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岚德鲞
“得添丁进口啊,周边的村落,也让他们加入我们的队伍,多生孩子,要更多更多的人口,人多力量大。另外,也该组一支能打仗的修士队伍了。海船得造,炼制法宝船,可以捕获更多的食物。海中奇珍无数,也都应该利用起来,现在对海洋的开放还处在太低级的状态,必须要有进步。”
鹿正康其实还蛮欣赏那种小农情调的修仙风格的,不过客观上,一个修行者的生产力真的很足,尤其是工具人,他们存在的第一目标不是为了求道,而是扩张势力,情况是区别于独行散修的风格的。
大宗门的传承,要么是量少而优,要么是金字塔型的构造,而在传承延续能力的区别上,后者明显更具优势。
余家村开始朝外部扩张,理由是赤天府仙师招收弟子,第一次扩招行动,只涵盖了余家村附近的六个村庄,都是农村,互相联系也比较多,通婚、集市都比较频繁,余家村里就有许多妇女来自这些村庄,大家互相很熟悉,属于会第一时间把对方拉下水的感情。
一个月过去,鹿正康手下工具人的数量就突破四百。
这些人口零散分布在沿海的山脉间,离余家村都隔着一段不好走的山路,鹿正康便安排工具人去开山修路。
当然是用法术造路,怎么可能就用工具去挖土呢。赶山卸岭,有许多术法都很得宜,只不过,改天换地的手段毕竟不是一两天就能见成效的,鹿正康安排五个工具人,每日都去用术法牵引地脉,群山之间的凹陷处,慢慢扩张,三五个月后便能成为坦途。
趁着渔汛过去了,鹿正康也在安排制造一艘上天入地的大航船,用鲸鱼骨作为基础材质,最后炼出来的东西像个橄榄,似潜水艇更多些,而且也的确是钻在里面驾驶的。
这么大块的法宝当然是拼接的,魔君传承里有对应图纸,各类战舰都有,本身既是法宝也是阵图,可以演化一方大阵。血海骨舟,看着还挺有情调,实际效果当然更好。
海里妖族暂时没有大规模来犯,但平均一个月也总能遇到一两回,有余蝾的庇护,出海捕捞的工具人们没有遭受厄难,等到骨舟建成,寻常结丹期境界的妖族都难以对他们造成威胁。
不过在这一年秋末的时候,鹿正康决定带着余家村迁往内陆。
有大妖怪会在三天后来犯,鹿正康暂时没法奈何它,只能当一个时空行者,从未来跑回来带手下逃窜。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不巷歌
鹿正康领了三个近海的村庄进行了一波战术转进。
他麾下还有四个村庄,两百多口人,不过他们还算安全,离海有三百多里。鹿正康就不安排他们跟着队伍一起撤离,心印是跨时空交流的,随时保持联系。
鲸骨舟载着一群人一夜间就远走高飞,到第二天清晨,他们在关河平原落脚,骨舟收起来,缩成棺材大小,让余东背负着,鹿正康带着人到一处村庄歇脚。
这个坝口村的人们惊惧地望着这群不速之客。
鹿正康走在最前面,来迎接的,是村里打猎为生的一个男子,“各位……大爷,来我们坝口村所为何事?”
鹿正康拱了拱手,“来歇歇脚。”
“这许多人,恐怕村里是歇息不过的。”猎户很为难地拒绝道。
余东默默凝视着猎户,这位少年身高已经七尺了,比鹿正康还高一个头,身体壮得似一头立起来的牛,身后的青年男女,也都是身高体健,在这个人均挨饿的年代,这样一群人,比官军还威风了,更不必提那些伫立在后排的中老年团队,一个个画风都极度诡异。
“莫怕,我们也不是假扮良善的匪类。”鹿正康温声说道。
猎户心想:还假扮良善?您们哪一个看着良善了?
他的神情愈发不自然了。
鹿正康的目光从猎户的肩头越过,村里的气氛死寂,正是农忙的时节,也无人喊号子,各家有舂米声传来,再细看,有一户,门前挂着白绫呢。
“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鹿正康点点头,“也罢,我们走吧,不打扰人家办白事了。”
他带着一群门徒离开,走出去半里路,那些修魂魄的老人们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望向村庄的方向。
“轮回转世去了。”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对这群非主流殡葬从业者们来说,放任魂魄升天是一种可耻的浪费。但他们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们这般超然的生死观的。
余东问鹿正康,“师父,为什么不给这个村里的人开悟呢?”
鹿正康诧异地看着他,“那多麻烦呀,我还想早些到城里去逛青楼呢!”
“……师父说得对。”男孩闷闷不乐的垂下他四十多斤的大脑袋。
“咦。”老人们又一次回过头去望那村庄。
鹿正康叹了一口气,“忠狗。”
……
灰狗蹲踞在院子里,凝视着灵堂闭合的大门,自昨夜起,这门就一直关着,今天,它依旧是守家犬。
披麻戴孝的男女主人发出一声声的哭号,家里的三个小孩正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地发呆。
男主人推开灵堂的门出来了,他的大儿子便问他,“阿爹,阿爷真的死了?”
男主人点点头,脸上的泪痕迎着风,很快就干了。
“家里少一个吃饭的了。”小儿子很开心的样子。他的父亲听到这话,把他捉起来,当场痛揍了一顿。
院子外等候着帮忙殡葬的人们,听到里面传来教训孩子的动静,大家面面相觑。
女主人也从灵堂出来,喝止了丈夫,“开门吧,让人都进来。”
男主人便松开手里的儿子,很厌恶地把他丢在一旁。
灰狗见男主人过来,它急忙站起来,吠了两声,男主人只赏了它一脚,灰狗痛嚎一声,到角落里缩着。
开门,邻居们都来了,灰狗随着人群,也到了祠堂里,这是一个很狭窄的区域,黑暗弱光,黄泥地面上,两块长长的木板凳架起来一口黑漆的薄棺材,它从中嗅到熟悉的气味,便吠了两声。
涌进来的人里有小孩,听到狗叫声,惊恐地哭叫起来。
男主人急切而狼狈地将灰狗打出去。
它脊背疼得要命,哀哀地又唤了两声,忽地,祠堂里走出一道虚淡透明的人影,衣着宛然,正是灰狗的老主人。
它又吠了两声,追逐着死者的魂魄,一路跑出了前院,在村庄里的道路狂奔,它越跑越快,风都追不上它,而灰狗一直凝视着阿爷的魂魄,穿过秋日稻田的阡陌,穿过一重重稀淡的山川,在一种突来的长雾中,迷失了道路。
往前去,远方有挤挤挨挨的人群,道旁吊着残损的尸体,百类均有,有些尸体残破,滴着黑色的血,在鬼门关前,青面獠牙,挺胸凸肚的披甲恶鬼镇守着,向排队的魂灵们讨要路引,灰狗看着这密匝匝的队伍,人、猪、牛、虫豸、雀鸟,都是凡间苦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