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霍老大
工人们不禁面露愧色,其中一人迟疑着说道:“先是威胁,比如不再佃予天地等,然后才是许利,我知道缫丝坊的刘七丫收了二十两银子,事成之后还能得三十两。”
“染布坊的张莲收了二十五两,事成之后也还有三十两。”
“这些个婆娘,忘恩负义,可恶!”
“也不全是婆娘,我李家沟的族长也答应了马家的人,不但收银两,他们打算捉了吕主管等人后瓜分工坊,我家那族长要了五十架织布机呢。”
“还有,他们对养蚕的散户声称只要捉了吕主管,那之前向工坊赊的幼蚕便不用还账了,等蚕宝宝结了茧,他们以同样的高价收购,已经有些散户签了契书,恐怕不会为吕主管出头了。”
……
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吕公正等人便对形势有了大致认识,梁山河笑道:“收买一个女工要付数十两银子,说明我们的女工也不是那么容易收买的嘛,呵呵……”一点被背叛的恼怒也无,还挺开心的样子。
周富强撇嘴道:“亏你还笑得出来。”
梁山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不要觉得委屈,这至少说明我们在那些女工的心里值得数十两银子,你可是做个乞儿的人,应该知道数十两银子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必要时甚至愿意用性命去换,我们这些外地人能有这样的价值真的很不错了,这都是同志们的功劳啊!”
同志们简直被气乐了,“你怎知不是他们坐地起价呢?兴许我们只是人家讹钱的工具。”
吕公正也叹气道:“就怕他们什么也讹不到。”
梁山河目露赞赏,“这个不用怕,因为他们肯定讹不到的,就算是拿到手里的最后也必然会被夺回去。”
众人:“……”这是在安慰人吗?
梁山河:“我们正好趁此机会让群众们看清楚本地缙绅的嘴脸,彻底打消群众对他们的幻想。”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湘北,将成为我们首个斗争根据地!”
植树团众人闻言无不精神一振,因为公子此言意味着反击的时机即将降临。
当下安排计划,吕公正、周富强等人都随工人们下乡去联络可靠的群众,独留梁山河一人在工坊。
第二天一早,陆陆续续有工人回到工坊大院,大多神色沉重的样子,到了上工时间才回来一半人左右,工作无法开展,不禁面面相觑。
约莫巳时三刻,却见县尉马达摔数十衙役并百余打手气势汹汹而来,要捉拿湘丝工坊一众主事者,刚刚醒酒的八臂大王自然大怒,便要挥舞神刀砍杀一阵,却又见马达身后涌来数以百计的普通百姓,其中很多还是穿着工坊工服的工人,他们竟都色厉内荏地指控吕公正等人罪大恶极,有说吕公正杀人放火的,有说食堂的肉包子是人肉做的馅,还有男子信誓旦旦地哭诉被那梁山河玷污了身子……
如此情况,八臂大王便是刀法通天也下不了刀去,懵在一边。
马达率人入屋搜查,却只发现了梁山河,当下便命人以啐毒金针破了他的气海,将他枷回衙门。
花枝雪本欲出手阻止,却被老白拉住了。
梁山河刚被带走,立即便有大批衙役和不明人士进入工坊拆般机器、产品等,但数百人动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搬空湘丝工坊。
此事声势浩大,自然惹得县中议论纷纷,大多都对梁山河等人抱以同情。
马达等人寻不着吕公正,自也担心后患,刚回到县衙大牢便对梁山河严刑拷问,不多时便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屁股开花,午后便将他扔上囚车,拉去游街,企图诱出吕公正等人。
但囚车绕县城大街走了三圈也不见有人来劫,马达怒极,又命人将梁山河掉在菜市口,每隔一个时辰便派人鞭他一顿。
见者无不心胆俱寒头皮发麻,同时暗恨世道黑暗,心生悲凉。
梁山河如此被曝晒两日,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
梁山河却只是有点无聊,满身皮肉伤对他而言只是小事,如果运功疗养,只需半个时辰便能恢复成人仙的无垢之体,但此行就是来“牺牲”的,越是凄惨越是能唤醒群众那已经被压迫得麻木的神经。
大逆不道的说法叫激起民愤。
旁边的茶档里有十几个官差驻守,四周的店铺里藏着数十钱家太保之流的打手,只等吕公正等人来劫囚。
忽然两声春雷传来,梁山河翻起眼帘,见空中乌云密布,快要下雨的样子。
“春雨贵如油,下雨好啊。”梁山河正百无聊赖地想着,忽闻身后传来一个清润声音唤道:“令狐初八。”
令狐初八又名令狐灭天,曾经的绝代魔王,古来第一人仙,梁山河自然知道这个名字,没少听人说起,但此刻闻声却莫名悸动、颤栗,灵魂深处似乎涌出一股电流。
“哎!”他鬼使神差般扭头应道。
第409章 放肆
梁山河应了一声便猛的一怔,自从达到化神境后,他只有在诛杀方笑男时才出现过一次不由自主的情况。
当目光触及眼前身影时,瞳孔急剧增大,再次脱口说道:“死变态!”话音未落,灵魂深处生出一股明悟来——“她”是男人!是个死变态!
相比于那些不断涌现的修炼功法、心得,这个信息简直清晰了百倍。
如果有前世,这一定是前世最为深刻最为紧张的事情。
眼前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人,身材高挑,匀称得仿佛完美的艺术品,流露着淡淡的道韵,使人心生向往,杏脸桃腮,眸蕴星空,背着一口楠木箱子。
“她”迎风而立,秀发微扬,衣袂飘飘,说不尽的风流写意,本脸带微笑,但听到“死变态”三字之后,忽然抬手捏印。
霹雳!
一道白炽闪电劈在梁山河身上,后者惨叫一声,心头忽然涌向许多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
四周的衙役和打手闻声看去,依稀看见一道白影,便觉眼前一晃,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便都昏倒在地。
原是小牛飞驰纵横,往他们面前吹一口鬼气便致其昏迷。
这两天的菜市本就萧条,加之大雨将至,仅剩的几个摊档也在片刻前撤走了。
疫小牛也在梁山河面前显出身形来,笑嘻嘻地打量着元神迷蒙的梁山河,“嗬,果然长得有点像沙琪玛。”
云台:“……”
在地球,估计没有比“长得像沙琪玛”更磕碜人的了。
梁山河的双目迅速聚焦,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面上瞠目结舌。
他对自身的来历一直有些猜测,怀疑是圣师巫女祝云台在黄泉安排的棋子,但也不曾想前世竟是那震古烁今的令狐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