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先生的小小麻烦 第1034章

　　那十三个魔法师倒是没有跟着施法，但他们统一将自身的魔力灌输到了艾诺丝身上，有了这股魔力的注入，艾诺丝身上的魔力量暴涨一倍，在她的身体周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魔力漩涡。

　　莉莉不由得感叹，十二位最上位法师果然都不是普通人，艾诺丝起码具备“谐振”和“御法者”两种上位体质，而且她对自己的能力运用很熟练。

　　不过莉莉也今非昔比，她将呼吸放长，横握星辰法杖，一道绚丽的光芒以法杖为中心绽放，朝艾诺丝直射而去。

　　这道光芒有七彩灌注，是莉莉最常用的魔力冲击，但有各个分灵的力量加持，威力非同寻常。

　　光柱洞穿了水龙卷，去势不减，奔向艾诺丝的门面。

　　艾诺丝再度挥手，一面流水构成的墙壁延展开来，形成斜面，将七彩光芒向上方偏折。

　　与此同时，艾诺丝背后的十三位魔法师同时低喝，莉莉脚下传来一阵强力的魔法波动，旋转突袭的水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脚下数米远，直奔而来。

　　莉莉松了松手指，预先施法的闪烁放出，身形漂移躲过了脚底水流的冲击，然后顺势斜着飞出，手掌一翻，多了一把长弓。

　　“射日！”

　　绿色箭芒喷发，莉莉连续而快速的低喝，“巨力！必中！迅捷！”

　　追风之弓的附魔效果触发，箭芒速度更快，拖拽着流星般的尾翼，破开了艾诺丝的水流墙壁。

　　可惜的是，艾诺丝早已不在原位，这一箭擦着她的左臂飞过，触发了艾诺丝身上的一道魔法护盾，没能制造更大的杀伤效果。

　　莉莉和艾诺丝的这一轮攻防看似激烈，实则都有留手，并未全力出击，只是在试探彼此的深浅。

　　流水之墙的背后，艾诺丝双目微眯，沉声道：“你的力量很强，如果你活在我们那个时代，你也能拥有一座浮空城。塞班大人选中你，也是看中了你的资质和力量吧？你为什么非要和邪神同流合污？”

　　“格瑞丽塔是我的朋友。”莉莉很认真地说道，“我相信我的直觉，格瑞丽塔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你现在的做法只会把她推向我们的对立面。”

　　“我到底要和你说你几遍，你才能理解？”艾诺丝道，“邪神是没有感情的，你只是单方面将它认定为朋友，一旦它的力量恢复，它就会毁灭你。你是被塞班大人选中之人，我不想你走入歧途。跟我们合作吧，现在醒悟还不晚！”

　　“你们？”莉莉微微仰首，她的视线扫过一众魔法师，扫过水涌之城的街景，扫过高大的魔法塔，扫过灰蓝色的穹顶，最后回到艾诺丝身上，“艾诺丝女士，水涌之城里生活的，真的是鲜活的人类吗？那些曾经跟随着您的人，真的还活着吗？”

　　艾诺丝脸色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艾诺丝女士，您身后的这十三位法师，城市内生活的那些人，还有您的两位学生——”莉莉看着艾诺丝的脸色，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变化，“他们已经陨落了吧？整个水涌之城，只有您一个人还活着，他们不过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象！”

　　这只是莉莉的猜测，但她心中知道，这个猜测至少有五六成的可能性是真的。

　　果然，当莉莉的话音落下，艾诺丝的脸色愈发阴沉灰暗，她的声音近乎嘶吼，“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们如此真切而鲜活，你说他们是幻象？你是在小看我，还是小看这些为了神佑世界而闯入虚空的先驱者？”

　　艾诺丝的情绪很激动，可越是激动，越是说明了某些问题。

　　莉莉叹了口气，说道：“艾诺丝女士，您是凭借记忆里的景象塑造出这些幻象的吧？可是他们已经逝去太久，就算是您，也在逐渐遗忘他们的模样。”

　　“与您较为亲近的罗娜和罗薇保持着相对正常的模样，这十三位法师则已经是脸谱化的角色，您大概只能记住他们的一些说话习惯和招牌魔法，无法再现他们的性格，至于城市里的其他人——”莉莉顿了顿，“我本以为是水涌之城特殊的魔法袍屏蔽了我的感知，让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庞，现在看来，大概是您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具体模样，根本无法将其完整地再现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

　　“别以为你是塞班大人的使者就可以胡乱揣测！”

　　“我们可不是什么幻象！”

　　“小鬼，你未免太狂妄了吧？”

　　莉莉的声音并不小，艾诺丝身后的法师们也听到了那番话，纷纷开始声讨莉莉。

　　艾诺丝也瞪着莉莉，“看看吧？你觉得他们是幻象？幻象会懂得反驳你吗？”

　　“艾诺丝女士，不要再进行这种拙劣的掩饰了。”莉莉平静地说道，“我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相，你自己是最清楚的。”

　　少女的话语里并没有争辩的意思，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澄澈干净，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艾诺丝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

　　艾诺丝故作愤怒的脸庞慢慢恢复了平静，她抬起手，身后的十三个法师慢慢消散，她的眉眼里带着些许落寞，“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莉莉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是真的，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在刚刚踏入水涌之城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异样。”

　　“这座城市的街道保持的很完整，可是气氛却一片死寂，如果水涌之城这么多年来一直平稳运行，不应该会给人这种感觉。”

　　艾诺丝咧嘴一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就凭借这些虚无缥缈的气氛吗？”

　　“不止如此。”莉莉道，“真正让我心生怀疑的，是罗娜和罗薇姐妹。”

　　“她们有什么问题？她们是我的学生，我从未忘记过她们。”艾诺丝很肯定地说道。

　　“就算是双胞胎姐妹，罗娜和罗薇也太过相似了，除了说话的语气，她们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莉莉道，“您肯定也知道，这世界上并不存在完全相同的两个灵魂，可她们就连灵魂波动都是一样的，这并不正常。”

　　艾诺丝陷入沉默，莉莉继续说道：“艾诺丝女士，您能说说看，水涌之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艾诺丝嘴唇微张，她似乎还有些纠结，并不是很想把那些往事告诉给莉莉。

　　便在这时，水涌之城顶部的结界忽然裂开一个小洞，格瑞丽塔从一人宽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她依旧是虚弱状态，力量并未恢复，在看到莉莉的身影时，格瑞丽塔明显松了口气。她飘到莉莉身边，小声道：“看起来这次的问题并不是很麻烦？”

　　莉莉看了格瑞丽塔一眼，道：“你果然接收到了消息吧？我不是让你赶紧离开吗？”

　　“按照你们人类的标准，我们现在是朋友吧？”格瑞丽塔道，“而且我现在的状态并不好，独自离开未必能逃走，还不如待在你身边。”

　　莉莉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回答很有格瑞丽塔的风格，貌似她也不该期待更多。

　　格瑞丽塔从顶端的裂隙闯入水涌之城后，艾诺丝的视线就转移到她身上去了，她的手掌握紧法杖，身上的魔力再次奔涌。

第1147节 第四十五章 水中幻梦

　　“邪神——”

　　艾诺丝高喝一声，数面水流墙壁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三人全部圈在其中。

　　这些流动的水壁上附着了极为强韧的魔力，不输于浮空城外围的结界。

　　艾诺丝死死盯着格瑞丽塔，“既然你主动闯入，那就受死吧！”

　　数十把水流构成的长枪在水壁中浮现，枪芒对准了格瑞丽塔，蓄势待发。

　　“艾诺丝女士！”莉莉拦在格瑞丽塔身前，高声道，“请你住手！”

　　“住手？怎么可能！”艾诺丝的眸子里染上了疯狂和血红，她握紧手掌，水枪喷涌而出，毫不留情。

　　比起之前的试探，艾诺丝这一次的攻势要猛烈的多，呼啸的水枪旋转突进，带着毁灭的气势，流水本是柔弱之物，但在魔力的加持下高速旋转后，比一般的金石坚铁更加骇人。

　　莉莉横起法杖，数道魔力冲击和水枪对攻，撞在了一起。

　　艾诺丝手腕一抖，水枪忽然开始剧烈震颤，莉莉的魔力冲击竟然被搅碎，那几十道水枪去势不减，围杀而来。

　　对攻的想法破灭，莉莉拉起格瑞丽塔的手腕，身形骤然横移十几丈，勉强避开了水枪的围杀。

　　“空间法则？”艾诺丝嘴角勾起冷笑，“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讶了，噬星之力加上空间法则——如果时间足够，你或许能成长到塞班大人那个高度。明明有这么好的底子，为什么非要执迷不悟，和邪神搅在一起？”

　　莉莉道：“艾诺丝女士，我不清楚水涌之城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格瑞丽塔与其他的邪神不同，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

　　“没什么好冷静的！”艾诺丝怒喝，“你根本就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你不明白邪神的本质！”

　　“我不想让格瑞丽塔成为神佑的敌人，我也不想和您敌对。”莉莉道，“艾诺丝女士，让我们离开吧，最终之战很快就会到来，我们没有必要先消耗自己的力量。”

　　“邪神必须死，你可以离开，但格瑞丽塔必须永远留下！”艾诺丝并不肯让步，她伸手扭动法杖前端某处，法杖顶端慢慢浮现一个水晶球，艾诺丝手指连点数下，几个魔法阵凭空在莉莉周围出现。

　　莉莉跟着艾诺丝进城的时候，后者曾说过，水涌之城内有大小魔法阵五百一十二个，涉及各个方面。艾诺丝的法杖就是这些魔法阵的控制枢纽，一键便可启动，在水涌之城内，她的战斗力会得到极大增幅。

　　庞大的魔力从法阵中涌出，有束缚作用的流水之链和水牢术，有限制莉莉行动的水流阵壁，有攻击型的水枪和水箭，有召唤类型的水龙术和水精灵，不到三个呼吸，莉莉和格瑞丽塔就陷入重重围困当中。

　　莉莉的精神力扫过周围的魔法阵，看来艾诺丝不光有“谐振”和“御法者”这样的顶级特殊体质，还掌握了多重施法的技巧，不愧是曾经的十二位最上位魔法师。

　　显现出这些魔法阵之后，艾诺丝注视着莉莉，沉声道：“莉莉，水涌之城凝聚了我的毕生心血，它是专属于我的魔导器，在这里与我战斗，相当于独自面对一位阵地法师，就算你掌握了规则之力，也未必能战胜我。”

　　莉莉苦笑，艾诺丝说的没错，施法者的战斗力在某种意义上和场地是有关系的，如果有魔法塔和魔法阵地的加持，战力能得到不小的增幅。

　　格瑞丽塔低声道：“这些魔法阵的威胁并不大，如果莉莉需要我的帮助，我能调动一部分力量。”

　　“暂时不用。”莉莉道，“艾诺丝女士是我的前辈，我并不想与她为敌，你出手不太合适。”

　　“也就是说，我们只用逃出这里就可以了？”格瑞丽塔快速说道。

　　“没错，逃出去就行，艾诺丝女士应该不会离开这座城市，强行与我们纠缠。”莉莉道，“但现在麻烦的是，艾诺丝激活了水涌之城的防护结界，这种规模的结界不好突破。”

　　“我有办法。”格瑞丽塔道，“我刚才进来的那个位置可以利用一下，那里的结界先承受了你的攻击，又被我撕碎过，相对较为脆弱，应该不难突破。”

　　莉莉之前曾发动过一次集合了分灵力量的魔力冲击，那次攻击被艾诺丝的水流阵壁弹射到天空，削减威力后命中了水涌之城顶部的结界。徘徊在水涌之城外围的格瑞丽塔就是感觉到了这次冲击，才动用力量，强行破开结界的受击点，闯进了水涌之城内部。

　　外围的魔法结界已经自行修复，但毕竟不久前才被破坏过，应该没有其他地方坚实。

　　“我给了你考虑的时间，但似乎你仍然不肯悔悟。”艾诺丝的声音穿透重重魔法，传到了莉莉耳中，她低低哼了一声，“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水流束链、水牢、水枪、水龙一拥而上，盘旋的魔法恨不得直接将莉莉淹没。

　　莉莉的反应也很快，她的身体闪烁，分灵们迅速登场。魔神莉莉手握巨镰横扫，一道漆黑裂缝生成，将最先涌来的几个魔法扯入其中搅碎。圣光莉莉吟诵咒语，金黄色墙壁平缓前推，对上了水流阵壁，互相角力，不分上下。

　　御法者莉莉闭起眼睛，集中精神力，和艾诺丝争夺附近这些魔法阵的控制权。

　　御法者拥有掠夺魔法控制权的能力，但莉莉觉醒御法者体质的时日并不长，熟练度肯定不如艾诺丝，所以做不到从艾诺丝手中抢走魔法阵的控制权，但干扰艾诺丝施法还是没有问题的。

　　火之魔女双手双持火焰剑刃，选择了近身格斗，在其余分灵的掩护下，越过魔法阵和水系召唤生物，直扑艾诺丝的门面。

　　自然魔女手持追风之弓，受到加持的箭矢不断飞出，干扰艾诺丝的下一次施法，为火之魔女打掩护。

　　余下的苍之魔女则拉起格瑞丽塔的胳膊，向上飞起，朝之前格瑞丽塔撕碎缺口的位置而去。

　　莉莉尚有保留，吸收了虚空议员和邪神的力量之后，她的噬星之力提前觉醒，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分灵，那个分灵主要掌握噬星之力，比其他分灵加起来都要危险。

　　莉莉没有毁掉水涌之城的打算，如无必要，她不会对艾诺丝使用噬星之力。

　　说她矫情也好，贪心也罢，莉莉不想让艾诺丝杀掉格瑞丽塔，也不想和艾诺丝陷入彻底的敌对。

　　这是非常符合莉莉性格的选择，她不想决定某一方的结局，她全都要。

　　火之魔女的速度很快，流火双刃以极高的温度蒸发了向她而来的几个水系魔法，然后穿透朦胧水雾，来到艾诺丝身前，一剑直刺，另一把剑脱手而出，在魔力的操控下做出了横斩的动作。

　　艾诺丝这种级别的施法者都会有自动激发的护盾装备，莉莉不敢留手，攻势十分凌厉。在火之魔女切到艾诺丝身前时，自然魔女的箭矢也击溃数个魔法，向着艾诺丝而来。

　　“别以为只有你会分身！”

　　艾诺丝低喝一声，她的身体像是水雾一般飘散，火刃直接穿透她的身体，并没有击中实体的感觉。

　　接下来的数息之间，数十个艾诺丝的身影在战场内出现，位置各不相同，每一个身上都带着魔力反应，而且都不弱。

　　苍之魔女咬了咬嘴唇，艾诺丝对魔力的操控非常精细，她会使用分身魔法莉莉并不意外，但这种程度还是稍微有些超出莉莉的预料。

　　莉莉不敢耽搁，拎着格瑞丽塔来到了之前结界破碎的位置，动用空间法则的力量向结界外壁击去。

　　“不会让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