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海大提督
这个猴子说完了这番话的时候,又是一阵急躁的抓耳挠腮,显然是已经被自己所设想的这种沉甸甸的压力弄得有些心神难定。而看着这个样子的猴子,女魃倒是真是有些意外,他居然能说出刚刚的那番话来。
这么多凶神之中,其中不乏有以阴谋诡诈著称的家伙。但是能看出赤松子可怕和难缠,并且因为这而感到恐慌的,还只有无支祁这一个。其他的人,不是心里有着自己的一番想法,就是过于的盲目乐观。以为自己人多势众,联合起来凶焰滔天。区区一个赤松子不过是手到擒来的问题。他们根本就忘了,当年自己是怎么被那个家伙给封印起来的。
这是在自取死路!女魃很明白这一点,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有提醒他们的意思。就像是这些凶神们始终对她怀有着戒心一样,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和这些家伙是一条心的。虽然表面上看,她替这些家伙出谋划策,甚至说鼓动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大开杀戒。但是这些几乎都是为了赤松子那个家伙的安排。
她和赤松子之间是有着交易的,她很清楚这一点。而她也坚信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场斗争中能笑到最后的,一定会是赤松子,而不是着一盘散沙一样的一种凶神们。这伙凶神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力量大的几乎可以翻天覆地。但是和能够凭借着谋略,将天地八主这个级别的大神都给一一谋算的赤松子比起来,这伙凶神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一群货色。
所以女魃很清楚,自己应该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而以她的身份来说,将这些凶神们设计的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深渊,实在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心理负担。
对于她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这些凶神们统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也正因此,女魃最担心的问题反而是这些凶神们意识到了什么,从赤松子的这些布置中逃脱出去。如果是那样的话,不仅仅会破坏整个计划的完整性,而且还可能给她平添上一些麻烦。所以,她的心里立刻就有了些想法,一些杀人灭口的想法。
不过,杀意一动。她就悄然地把一切都给按捺了下去。无支祁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当年他能纠结水族,和有着天兵天将相助的禹王一战,实力自然是不用多说。即便是女魃对自己的力量再有自信,也没有那个把握说能在其他凶神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无支祁给消灭掉。而一旦动静过大,招惹来了其他的家伙。那么她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出来,而整个计划就要功亏一篑。
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心下已经是拿定了主意的女魃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身边的无支祁,然后低声说道。
“既然你想到了这些,为何不和其他人明说。如果你明说出来的话,以你的身份,未必不能服众,让他们听你调遣,同心戮力地把赤松子那个家伙给揪出来啊。”
“嘿,你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暴躁的猴子用自己的利爪用力地抓挠着自己的下巴,显示出了一副郁闷而且愤恨的模样。“可惜,就算是我把我想的这些东西都给说出来了,这些家伙也未必就会听我的。像是穷奇那些家伙,都是当年作威作福,独霸一方的存在。谁的麾下没有个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说出来容易,要是让他们相信我,听我的调遣,那就根本是一个不可能的意思。与其去自取其辱,让那些个家伙笑话老子,倒不如老子自己心里敞亮的来的痛快。”
“可是你痛快吗?”抓住了无支祁话语里的痛脚,女魃立刻就笑了起来。“无支祁,看看你的这个德行,你这个样子能说得上是痛快自在吗?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这种感觉可不是什么能让人痛快的感觉,而是一种能把人活生生地逼疯了的压抑与苦闷。当年我徜徉人世的时候,可是见到不少人族的贤者因为这种感觉而郁郁终身,所以我最能明白,你现在的心里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感受。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样下去,你会把自己给憋疯了。而到时候,就算是你能找到赤松子,又能把他怎么样呢?一个完好无损的无支祁都不是他的对手,一个疯了的无支祁,恐怕连那些个凶神都不会放在眼中吧。”
女魃的调笑让无支祁脸色大变,它阴沉着一张兽脸,眼中火光高涨,熊熊跃动,锋利的獠牙也是不断地摩挲着。显然,这个大妖王已经是想到了些什么。而片刻之后,他立刻就压低了嗓子,对着女魃嘶吼了起来。
“帝女魃,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出谋划策而已。”挥了挥自己的袖子,让眼前的雾气稍稍褪去。女魃眼神森寒地对着无支祁说道。“这些凶神们各有心事,想要他们同心戮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放在你面前的其实就只剩下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
第九百七十八章 立威之选 一臂之力
“第一个选择,把你知道的事情通通都忘掉。既然那些个家伙都想不起来这种事情,那么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忘掉了,一了百了,也省的受这种恐惧的煎熬。”
“放屁!”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无支祁脸上的凶相顿时变得更加狰狞了起来。“老子要是能把这种事情给忘掉的话,还用你来和我说这种话。就是因为忘不掉,所以老子才这么提心吊胆的。赤松子的可怕老子记得是清清楚楚,如果我把这种事情给抛到了脑后,那么等赤松子那个东西把老子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的时候,老子岂不是要把肠子给悔烂了?这事不行,决计不行!”
“既然不行,那么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挑了挑眉,无支祁的回答完全就在女魃的意料之内,所以她立刻就把自己第二个选择说了出来。“我给你的第二个选择是,立威!”
“立威?”原本一脸阴沉怒相的猴子突然间愣了下来。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份特殊的神女,半晌之后才若有所指的对着她这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帝女魃!”
“还记得当年你被禹王攻打时的事情吗?”
对于揭开无支祁当年伤疤的事情,女魃一点也没有心理上的压力。她侃侃而谈,直接就把无支祁当年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给说了出来。
“当年你在淮水一代兴风作浪,禹王大军将至,你依然是不肯降服,甚至勾结沿岸诸神,想要以一己之力阻挡禹王治水的大势。而当禹王以人皇之令召集沿岸诸神时,那些和你有交情的,诸如鸿蒙氏、商章氏之类均是不愿与你作战,而且还百般阻挠。一时间,军势受阻,军心难定。最后惹来禹王大怒,以雷霆手段将这一干山神首领尽皆镇压囚禁,然后兴百胜之师,直接就将你这淮水大妖镇压了起来。我说的可是没错吧。”
这段话虽然没错,但是毕竟关系到当年无支祁由盛而衰的经历。这可是无支祁一生之痛,所以女魃的这话无异于是当着他的面啪啪打脸。而以无支祁这个畜生的习性和教养,他显然是没有那种唾面自干,虚怀纳谏的心怀的。所以立刻,他就高声怒吼了起来,同时凶光毕露地看向了说出这话的女魃。
“帝女魃,你揭老子的伤疤到底是什么意思?没错,当年老子是自不量力,想要和大禹那个家伙斗上一斗,显示一下老子盖世妖王的能耐。结果落得一个满盘皆输,基业尽毁的下场。老子技不如人,对大禹那家伙甘拜下风。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老子就可以受你们这些杂毛的奚落。今天你要是不给俺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就休怪老子不念旧情,和你刀兵相向了!”
虽然知道这种披鳞带甲的畜生仅仅凭借着睚眦一怒就能做到六亲不认的地步。但是像是无支祁这样的脾气,女魃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过,她毕竟也是黄帝之女,论起实力来并不差上无支祁分毫,所以自然地,他也就不会把无支祁的这种威胁放在心上。
甚至说,这个时候她还脸上带笑的,不紧不慢地对着它说道。
“稍安勿躁,无支祁。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年你招兵买马,凭借你淮水龙宫的威势,引来无数妖魔来投。纵使是不敌禹王神力,也不至于那般简单的就被禹王给直接拿下。归根究底,其实是禹王之前借着镇压鸿蒙氏等人所立的声威,让你等一干妖魔心生畏惧罢了。你也是当过一隅水神,一方妖王的存在,应该是能明白对敌之时若是心中怕了三分,力量便能直接落下七分的道理。当年你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如今为何不吃了这一堑,长上这一智。拿过禹王当年对你所用的手段,用在这些离心离德的家伙身上呢?”
女魃说完这番话之后,立刻就含笑不语地看向了刚刚还雷霆暴怒的那只猴子。而此时此刻,这个猴子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方凶相。而是露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思索的表情。
对于它来说,如果只是单纯地和它讲什么道理的话,是不一定能说得通的。甚至说,你越是向着这个方向劝说它,它就越是逆反以及疑神疑鬼。这是这些禽兽化身的凶神的天性,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但是,当女魃另辟蹊径,以无支祁当年的亲身经历讲述她的那番道理的时候。无支祁立刻就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他经历过,所以他总是能感同身受。
对于当年的惨败,无支祁其实并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放得开。他也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败的那般彻底的原因。但是因为它那几乎是唯我独尊的性子,他几乎是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什么原因的。所以,当女魃从这个角度片面地概括当年的那些情况时,这个凶神立刻就把自己心底满腔的抑郁和怨恨倾注到了她所说的那种解释之上。
因为这种解释给了他颜面,给了他一个遮挡当年惨败的遮羞布。而这正是他所迫切需要的,因为这是它人生中唯一的一个污点。如果能掩藏的话,那对它来说自然是意义非凡的。就算是面对其他的那些凶神,他也能挺直起自己的腰杆来。
当然,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肯定是要他自己先坚信无疑的。而这也的确就是他现在的心理。他坚信着这一点,分毫也不曾怀疑,而这就使得他立刻就摩挲着自己的牙齿,闪烁着自己的眼神,低下了头对着女魃这样说道。
“你说的的确是有那么点道理,但是如果是找一个立威的对象的话,你觉得该找谁去好呢?”
毫无疑问的是,无支祁已经是心动了,并且开始顺着女魃指引的这个方向思考了下去。而看到他就这么步入自己的瓮中。女魃却是适可而止地这么说道。
“这就要靠你自己去思考了。”
她很清楚,这是一个越说越错的事情。所以干脆就什么都不说,只把这一切留给无支祁自己去发挥。而在她这么说完了之后,无支祁立刻就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思的状态。
它在考虑,在思考。按照他自己的方式,他把所有能当做是自己的标靶,被自己拿来立威的家伙都想了一遍。而最后,他已经是耸立起了自己的眉毛,形容怪异地以一种像是在商量的语气对着女魃说道。
“你觉得把穷奇那个家伙当做是立威的目标,怎么样?”
“穷奇?”心中暗笑,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女魃像是诧异一样地对着无支祁反问了起来。“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家伙?这可不是一个好拿来立威的货色。”
女魃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疑惑,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感觉。但是她的这种反应,却是直接加大了无支祁的决心。让他更加坚信起自己内心的这个判断来。
“没错,穷奇。只有这个家伙才是最合适的立威目标。”
“穷奇是山神,是罪孽之神。在烛龙真神以及西王母不在的情况下,他就是天下间山神的翘楚。而我则是水神,当年共工败亡,应龙升天。天下间能和我相提并论的水神也只有黄河河伯和长江龙神。但是这两个位在天神之列,并不与我等凶神为伍。所以,我才是天下水神之首。”
“山神水神之间自古以来便有着争执,如果我以这种身份向着穷奇发难,直接就可以把我与他之间的斗争升格成山水之争。届时,不仅是外人无法插手其中,就算是那些山神水神也只能碍于规矩,必须站出自己的队伍来。而一旦我能在这种事情上压住穷奇,以他的小命立起自己的威风。那么,我无支祁就能在水神之列中说一不二,就连那些山神也必须慑服与我。你说,是也不是?”
这个禽兽之属的东西能想出一个这么些玩意,已经是有些超出了女魃的意料。但是,这并不就意味着他想的东西就全然没有问题了,从一个最基本的角度来说,他的这个说法就有必须要解决的前提条件。那就是他必须要能够战胜穷奇才行。
不能打败穷奇,那么一切都是空话。但是打败穷奇这种事情可不是说说而已就能成功的。女魃自己就没有这个把握,所以她也不相信和自己相差仿佛的无支祁能有这个把握。
“你有把握能战胜穷奇?”
“有,只要你肯配合我。”这个暴躁易怒的猴子在这个时候露出了异常明显的狡诈模样。而从他的话语中,很明显是有了把女魃给拉下水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