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霍老大
李红豆缓缓收回远望的目光,看向丘下的巫女,半响才答道:“我无法抹去他的痛苦,若予他留恋,便是陷他于煎熬,不如让他心安理得地去。”
祝云台微微蹙眉。
李红豆:“你认为呢?”
祝云台:“也许吧。”
李红豆也不追问,改问道:“你何时回去?”
云台想了想才答道:“大概还得十来年。”
李红豆蹙眉,“何事忙碌?”
云台心里知道李红豆大抵希望他能尽快回去引渡八爷,却也只能答道:“学习。”
李红豆看了看“她”,淡然道:“回去时我送你。”言罢也转身离开。
祝云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想想令狐初八的来生,忽然记起许多小说套路来,比如逼王李七夜、前世老婆都来找“我”之类的,暗道八爷的来生又是一个大大的网文主角啊。
如此一想倒是觉得轻松不少,也踏进了恶狗岭。
为了故乡修行界的可持续发展,为了回到记忆中的家乡,云台需要学习的知识还有很多。
修行一途的大方向他已基本清楚,破虚之后的境界名为入道或者得道,得道真仙是也,破开了人间虚空,得见仙界太虚,而上仙的境界则是合道,合于太虚,据闻能遨游宇宙。
上仙之境,无论是重入轮回还是遨游太虚,应该都有回到家乡的机会。
也许那时的家乡已是另一番沧海桑田,但云台还是想听一听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后来都如何了。
而处理修行界之事并非是修为提高便足够的,还需大大加强阵法、铸造等科学素质,甚至包括愿力的相关学问。
他要回人间破碎虚空,继时,人间的虚空能量便如冲破堤坝的洪流,流向仙界,而所有化神境修行者的元神都连接虚空,乃虚空之桥,依此推断,化神境修者必须顺流进入仙界方能保全自身,那么,人间便只剩下抱丹境及以下的修行者,也就意味着,广大劳动人民与修行者之间的阶级鸿沟大大缩小,终于诞生了平等共处的基础。
因为普通人拿着AK 47也能对抗抱丹境修者,这才是真正的谁也不比谁高贵。
当然,修行者拿着AK 47只会更强,但这已不是他们的专属能力,十来个普通人抱着AK 47同样能围杀一个同等装备的抱丹境修行者。
但祝云台身为修行界的一员,身为祖巫庙第四十六任圣主持,也不欲绝了巫门传承,不欲绝了人间千千万万后来者的修行机会,故而计划以愿力圣器镇压虚空,维持人间众生修行至抱丹境的环境。
这无疑是一个超级大工程,收集愿力之事已交予令狐初八的来生,他将是一统天下的伟人,重订人间秩序,众生共仰,继时再收天下刀兵铸造圣器,方能有一些成功的希望。
而祝云台给自己的任务是设计以及铸造镇压虚空的圣器,这需要堪称恐怖的知识储备,比一统天下困难得多。
即便计划成功,当有一天人间的大部分人不愿再修行了,圣器愿力不足致无法再镇压虚空,人间依然会沦为修行荒漠,但那是众生的选择,亦即时代的潮流,多半是好事。
巫男有时候会想,家乡历史中大禹铸九鼎、始皇帝铸十二金人是不是也有这个用意?反正镇压国运的意思肯定是有的,倒也有趣。
啊,好封建啊,巫男无奈想道。
于是一边流浪一边学习。
认识世界的方法是相通的,从最基本也是最常见的事物开始,比如空气、土壤、水分等,但无法建立固定实验室的情况下,祝云台不得不先将精力集中在阵法学问上,那与数学方法有许多相通之处,比如矩阵、积分、建模等等,只需一支笔一张纸或者一根树枝就着大地便能进行演算。
一个人走在苍凉的黄泉大地上,餐风饮露,随遇而安,孜孜不倦地探索着天地的奥秘,邪风来时便走进城池躲一躲,偶尔显露行迹便惊艳一城。
野鬼村夜王被神秘生魂击杀之事早已传遍黄泉各方,众鬼都在关注生魂的踪迹,“她”的形貌已被绘制成画到处流传,虽然不太清晰,但也都知道是个白衫红裙的巫女,这也着实给黄泉各方的巫女惹了不少麻烦,幸亏岳青青等人早有预见,提前通知了各方巫女注意隐藏,已将损失降至最低。
纣武城的纣王发出了最高悬赏的通缉令,以三十万两金币通缉巫女生魂,引鬼疯狂,却也遭到不少调侃。
巫女生魂能杀夜叉阎罗,未必不能杀他纣王,偏生他的纣武城是曾经的巫女城,他自然要比别人紧张得多。
纣王夺取巫女城方百余年,根基在诸多阎罗阎君之中是相对薄弱的,若不是当年巫门内部先行分裂,他也不可能夺得了巫女城。
众鬼如今也毫不怀疑,若巫门十二脉能重聚,夺回纣武城并非难事。
传闻巫门的十二件愿力法器需要聚集使用才能发挥最大威力,那是连黄泉实力最强的佛门都要忌惮的力量。
如今忽然来了一个可以击杀阎罗的生魂巫女,黄泉各方怎能不密切关注?纣王又怎能不紧张?
没多久便有人打听出那巫女名叫“马斯塔”,曾经是夜王麾下的杀手,因为夜王打算将她献给鬼龙王,巫女不依,奋起反抗,故而杀了夜王云云。
骨王在一次宴会中向鬼龙王提及此事,后者惊讶道:“有这种事?我毛知道啊,可别赖我!”
第352章 君子得道多助
黄泉世界的历史可以大体划分几个时段,蛮荒纪元、罗酆六天纪元、酆都大帝纪元,以及当下的阎王纪元,历法似乎与仙界一致。
阎王纪九百六十二年三月,仙界应该是繁花灿烂的晚春,黄泉盘钟山也多了几分生气。
盘钟山是黄泉世界物产最为丰富的五山之一,经济、文化都十分繁荣,山麓地带熙攘如闹市,但井然有序,也算干净整洁。
张子陵和澜雪峰来到盘钟山已经两年,在西七街的避风客栈主持工作。
他们的头发都已花白,即便获赐了不少丹药,依然止不住衰弱,如今只有抱丹境的修为,估摸着还能在黄泉过十数年清闲日子。
他们都已无心修行,便自请到外门工作,赚些吃食,听客人们讲一讲黄泉的风貌,闲来下棋种花,倒也快活。
黄泉最好看的花当然是彼岸花,因为只有它能开花。
每日银月染红时是避风客栈最冷清的时候,因为黄泉邪风刚刚过去,鬼怪们大都会外出活动。
客栈大堂一只鬼也没有。
澜雪峰在门外给廊下的盆栽彼岸花浇水,左手拿个汤勺松土,好一会才忙活完,洗了手,就着身上的道袍擦了擦,正要回屋,却见门前走来一个颇为熟悉的红衣身影。
“她”长发飘飘,身材略显高挑,细腰长腿,站得笔直,面上戴着红布口罩,肌肤白里透红,眉目如画,胸膛平平。
澜雪峰一眼便认出了“她”——祝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