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霍老大
那是一件深红色的长袍,上绣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华虫、花草等物,杂而不乱,古意盎然,正合祝云台身形。
随即在诸长老的引导下步入巫神殿行祭,待翕兹长老刑不凡诵读祭文之后,需新任主持上香叩拜十二巫神,祝云台双手持线香,十指微扣,便以法火点燃了檀香,下跪之时却感一股诡异力量托住了双膝,忽又凭空一股阴风浮现,却将其手上檀香扑灭了。
众长老见状,无不大惊失色。
祝云台黛眉微蹙,再次扣指燃香,诚心欲跪,却感前方烛九阴神像、祝融神像、蓐收神像同时传来一股坚韧之极的无形力量,若非祝云台功力大涨,这一下便要被扫飞出殿去。
“不同意?”祝主持眼神一凛,抬头说道:“我拜了你们二十六年,如今才来拒绝我?休想,不同意也给我憋着,仔细我将你们逐出人间巫门!”
说完运气八成功力将双膝一压,霎时击溃膝下异力,顺利下跪,拜了三拜便将檀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大步出殿,往旁边的祖师祠堂去。
诸长老此时方回过神来,无不瞳孔紧缩。
这个新任主持……方才说……要将巫神逐出巫门?
第317章 迟来的告白
祝云台拜见先师圣贤时总算没有出现神主牌“盖章”的情形,想必这些祖师爷并没有巫神那么强大的愿力能够跨界表达意见,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全都赞成这个巫男当家了。
无论长老们作何感想,仪式完成,性别成谜的祝云台终成祖巫庙第四十六任主持,随后主持法架讲义道场,为巫女们讲法,直至日落时分才结束。
这是祝云台第一次在祖巫庙开坛讲法,自不知巫女们对新派巫法的接受程度如何,便从头讲起,又比曹琅平日所说的更宽泛、深入,若没有听过曹琅的课程,恐怕巫女们也没几个听得懂的,但当下却是恰到好处,巫女们个个醍醐灌顶一般,俱都满载而归,对这个新任主持更是心悦诚服。
其实即便“她”传法传得一塌糊涂,庙里也无人敢质疑“她”,毕竟是巫门有史以来修为最高的二人之一,巫道第一天才、奇迹,如此威望足以震慑人心。
这祝主持并非祖巫庙出身,之前都是客居,但做了主持自然需要个住处,经长老们商议,便将共工峰碧云湖南岸的“水云轩”作为祝主持的居处,过去三天里已经收拾妥当。
水云轩南面临渊而建,北面与万鬼塔隔湖相望,初建时只是个观景台,后来很多巫女来此练功,下雨下雪时多有不便,于是给加了瓦顶,接着不知是谁嫌弃这里风太大,又给加了围墙……慢慢便成一处楼阁,却也颇为得体。
曹琅将祝云台领到水云轩时天已经全黑了,崖上风势颇急,吹得灯笼摇曳、红帐飘飘。
曹琅神色尴尬,小声解释道:“我跟长老们说老师是个实在人,但她们似乎并不认同,只言老师高雅,定要安排个雅致的住处,便定了这个……这个四处漏风的雅居,弟子惭愧。”
祝云台笑了笑,“由它去吧,你这性格若不打算改变,以后可以多向闻长老请益。”
曹琅自然答应。
她的修为在南塔村众人里是最低的,却是继承祝云台学问最多的,她什么都愿意学,也只有她能真正沉下心研究老师的学问。
疫小牛贪玩,童小山无欲无求,雨霖铃和小庆都求修为超脱,他们都远远不如曹琅好学。
祝云台也属意她继承自己的学问——那也是云台最为自豪的本领,若曹琅能学以致用,未来的成就也不会比小雨和小庆低了去。
一行人入了屋,依然席地而坐,与在南塔村后土庙时并无二致,花枝雪、胡媚娘、老白也都在旁边坐着。
祝云台扫了众人一眼,颇觉欣慰,说道:“八爷腊月廿八将与三教决战,约定之中,李家庄也属三教一边,但裴剑情多半是无法参战的了,此时的李家庄必然汇聚八方风云,小牛、小山、小雨、小庆,你们明日便启程前往李家庄,协助我那三哥维持秩序。”说时和疫小牛换了个眼神,颇为神秘的样子。
小山等人答应一声,祝主持又对曹琅说道:“过些天我也是要去观战的,但会先在庙里做些安排,曹琅随我学习。”
曹琅自是欢喜,其余弟子也都微笑。
事情议定,祝老师又给众人讲解了他们修行上的疑问,直到无人提问时才着他们各自回房,却令疫小牛去唤闻若灵前来。
众人退下,胡媚娘却依然坐在角落里,拿着酒壶喝酒,两颊绯红,颇有些醉意地看着祝云台。
崖上风大,卷入点点雪花,吹得屋中烛火乱晃。
颇为萧瑟。
醉意朦胧的胡媚娘定定看着前方白衫红裙的身影,美眸渐渐湿润,忽然轻轻说道:“祝云台,我喜欢你。”
风声忽然也轻了些,似乎不忍掩盖女儿家的最可贵的倾诉。
躲在墙角处的花枝雪、小庆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着实有些佩服那狐狸精的勇气——抱丹境要对人仙说出“我喜欢你”无疑需要极大的勇气,尤其是在这个人仙比她更漂亮的情况下。
花枝雪却低骂道:“可耻!身为青花台戒律主任,居然勾引汉子……”说完微微一愣,“嗯?好像哪里不对……”
小庆提醒道:“我老师不是汉子。”说完也是一愣,“好像哪里不对……”
小雨赏了他们一人一个爆栗。
巫男看向胡媚娘,目光平静。
醉态更添媚态,胡媚娘肤若桃花,目中秋波涟涟,咬着红唇,因紧张、忐忑而呼吸急促,挺秀绝伦的胸脯剧烈起伏,荡漾着足以令天下男子惊心动魄的风情。
墙角后面的老白便猛咽口水。
祝云台移开目光,同样轻声道:“多谢。”
胡媚娘娇躯一颤,美眸中落下清泪。
“多谢”二字,固是良言敬语,此时却伤人至深。
即便她早已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认为做足心理准备,只求了却心愿,此时却依然觉得五脏六腑阵阵抽痛,眼泪鼻涕也不争气。
她胡乱抹了一把涕泪,勉强笑了笑,说道:“如果我五年前便说出这句话,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祝云台:“会。”
胡媚娘“噗嗤”一笑,眼泪却流得更急了,嗔怪道:“你一定很少说谎。”
祝云台镇定自若道:“我从不对朋友说谎。”脸颊却是微微透红。
墙角后的小庆拍了拍童小山的肩膀,问道:“若是五年前的老师,大概会作何反应?”
小雨、花枝雪等也都好奇,童小山沉吟着用手指写道:“应该会打她一顿。”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