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先生的小小麻烦 第755章

　　和境内其他城市的城主制度不同，亚述城不存在真正的城主，这是一个完全由教会掌控的城市，教皇作为教会的领导者，自然而然地站在这座城市的顶峰。

　　其实狄尼克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席过冬日祭典的开始仪式，代替他出席仪式的是西之圣女赫蒂，这也是赫蒂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大事之一。

　　今年的情况颇为特殊，教会回应各地的救援请求，派出数只高级职业者组成的部队，内部空虚之际，圣山监狱的真雷魔女“趁机”逃脱，随之而来的又是境内数个城市阴影教会的暴动。

　　教会的统治地位受到不小的冲击，很多信徒的心灵也出现疑惑，为了安抚教众，也为了彰显教会的权威，（更是为了钓鱼），狄尼克才同意出席这次冬日祭典的仪式。

　　侍女服侍狄尼克整理好衣服，他头戴圣冠，身披圣袍，一手拿着金黄色的权杖，另一手捧着圣典，威仪有度，气势不凡。

　　这一身装备基本都是传说之器，再加上教皇本人超绝的实力，天下罕有敌手。

　　教皇宫外，东之圣女和西之圣女盛装在身，等候着教皇。

　　赫蒂的礼服是一件纯洁的白袍，她头上还带着花环，娴静优雅；艾蕾则穿着一身鎏金战甲，不过这套战甲遮蔽的部位并不多，衬托的艾蕾英气勃发，宛如传说里的女武神。

　　两位圣女一人执杖，一人持剑，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非常赏心悦目。

　　在狄尼克踏入廊道中时，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披着黑色长袍的异端审判所审判长，他的袍子很长，边缘部分镶有金线，面孔有些苍老，精气神却很不错。

　　“我听说，”亚瑞克低声道，“你要趁这次冬日祭典替西之圣女挑选继任者？”

　　狄尼克点头，“赫蒂在任的时间太长了，也该休息去了。”

　　亚瑞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认为教会有人能接下她的位置。”

　　教皇挑眉，“总是要找找看的，难不成要让她困死在这个位置上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明白的。”亚瑞克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自从弥赛亚离去之后，我们几个精挑细选才定下赫蒂，西之圣女的担子很重，我不想再看到那种事情……”

　　“亚瑞克，”教皇突然道，“你还记得我们三个认识了多少年吗？”

　　“两百多年吧，具体年岁却记不清楚了。”亚瑞克淡淡道。

　　“对，两百三十多年了，我们，我们三个认识的时候，还都很年轻，我还记得，我们曾共同完成历练任务，你顶在前面，我负责治愈，他负责法术支援……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快乐。”

　　亚瑞克闭起眼睛，“但那都是往事了。”

　　“是啊，人生易老，像我们这样的年纪，最喜欢感慨年轻时候的事。”教皇慢慢道，“但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放下，他已经死了，弥赛亚也迎来安息，我们始终是要往前看的。”

　　“往前看……”亚瑞克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我先去现场了，你随意。”

　　说罢，亚瑞克的身体逐渐淡化消失。

　　教皇叹了口气，他已经给了这个好伙计好几次机会，但他并没有选择回头。

　　曾经的岁月里，有三个心怀梦想的少年曾共同作战，一个是天才神术师，一个是勤奋努力的圣光牧师，还有一个坚毅勇敢的圣骑士。

　　他们有着虔诚的信仰和共同的愿望，他们想要肃清黑暗，迎来真正的光明，他们和所有的少年一样，心怀梦想，敢于行动，不去管天高地厚，只想要闯出一条自己的路。

　　但是世事艰辛，拦在他们身前的东西太多了，教会的遗留问题，世人的成见，异教徒的干扰，人心的邪念……他们要去战胜的东西太多太多，多到让人绝望。

　　于是，数度受挫的天才神术师开始渴望力量，若是他们能拥有扫平一切障碍的力量，自然能实现曾经的理想。可惜他不知道，力量的诱惑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强大，一步踏错便是步步踏错，等他回头之时，本被誉为教会未来之星的他已经成了无法救赎的罪人！

　　他得到了力量，也招来了毁灭，教会被他的研究成果重创，他本人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神术师弄出那个灾难之前，狄尼克他们都坚信自己能达成愿望，但是世事无常，走到如今这一步，每个人都是孑然一身，谁没有背负痛苦呢？

　　狄尼克收拾情绪，头顶的圣冠有好几斤重，他年纪大了，戴着这个竟感觉有些吃力。

　　“教皇陛下。”

　　当狄尼克走出廊道，走下台阶，正式踏出大门时，两位圣女同时跟他打招呼。

　　“小艾蕾和小赫蒂也好啊。”教皇笑眯眯打招呼。

　　“刚才那是亚瑞克阁下吗？”艾蕾低声发问。

　　“是。”教皇点头。

　　“他……”艾蕾脸上有些复杂。

　　教皇摆了摆手，“一切按原有的安排进行。”

　　艾蕾咬唇点头，“是。”

　　“走吧，祭典仪式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该开始了。”教皇道，他看了看赫蒂，没见她旁边有人，便问道：“莉莉小姐没跟你一起吗？”

　　赫蒂道：“我让莉莉在路上等我们。”

　　————————

　　冬日祭典的仪式安排在圣山山腰处的广场上，这处广场最多只能容纳数千人，因此很多信徒只能聚集在山脚下，实时观看山下通过留影宝石转录出来的画面。

　　莉莉夹杂在入场队伍中，对眼前看到的景象很吃惊。

　　这么多人参与的祭典，在教皇到来之前都保持着颇为安静的状态，信徒们排好队列，方方正正，安安静静地坐着，进行无声的祷告。

　　靠近祭台的方向才有一些坐垫和椅子，坐在那上边的，多半是富商和贵族，还有一些从教会职务上退休的老人。

　　“圣天后拾阶而上，群臣肃穆，万民寂静，整齐而坐，莫敢有声。时白日当空，未见云翳，圣天后芷，朗声颂曰：巍巍其山，万载于斯；绵绵国祚，立我宗祠……”

　　红裙黑发的巫女朱唇轻启，念叨着有些艰涩的句子，目光在祭典现场游弋，颇为感慨。

　　莉莉小声问道：“绮罗姐姐，你念的这是什么啊？”

　　“是一篇文章。”绮罗低声答道，“讲的是唐国的圣主李芷泰山封禅的事情。当时圣天后李芷南灭百济新罗数国，北退吐火大食番邦，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于是便效仿先祖，上泰山封禅，这篇文章讲的便是圣天后封禅时的场景，你仔细瞧瞧，现在这冬日祭典，是不是和文章里描写的差不多？”

　　莉莉扫去，看到权贵富商满脸严肃的坐着，信徒们则虔诚地默声祷告，确实和“群臣肃穆，万民寂静”的景象有些相似。

　　莉莉对东境那边也挺感兴趣的，于是继续低声和绮罗说话，“泰山比教会的圣山，哪个更高更大？”

　　巫女看了看走在她们身前不远处的教皇，换做传音，答道：“我是在岛上长大的，没去过泰山，不过我听说泰山高万仞，雄奇俊险，可能比教会的圣山要高上一些。”

　　一仞约合半丈，万仞便是五千丈，莉莉暗自在心中核算，这么说来，那个什么泰山，岂不是比云彩还高出不少，整个神佑，怕是只有北方雪山能与之相比吧？

　　圣天后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诵读祭文，不会冷吗？

　　教会举办的冬日祭典和安多斯的繁花歌会不同，起码在开始仪式上显得庄严肃穆，数千信徒端坐的场景极为少见。

　　教皇狄尼克进场时，所有的目光都朝他身上汇聚。

　　老教皇毫不紧张，反而挥手跟信徒们打招呼，他面貌慈祥，如果不是身上的全套装备，更像是隔壁提着鸟笼子闲逛的老爷爷，而不是位高权重的教皇。

　　狄尼克慢慢走上临时搭建的祭台，打开准备好的扩音魔法，开始讲话。

　　“感谢诸位今日能抽出时间，参加冬日祭典的开幕仪式，冬日祭典已经有五百多年历史……”

　　接下来一段时间，便是教皇讲述历史，引经据典，感怀过去，放眼未来的讲话，都是些官方言辞，并没有很出彩的地方。

　　莉莉听了几句，觉得这琐碎的讲话比圣主李芷那“万载于斯”“立我宗祠”差了太多，便没了兴趣。

　　她学过东境文字，大概能懂那些词句的意思，便传音纠缠巫女，让她把接下来的句子也念出来。

　　绮罗无奈，巫女哪里经得住这磨人小妖精的纠缠，便绞尽脑汁，回忆曾经看到的篇章，慢慢转述给莉莉听。

　　她们两个传音交流的时候，两位圣女也在偷偷地互动。

　　艾蕾悄悄牵住赫蒂的手，赫蒂挣扎了几下，艾蕾却越握越紧，不肯放松。西之圣女环视四周，示意艾蕾注意场合，东之圣女却微噘着嘴唇，一副骄傲的模样，大有宣示主权的意思。

　　好在两位圣女站位离得很近，身前又有教皇遮挡，再加上赫蒂的白裙袖子宽大，旁人不仔细观察也看不出来两位圣女当着万千信徒的面在拉拉扯扯。

　　“最后，在祭典正式开始之前，我要通知诸位一件事，那就是我准备借这次冬日祭典，替西之圣女赫蒂寻找继任者！”

　　教皇这句话一出，场下顿时一片哗然，之前保持的安静肃穆的气氛都被打破了。

　　莉莉耳朵尖，隐约听到连场地外的圣骑士都在讨论。

　　“赫蒂殿下要卸任了吗？我还没有凑齐殿下的卡面啊，怎么能这样？！”

　　所谓的“圣女卡面”是流行在圣骑士之间的一个小收集游戏，据说两位圣女殿下各出了十张姿态服装各异的精美绘卡，每年限量发行一百张，随机赠送给圣山的圣骑士和惩戒骑士。这些绘卡作画精致，制作精良，是难得一见的收藏品，两位圣女的崇拜者更是以集齐偶像的十张卡面为己任，在私底下进行各种交换。其中赫蒂殿下的尤为难收集，每年发行的卡片还没传出庭院就会消失一些，也不知道是被谁收走了。

　　“我听说赫蒂殿下忙着卸任是要准备嫁人！”

　　“嫁人！？哪个人配得上我们的赫蒂殿下？我不服气，我要跟那个人决斗！”

　　“嘘，别那么大声，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赫蒂殿下是要嫁给艾蕾殿下，艾蕾殿下也是今年卸任，两位圣女要一起离开呢。”

　　“啊，是艾蕾殿下啊，决斗什么的只是开玩笑，嗯，你别说，艾蕾殿下和赫蒂殿下很般配啊，也就艾蕾殿下配得上赫蒂殿下了吧？”

　　圣骑士都在讨论，更别说下面的信徒。

　　赫蒂担任西之圣女数十年，早已是信徒心中最佳的圣女形象，她为人温和，气质优雅，心地善良，相貌美丽，不知是多少信徒的梦中女神。此前信徒们一直都没听说赫蒂要卸任，大家还以为赫蒂殿下还要再做几届圣女，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教皇也感觉到了场下的气氛，满意地点点头，有时候，群众的气氛可是对付乖孩子的利器，特别是莉莉那样的乖孩子。

　　“诸位不必着急，我们先请几位候选人上台准备，圣女的继任者也需要听取各位的意见，如果诸位都不满意，赫蒂还是会继续担任西之圣女的。”教皇简单说明情况，挥了挥手，高台侧边依次走上来数位披着牧师长袍的年轻女孩。

　　场下的信徒再次安静下来，足见老教皇的威信。

　　几名被挑选为圣女继任者候选人的女孩都很漂亮，而且风格各异，有胸大腰细腿长的御姐，也有纤瘦小巧的萝莉，还有身材匀称的少女，实力最强的一个是六级高阶，已经摸到了七级的门槛，实力最低的那个也有五级中阶水准，无论是相貌还是实力，都是上上之选。

　　莉莉回想起拉格西亚公国的魔法学院大比，不得不感慨，圣光教会的底蕴比公国强太多了，青年一辈的实力比公国那边高了快两个等级。

　　高级战斗力方面则碾压的更多，在派遣数支高级职业者组成的队伍之后，此时的高台上还有五六位九级职业者，这还不算分散在各地的地区主教和镇守特殊机构的某些九级强者。

　　这种底蕴，不愧是传承了上千年的教会。

　　——————————

　　ps：明早要去打第二针疫苗，姑且先就这么多吧……抱歉……

第830节 第三十六章 直接进入白热化的战斗

　　几位候选者在高台上一字站开，风格不同的美丽经由投影魔法放大，呈现在信徒们面前。

　　莉莉小声跟绮罗吐槽，“感觉有点像皇帝选妃。”

　　绮罗笑着道，“在圣天后之前的唐国主君基本都是男性，他们选妃的过程可比这个复杂，搜罗天下美人以充后宫，得三千余人，可不是个玩笑话。”

　　“三千？”莉莉咂舌，“这么多人，怕是那些主君都认不全吧？”

　　“有些女子入宫一辈子连君主的面都见不到，只能在深宫之内枯守一生，着实悲惨的紧。”绮罗说道。

　　莉莉摇头，“这种生活我可不喜欢。”

　　“我也不是很理解。”巫女低声道。

　　“莉莉，”赫蒂低声对莉莉说道，“等会儿你就要上场了，先做好准备吧。”

　　“上场？”莉莉皱眉，“我只是负责检查她们和圣光之种的亲和力吧？还需要上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