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先生的小小麻烦 第619章

　　她的腿分开莉莉的双腿，嵌在中间，所以现在是四条嫩白的腿纠缠在一起的状态，两人的头发也有些结在一起，歌莉娅不愿松手，不想起床，莉莉也没什么办法。

　　缠缠绵绵，一直拖到七时多接近八时，两人才挣脱被窝的封印。

　　等她们穿好衣服来到外面的时候，巫女已经在院子里打坐好一会儿了。

　　严寒的天气对绮罗没有影响，她照样早起不误，倒是老巫妖，他现在用的是活人的身躯，也败给寒冷，到现在都没起来。

　　玫瑰庄园里的雪还没消融，斑驳的白色给这个美丽的庄园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韵味。

　　歌莉娅呵出一口白气，觉得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捧着一杯热红茶闲逛。

　　丹之前召集的那批人已经就位，在他们的帮助下，玫瑰庄园逐渐运作起来。今天停了雪，有两个仆从便开始清理庄园主干道上的积雪。

　　歌莉娅拉着莉莉去了花园，之前零星开放的花朵被寒气刺激，已经枯败，倒是有几棵常青树还保持着绿色，衬托着雪花的洁白。

　　“听说在东境有一种叫‘梅花’的神奇植物，到了冬季才会开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歌莉娅说道。

　　“大概是真的吧。”莉莉道，“我也听塞缪姐姐说过梅花。”

　　塞缪去过东境，她对那边的很多事物都很了解。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庄园门口传来喧闹，很快蔓延到了客厅附近。

　　歌莉娅和莉莉对视一眼，决定过去看看。

　　来者是卡达·日轮，这位诺塞尔的城主身上还扎着一些绷带，但并不影响他活蹦乱跳。

　　他的眉目间已经没有了伪装的谦恭温和，带着满满的傲气，大声道：“我要见丹王女，我有事情找她！”

　　新来庄园的仆从和侍女根本拦不住他，歌莉娅走上前笑道：“这不是英勇的卡达城主吗？大清早来庄园骚扰丹殿下可不是绅士所为啊。”

　　歌莉娅特意在英勇二字上加了重音，脸上的笑容虽然美丽，却也不无讥讽。

　　卡达面皮一红，粗着脖子叫道：“我是来找丹殿下的，你是什么身份，也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摆起贵族的架子来了？

　　歌莉娅挑眉，莉莉走上前，手指上闪烁着绿色荧光。

　　卡达身体一颤，脸上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他有些惊惧，但很快就收了起来，看向莉莉的眼神又变得火热。

　　他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别以为你们能嚣张多久，很快，你们就会知道自己错了。”

　　说完这句威慑的话之后，卡达再次扬声道：“卡达·日轮有事求见丹殿下，和你的兄长道尔殿下有关，还望一见。”

　　这个时候，丹本来是不会起床的，但是得知和兄长有关，丹还是很快赶了过来。

　　她是坐在轮椅上被玛丽推过来的，现在这天气，丹的腿脚已经失去知觉，无法走路。

　　丹面目平静，扶在轮椅上的手却在轻轻颤抖，显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镇定。她看着卡达，轻声道：“不知卡达城主有什么事情要说？”

　　卡达咧嘴一笑，递过一张纸，“殿下请看。”

　　丹接过展开，在看到纸上消息的时候，她脸上剩余的血色全部褪去，双眼圆睁，哆嗦了几下，一缕鲜血从嘴边溢出。

　　那张纸也无力握住，从她手上坠下，快要触碰到地面时，才被歌莉娅捞在手里。

　　歌莉娅快速扫了一眼，心中也有些震惊。

　　纸上的消息说，道尔·阿斯隆失陷在了北方草原，还被皇帝责骂，并且皇帝似乎并不准备去救援自己的儿子。

　　歌莉娅知道，道尔是丹唯一的牵挂，也是丹唯一的靠山，现在道尔出事，对丹的打击非常大。

　　“哈哈哈……”卡达大笑，“丹殿下，我只是来送消息的，现在消息送到，我就先走了。”

　　丹急促地喘息了几口，玛丽已经用手帕擦掉了她嘴角的血液，丹的脸上漫上一丝绯红，她罕见地有些动怒，低喝道：“滚。”

　　卡达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我劝殿下该为以后的事情作考虑了。”

　　丹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血丝，玛丽心疼地说道：“丹殿下，您不要这样了，您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莉莉叹了口气，走到丹身边，握住她的手掌，将温和的自然魔力送到丹的身体里去，平复她内府脏器的动荡。

　　丹的身体问题太大了，她体内的脏器都处于衰竭状态，气血极度亏虚，经络堵塞，是重症之躯，已经很难救治。

　　恐怕就是精灵族的生命之水，也只能减缓她的痛苦，不能完全治好她。

　　歌莉娅遣散下人，只留下了丹的贴身侍女玛丽，她蹲下来，看着丹的脸庞，轻声道：“你要振作起来，要是连你也倒下了，谁去救你的兄长？”

　　听到这句话，丹又是一怔，她的眼眶里落下泪来，手指握拳。咳嗽了两声。

　　“是，莉娅小姐说得对，要是连我都倒下了，谁去拯救兄长……”

　　她挣扎着往前凑了凑，将苍白的手掌搭在歌莉娅肩上，颤声道：“莉娅小姐，我想请求你们，请你们去北方草原救出我的兄长，只要你们能做到，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们！”

　　歌莉娅平静地看着丹，她缓缓道：“我和莉莉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北方草原，但我不能保证救出你哥哥。”

　　北方草原虽然不是禁地，但那里是兽人的大本营，想在那里救人谈何容易。再说了，道尔是去突袭兽人王庭，兽人可没有善待俘虏和赎回贵族的规矩，作为领军的将领，道尔·阿斯隆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这些事情歌莉娅不会告诉丹，但她也不能答应会帮助丹救回兄长。

　　“连，连你们也不行吗……”丹看着歌莉娅的脸庞，目光里有些灰色暗沉的东西。

　　那是绝望。

　　“我很抱歉。”歌莉娅低声道。

　　丹松开手掌，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强求了，是我没用，兄长出事，莉娅小姐们的委托也该结束了吧？”

　　丹很清楚，自己给不了这几位女佣兵多少东西，兄长倒下之后更是如此。

　　之前带着恭敬面具的卡达已经撕掉了面具，变得飞扬跋扈，这几位何时褪下温和，展露她们的獠牙呢？

　　“我答应会保护你五天，今天是第四天，最迟后天下午，我们就该离开了。”歌莉娅道。

　　莉莉握着丹的手，这只手是如此枯瘦而脆弱，让她有些心疼，她取出一小瓶生命之水，放进她的手掌，低声道：“这些东西对你的伤病或许有用，但也只能缓解痛苦，无法完全治愈。”

　　后天下午吗？

　　丹闭起眼睛，攥着瓶子，也抓着莉莉的手，她也要走了啊……

　　哪怕是虚假的温暖，她也希望她们能多待一阵子。

　　丹自嘲一笑，她果然还是什么都无法拥有。

　　陪伴她的注定只有疾病和虚弱，还有那个无法言说的存在。

第707节 第十七章 觉醒

　　黑色，一望无际的深邃，没有半分光明。

　　回房休息的丹躺在床上，或许是心中的情绪太过激荡，本就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衰竭，剩余的那只眼睛也慢慢失去了光彩。

　　她的世界，已经堕入漆黑。

　　耳朵里的声响在慢慢淡去，风声，雪落下枝丫的声音，玛丽的呼吸声，逐渐不可听闻。

　　她的世界，已经陷入寂静。

　　心脏在绞痛，比平常时的痛苦更加深刻，手脚冰凉不听使唤，喉口却仿佛卡着烈火，烧的她嗓子痛。

　　要死了吗？

　　丹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嘶喝的声响，说不出话来。

　　要死了吧……

　　可是——她还不能死啊！

　　北方草原大雪连绵，凄清幽冷，她怎能让兄长留在那里？

　　还有那个紫发白裙的丽人，她承认她对她的渴望，她想得到她，想得到那种活泼的、张扬的、自信的美丽。

　　这个世界很可恶，可她还想多留几年。

　　丹的意识坠入身体深处，过往的那些悲凉与痛苦再次浮现在心头。

　　她很小的时候就发现，她体内有另一个意识存在。

　　她本以为那是上天赐予她的朋友，她对它倾诉自己的心事，抒发自己的不满，于是，它说它可以借给她力量。

　　那是一股不详的力量，暴戾而狂乱，年幼的女孩根本无法控制那股力量。

　　母亲的去世，也和那股力量有关……

　　母亲离世前曾告诫她，一定不能再使用那股力量。

　　“他们都说你被诅咒了，其实并不是，你是神明选中的孩子，神明看中了你的善良和坚持，所以神明大人给了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你要看守你心中的恶魔，不能把它放出来，这是神明赋予你的职责。”

　　“活着很苦，但是你一定要活下去……”

　　四岁那年，母亲去世，虚弱的丹甚至没能去参加葬礼。她只记得那一天，父亲高大的身影背着光，声音冷漠，“你是被诅咒的神弃之子，你注定带来灾难，你的母亲已经被你带走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她在父亲的语气里感觉到了杀意，那个人想杀死她，杀死自己的女儿。

　　丹不知道是什么阻止了他，但从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皇家晚宴她不能去，新年祭典她不能参加，宗谱里也将她除名，除了口头上的第七王女的身份，她没有得到任何王女该有的待遇，只是缩在贝鲁特城的小院子里，在兄长的照顾下苟延残喘。

　　她也曾向往春日和煦的风，夏天炽烈的太阳，秋季丰收的水果，深冬洁白的雪，可她虚弱的身体却将这一切的美好往外推。

　　六岁那年，她的左眼失去了光明，之后的时间里，她的左耳失聪，嗅觉和味觉相继失去。

　　几年前的寒冬，她发现自己的腿失去知觉。

　　两年前，她的心脏开始间或绞痛。

　　一年前，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说话太多都会感到气喘。

　　六个月前，九妹的宠物魔犬闯进她的小院，魔犬身上散落的细毛差点带走她的生命，她在床上躺了五天才恢复意识。那只魔犬莫名死去，九妹将怒火倾泻在她身上，皇帝便决定将她赶出贝鲁特城，送到三极领这种偏远之地。

　　兄弟姐妹们的冷嘲热讽，仆人侍从们的冷言冷语，发放物资的联盟官员的怠慢……丹这十几年的人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走出来的。

　　除了道尔哥哥，没人给过她真正的温暖。

　　“你要死了……”

　　她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低沉而嘶哑，纵使她的耳朵已经不管用，她还是听到了这个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