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道真人
贾敬虽强令贾珍出家,并且剥夺了他的守孝权,但对贾尤氏这个贾珍的继室,却不能随意剥夺她守孝的权利。
毕竟,礼法中所谓的妇有三不去,其中一条就是“与更三年丧”。如果贾敬不让贾尤氏继续服丧,在外人看来不啻于直接把她休弃。
想着贾尤氏并未犯下什么大错,贾敬便让她继续服丧,并在贾蓉娶妻之前,执掌宁国府内宅事宜。
如此安排下来,贾敬自觉已经妥当,又向贾蓉说道:
“还有你娶亲的事情,女方我早已为你定好了,是我旧日同僚工部营缮司郎中秦业的女儿,正好和你同岁。”
“明年你出孝时已经十四岁,正好纳彩、问名,不算耽搁了她!”
贾敬和秦业本是旧识,两家又素来有些瓜葛,因此早就定下了娃娃亲。按照这个时代的人对信义的看重,可以说贾蓉和秦可卿的婚事早已确定,只差三书六礼,将人迎娶进来。
突然得知此事,贾蓉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这些日子他其实仔细考虑过是否要娶原书的妻子秦可卿,没想到临到头来,自己丝毫没有选择权,只能听从长辈。
想了一下,贾蓉到底是心有担心,旁敲侧击道:
“听说秦氏是从养生堂抱养来的,不知出生身份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若是我和她成亲之后,她的生身父母却在某日找来,那该如何是好?”
“生身父母找来?”皱了皱眉,贾敬考虑了一下,向贾蓉稍微透露道:“这点你无须担心!”
“你只需要知道,她的生身父母,绝不会找来就是了!”
“你就当秦业夫妻,就是她的父母。”
这话一出,贾蓉顿时知道,贾敬有可能知道秦可卿生身父母身份,急忙追问道:
“爷爷可不要在这点隐瞒,若是因此生出了事端,怕是一桩麻烦!”
“那时再想补救,只怕就来之不及了!”
不解决这个问题,让贾蓉稀里糊涂地娶秦氏过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妻子再好,也不如自己小命重要,他可不想因为秦可卿的身份,给自己埋个大钉子。
贾敬想了一下,虽觉得不是光彩事情,却也没必要刻意隐瞒自己孙子,道:
“秦氏生母,是被义忠亲王老千岁宠幸过的。虽不能完全确认身份,终归有着嫌疑。”
“因此,秦氏出生后,义忠亲王老千岁去母留女,让一直没有子女的秦业通过养生堂收养了她。”
“为了掩人耳目,秦业同时还收养了一个儿子。只是这个儿子到底没能养活,后来几岁上夭折了。”
“好在他这人还算有福,五十三岁上得了一个亲子,这下总算有后了!”
将这些事情向贾蓉一一道来,贾敬感慨道。说起来,秦业的妻子和他的妻子都是年过五十诞下子女,还都因此过世。因此,提起秦业,他不免有些同病相怜,唏嘘感叹不已!
至于贾蓉,他早就被秦可卿的真实身份吓了一跳。听到贾敬还有心情关心秦业是否有后,顿时没好气道:
“爷爷还在关心人家是否有后,却不知孙儿娶了秦氏后,以后能不能有后还不好说呢!”
“义忠亲王老千岁如今已坏了事,若是秦氏的事情以后被人翻出来,又该如何是好?”
“怎么会?”有些惊讶,贾敬道:“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了。”
“圣上如今已明白义忠亲王老千岁的苦衷,也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不但让老千岁的儿子袭了爵,就是像我这样的,也不过出家避祸就行了。”
“秦氏的事情,怎么还有人追查呢?”
“现在没人追查,以后就不会吗?”听到贾敬的话,贾蓉反过来问道。说着,他又向贾敬解释道:
“正因为圣上对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情有些悔意,对于袭爵的义忠郡王不免多照顾些。”
“只是,这些照顾,对于自小被当做皇长孙培养的义忠郡王来说,不但很容易被视作理所应当,而且还会被认作是远远不够。”
“您说,这种情况下,义忠郡王这里,会不会再生出事端,导致有些事沉渣泛起?”
“这”贾敬听到这里,虽觉贾蓉所言有些危言耸听,面上却已经神色大变,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事事情会这样吗?”
想着昔年见过的义忠郡王品性,心中却已经相信贾蓉所说。
依着义忠郡王的性子,贾敬已能猜到:
只要义忠郡王没有改变脾性,以后一定会生出事端。
到了那时,别说现在仍旧和义忠郡王搅在一起的,只怕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情,也会因此被牵连出来。
而且,如果那时候今上仍旧在位还好,若是换了新皇帝,事情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轻放过
秦可卿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就会给整个宁国府带来灭顶之灾!
第19章 骑虎难下
“当年定下你和秦氏事情的时候,义忠亲王老千岁声势正盛。”
“若他没坏了事儿,以后秦氏就有可能成为未册封的公主。虽然明面上的荣宠少了一些,却同样不需去公主府尚主,对你的仕途没有丝毫妨碍。”
“因此,当时我只以为这是一桩好事儿,哪想到义忠亲王老千岁竟会坏了事儿,落下如今这个局面啊!”
说到这里,贾敬长叹一声,有些悔不当初。
本朝迎娶公主,驸马是要去公主府居住的,被称作是“尚公主”。这种做法,除了不用改姓之外,看起来几乎与入赘无异。
而且,因为驸马和公主还有着君臣关系,无论驸马还是驸马的家人,都要对公主行君臣之礼。
这种有悖常理的制度,再加上国朝对于驸马为官的限制,除了那些根基不深、或者需要靠着尚主维持地位的人家外,勋贵大臣,很少有愿意让儿子尚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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