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漢唐歸來
18~才不是
世态炎凉,权利的更迭便是人走茶凉,现实而残酷。
少女坐在城堡大厅的高位上,翘着腿把玩手中的金银宝具,城堡上下的女仆家奴汗流浃背低头不语,凝重的空气仿佛要滴出水来了。
鸠占鹊巢,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外来者,服从也罢,不服从也罢,身份卑贱的他们别无选择,在这个看重出身的国度,寒门出身本就是一种罪过,选择对他们来说太过奢侈。
大厅占得满满当当的侍从,忤逆的下场写得明明白白,乱刀劈砍成几块不完整的碎尸,然后抛尸野外,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白荆棘公国的实际统治者移交他人,一场家族内部的叛乱让曾经偌大的公国彻底沦丧,直系相互在争权夺利中死去,旁系与权臣之间的斗殴令双方两败俱伤,外人横插一脚,坐收了渔利。
“公爵大人。”侍从头领领命而归,冷面向公爵行了个礼。
“嗯,回来了么,辛苦了,还得去垃圾场拣那几块不成人形的血肉渣滓。”米菈笑了笑。
“职责所在。”他一挥手,身后四名侍从抬着一只封锁的大箱子走了进来。
米菈适时走下座椅,在护卫的簇拥保护下走到箱子前。“打开吧。”
“公爵大人,您确定要看?”
“毕竟某些人还不死心嘛,我也很想看看,招摇自大的叛变者最后落了个什么样的结局。”
箱盖被揭开,一股刺鼻的腐烂臭味充斥鼻腔,饶是久经沙场看淡生死的侍从也不经微微蹙眉。
米菈神色淡然,表情甚至没有出现一丝的变化,她保持着莞尔的微笑,从箱子中拣出一块不成人形的干瘪头颅,眼眶两只窟窿中的眼球已经腐烂透顶,表皮残留有恶心的组织与血肉,还窜出了好几只黑虫。
女仆家丁,包括侍从都屏住了呼吸。
“别来无恙呀,白荆棘公国的现任‘家主大人’?”米菈咧嘴笑了,手指紧攥这颗变形的头颅,指甲微微用力,骨骼发出几声清脆的碎裂声。
“人啊,就是无法预测自己的命运,前一刻坐在家族的宝座之上,手握重权,割据一方,下一刻却落得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归根结底呀,某些人对自己的身份定位与才干才能过分的高估了,认不清自己到底值个几斤几两,总是做一些给人添麻烦的僭越行为,死不足惜。”
“咯哒咯哒.....”头颅骨滚落,那颗腐烂的眼球对在场的家丁女仆来说是那样的熟悉一一一一一他仿佛还在看着他们。
“倾巢而出却被人反杀,你怎么不明白呢?”米菈脚踩住那只滚动的头颅,冷哼道。“之所以让你来做家主,并不是因为你的才能,仅仅是立场罢了,事实上,这个家族傀儡谁来做都一样,某些人贵在自知之明,明白这个位置到底意味着什么,自视甚高的你,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不折不扣的废物呢。”
家奴女仆们皆低下了脑袋,默然的表示了臣服。
“咔嘣!”头骨被跺成了碎屑。
“呐,全歼他们的家伙是谁,查明清楚了么?”
“恕属下无能,公爵大人,在场没有找到任何一具敌方的尸体,他们收拾的很干净,撤离得也很快。”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在战后将己方的残骸捡拾干净,不过我差不多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米菈眯起眸子,嘴角微微上扬。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白荆棘公国拥有战斗力的家丁外加正规护卫总共有两千余人,此次全军出动,可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只发现不到一百具尸体残骸,都是白荆棘公国护卫士兵的,不仅如此,也没有见到白荆棘公国二小姐的尸骨。”
“哦?有意思,终于发现一个让我有兴趣关注的点了。”米菈笑嘻嘻道,三两步走上了座椅。
“要捕捉踪迹,追击他们么?”
“啊咧?护卫先生以为我是跟穆林一个等级的傻蛋么?”米菈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着向自己请命的护卫。
“属下愚钝,难道放任他们溜进士顿王国么。”
“为什么不呢,追击他们对我们来说有何好处,护卫先生,你先告诉我,对方的身份你知道么?”
“不知.....”
“对咯,连身份都不确定,对方仅仅是出于自卫打了这场仗,动机有,目的却不明确,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贸然追击??难道是为傻瓜报仇这种可笑的理由?”米菈噗嗤一声笑道。
“虽然这家伙极力的封锁信息,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信息.......他们应该是从萨普兰州返航的血族军队,不然非常时期,白荆棘公国没有理由会放任他们进来。”
“人数不确定,不过依照行军速度,肯定不会多,而且战斗力强悍,不排除其中隐匿着我们‘可爱’的公主殿下呢~~”米菈舔了舔嘴唇。
“在下得到消息,公主殿下应该还在萨普兰州。”
“这种话谁信谁就是傻子,有可能他们骗得就是自己人呢,护卫先生,没弄清楚状况前,千万别低估任何一个人哦。”
“公爵大人的教诲,在下谨记。”
“嗯呢,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不能在这种时候放她入皇城呢,应该先下手为强。”米菈走回了座椅。
“硬碰硬永远是下下策,阴谋不管用的话,就用阳谋好了,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杀人于无形....”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例行公事的接受身份排查后,十分轻松便进入了士顿王国的领地,士兵大多都只是简单的检查证件便放行了,姬白还准备着要不要再上去飙一嗓子。
相对白荆棘公国,士顿王国明显民众少很多,平民们大多穿着粗布衣服,比较邻近的白荆棘公国,质量明显有所差距,一样的粗布衣物,白荆棘公国百姓大多是崭新的,款式新颖,而士顿王国,民众身上所穿大多款式陈旧,且打满了补丁。
光着膀子的壮丁来来往往,看上去似乎为生计而奔波,百姓面黄肌瘦,大多都有营养不良的症状。
百姓的模样便侧面反应了此地的民情与经济现状,与白荆棘公国差了一大截,怪不得虽处士顿王国主都却民众稀少。
“这士顿王国,要么经济萧条,要么人民过得不怎么样。”
“诶诶?”打探情况的卡兰蒂一愣。“白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都没注意到,这一张张勤勉却深深无奈的脸孔么。”姬白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样的明显。”
“很明显吗?”迪玲傻乎乎的凑上了东看看西瞧瞧,一会儿看看这个人,一会儿又凑近那个人看看,弄得人家好不尴尬。
“哇呀!死女人,干嘛逮人家的头发??”
“别给人家添麻烦,还嫌我们不够显眼么。”卡兰蒂叹了口气。“真是不会自主思考的单细胞生物。”
“你说什么?!呵,是啊,单细胞生物怎么了,你还被单细胞生物救过呢!”迪玲不服输道。
“不过,我实在是没看出来,民众们脸上的表情不大多都一个样么,哪里分得这么细.......”
“不,不一样。”姬白否认道。“白荆棘公国,百姓生活平庸,在遇见熟人的时候,嘴角都会洋溢出微笑,可这里,我看到的只有苦笑与自嘲。”
“诶诶,是吗?”迪玲陷入了沉思。
同行九人,除了姬白,没人看出民众脸上的疾苦,就连姬白自己也有些没有想到。
话虽如此,姬白不可能去体恤民情,以小看大,皇城之下依然如此,士顿王国边境民情如何一见便知。
这偌大的王国多少涂炭生灵?饿殍遍地饥荒横行,田园荒芜民不聊生,这些都好,自己拯救不了他们,由当朝女皇的近亲士顿亲王把持权利,与皇室直系虽有关联却无直接联系。
况且,他们也并不是自己治下的民众,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普天之下多少无妄之灾,多少平民饱受战乱颠沛流离,管得了?管得起来?
世之常情罢了,世界不可能绝对的公平,想要维持政权,必定会得罪某一方的利益,而代价只能是由无权柄的百姓承担,这就是治世之道,再正常不过了。
姬白当然明白,不再天真自说自话的骑士,理所应当能做到绝对的理性,没错。
不对,自己已经不是骑士了,已经不是了..........难道还想去当那个费力不讨好的骑士?不。
随处找了家店铺便坐下了。
而人类之身的姬白以自己还不饿为由,独倚街头,看着来往人们千篇一律的表情,提着烟袋,吮着烟斗。
总得尝试着改变,就比如这根烟斗,曾经的他可是从来不碰烟酒这种东西的,只是未到伤心处。
“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的腿甲,姬白视线默默下移。
“诶诶!对,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捂着脑袋倒下的女孩吓得花容失色,这尊盔甲怪物释放出的视线实在是太渗人了。
看上去还处在发育阶段的初生血族小女孩,衣衫褴褛,皮肤干燥,骨瘦如柴,明显营养不良,身上的衣服,甚至不能被称作是衣服,仅能用于蔽体的几条布条罢了。
她怯生生的模样,似乎很想离开,手脚却不听使唤。
“走路不看前面的么。”姬白蹲下身,说出口的这句询问没有任何恶意,放在女孩耳中却是变了味。
“对,对不起!!请不要打断我的手脚.......我还需要用它们捡废弃瓶,赚钱养家.....”
抛光全身甲,就是不识字的人也能一眼瞧出价值不菲,穿得起这种盔甲的人身份怎么可能会低??
“你,把我的盔甲弄脏了。”盔缝中迸射出的视线让女孩感到绝望,她哑然无声的颤抖。
“得负责,帮我把盔甲擦干净。”姬白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丢给了对方一块丝巾。
“诶诶??”女孩一愣,看着匍匐在自己身上的丝巾,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是!好的,我明白了先生,我这就替您擦拭......”
女孩用自己的脏手,小心翼翼的捏握那块洁白无瑕的丝巾,小手颤抖,咽了口唾沫,身体不知为何,有了些许的力气。
她认真的替姬白将盔甲上的污渍擦拭,事实上也没有多少污渍,但她不敢怠慢,依旧擦得很认真。
或许是已经饿到头晕眼花了吧,这孩子脑袋像是小鸡啄木似的一沉一沉。
“好了,差不多干净了,我很满意。”
“是,是吗,您满意就好......”
“当啷~!”一声清脆的声音唤起了女孩朦胧的意识,看着扔在地上的几枚金币,她惊得合不拢嘴。
“先生......您的钱掉了。”女孩害怕用手会弄脏金钱,并没有伸手去捡。
“这是你的劳务费。”姬白冷冷道。
“呃呃,啊?!”女孩满脸不敢相信,两目瞪得老大。
随便擦拭一下盔甲就能得几个金币?!女孩就是没读过书也知道这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我,我.......我不能要.....”
“哦,胃口还不小嘛,几个金币还不能打发你,想让我欠你人情?”姬白声音逐渐变得冷硬,审视般的目光打在女孩身上,让她瑟瑟发抖。
“不,不不.....不是的....”女孩如何不想要这几枚金币,只是于心不安罢了。
“不是,就给我收好,我的人情可值钱了,至少不是你能消受的。”姬白沉声道。
“是,是是!”女孩顶着压力,只能选择妥协将金币揣入布条里,然后不出所料的又全部洒了下来。
金子掉落的声音让路人们眼中闪起精光。
“拿着这个。”秉持送佛送到西,姬白丢给了她一条丝绸制的口袋。
“呃呃呃,是,是......”名贵的材质,光是摸上去就感觉到与众不同,这些东西,可能是自己一辈子也无法接触到的......女孩两眼转起蚊香。
“别慌着走,有人问你这钱是哪来的,或者栽赃你这钱是偷窃得来的,就说是我给了,不服气让他来找我,明白?”
此话一出,路过的人赶忙将贪婪的视线收了回去,看也不敢再看一眼。
“明,明白了.....”
看着小女孩走三步回头一下的身影,姬白沉默了。
这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为自己擦拭盔甲,随性的自己随便给的而已。
自己已经不是骑士了,才不会刻意去怜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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