孔和眼珠，而是一团蓝白色的光芒。这光芒从她眼眶两侧溢出，拖出尺余长的光带。
艾雅身上的力量也开始升华，逐渐转化成另外一种特殊的存在。
砰——
清脆的碎裂声中，真雷魔女挣脱了束缚，身体跟着飘了起来，飞上半空。
她咬紧牙齿，朝圣山广场而去。
希望能来得及，她必须要阻止塞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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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绚烂的斗气斩划过山崖，带起碎裂的山石，逼迫梅迪斯左躲右闪，十分狼狈。
这位阴影教会的大主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是通过特殊手段，在异端审判所的庇护下，才偷偷运到圣山偏僻角落藏好的，此时找出他的正是异端审判所的审判长亚瑞克。
亚瑞克身上覆盖着宛若实质的圣焰，即使脱离了大光明界的增幅，他身上的气势也没有跌落多少，依旧强盛。
梅迪斯躲开攻击，亚瑞克却并不想放过他，振动背后的虚影羽翼，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梅迪斯，挥剑砍向他的脑袋。
梅迪斯短时间之内不能进行第二次灵魂转移，如果脑袋被砍掉，他就真的死透了。
梅迪斯是典型的施法者，被圣骑士近身之后，几乎没有招架之力。他险而又险地避开亚瑞克的斩击，怒喝道：“黑袍疯子，你真的疯了？我们还有合作！教皇还没死，你想违背约定吗？！”
亚瑞克充耳不闻，大剑再次挥舞，汹涌的斗气斩擦着梅迪斯的肩膀过去，在臂膀上割裂出巨大的创口，连梅迪斯的脸上都多了一道划痕。
“你是真的想杀掉我？”梅迪斯面色铁青，他咬开舌头，喷出一口血，“混蛋，教皇死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一对一决斗，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就不能以大事为重？！”
亚瑞克继续追击，他痛苦地低吼道，“你没有告诉我，你所谓的秘密兵器是弥赛亚，这是不可原谅的罪恶，我一定要杀了你！”
弥赛亚？弥赛亚！
梅迪斯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知道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灾难，他这才知道，千面千像的魔女把什么东西交到了他手中！
恶欲的魔女——带来灾难的弥赛亚，她是混沌的存在，一百多年前的那场事故里，她差点让教会覆灭！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梅迪斯狼狈翻滚，面色惊喜癫狂，“居然是弥赛亚！”
他伸出手指，十根手指上都带着指环，牵连着丝线。
“弥赛亚，赶紧回来，替我杀了这家伙！”
梅迪斯发出这样的指令，按照特定的波动传递到了丝线彼端。
很快，弥赛亚就会赶回来杀掉这个黑袍疯子，然后再击败那个可恶的教皇，他还能借助她的力量，复兴阴影教会！
难怪魔女称呼她为“战争兵器”，如果那东西真的是弥赛亚，绝对是最出色的战争兵器！
梅迪斯开始畅想自己的辉煌未来，有了弥赛亚之后，他可以扫平圣乔治领内的所有反抗力量，建立属于阴影教会的无上乐园！
像平湖镇那样的地方，想要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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