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苓乱
“你，到底想做什么？”
少女的声音仿佛压抑着什么一般，显得格外的低沉，而听到这般反常的语气，叶秋不禁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少女，而看到少女夹在右手中的‘嗫告篇帙’之后，他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眸。
“问我想做什么？这可是一个很广泛的问题……”
“还想编织谎言么！”伴随着冷冽的话语，少女手中的‘嗫告篇帙’也随之张开，被少女拿在手中，直直贴近叶秋的面容道：“你说你需要一位与你真正平等的存在，你说你会将这位善待精灵之人推上神座，从而让世人可以逐渐接受精灵，但现在呢？”
“……现在你需要的那个人正在遭受危险，正在一步一步的远离你所承诺的‘神座’，而你明知道这一切却竟然无动于衷，你曾说过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吗？”
看了一眼‘嗫告篇帙’，叶秋随即抬首对上少女的目光，‘壶中术’随之展开道：“我已经推了他一把，难道不是么？”
看着昏暗中那淡然的神情，二亚不由感受到一种陌生感袭上心头，“那你曾经的承诺呢？难道你对我们的承诺也是假的吗？”
“我的承诺从不作假！”坦然的回应着，叶秋缓缓拨开面前的‘嗫告篇帙’，“只是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你若查阅一下当日我与琴里一家会面经过就可知晓，我虽然说过需要一位与我真正平等的存在，但却并没有说那个人一定就是琴里的父亲。”
“而我也的确希望能将他推上神座，所以我将踏上神座的‘钥匙’交给了他，可以说，他是唯一一个有机会登上神座之人，可惜，他终究没能展现出自身的价值。”
“连如此机会都抓不住的人，我又如何再对他抱有期望。”
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二亚不禁感受到了一阵阵冷意，“所以，哪怕他们陷入险境，你也不管不问了吗？……那可是琴里的父亲，在明知道有人准备置他于死地的情况下，你连提醒一声都不做为吗？”
“所以，他不会死。”叶秋淡然的保证着。
DEM社已然得到登上神座的‘钥匙’，只是他们也知晓，自身的进度已然远远落后于‘拉塔托斯克’，而将两者距离拉平的最好办法，自然便是将‘拉塔托斯克’领先的成果毁去。
在有内应的情况下，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办到的事情。
“……我不明白！”昏暗中，望着此刻依然一脸淡然的叶秋，二亚不自觉的退开了半步，摇着头道：“只要一个提醒，琴里的父亲就可以避免危险，只要一个提醒，他就不会彻底丢掉所有机会，只要一个提醒，DEM社就不会有机会登上神座，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只是一个提醒而已，你为什么都要这么吝啬！”
“吝啬？”
自嘲般的一笑，叶秋起身打开了电灯，不再注视着少女，而是缓步走向桌前，不紧不慢的冲泡起了茶水，“知道么，如果五河竜雄真的有机会登上神座，掌控‘天使系统’，不管是再让我推他几把都好，我都不会吝啬，只是奇迹却并没有发生，我在他身上看不到有一丝成功的机会啊，二亚！”
“不……他明明已经……”
“明明是独一无二的机会却还是被他人所得，明明已经开启‘天使系统’的更高权限，却并没有迅速将其掌控的能力，依照他目前进度来计算，就算有我的帮助，他也起码需要三年的时间。”缓声接过少女的话语，叶秋无声的轻叹道：“而‘三年’，却是我无法静待的时间啊！”
闻言，二亚不禁茫然的再次摇头，“我不明白，你既然选择了他，为什么……”
“因为从一开始，我对他的期望便是‘奇迹’般的微小可能性，也许在你眼中，DEM社不会有登上神座的机会，但在我眼里，他们至始至终都是最有机会掌控‘天使系统’的存在。”
“不，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转身反问着，叶秋浅浅一笑道：“那是能真正威胁到我的力量，需要用它来制衡我，甚至杀死我，会落入敌人手中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第八十七章 顺与逆
“……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一头雾水的少女此刻越发的茫然，若事先便知道那是一份会杀死自己的力量，真的有人会傻傻的任由它落入敌人手中吗？……不，或者说若早知道如此，那根本就是一份应该掩藏死守，绝对不能流传出去的力量吧！
“很难理解，对么？”
闻言，二亚不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这不是理解的问题，而是你的说法本身就不可理喻。”
“这样么？”笑着将两杯茶搁置在两边，叶秋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少女微微一邀道：“我可是觉得所有精灵里面，你会是看得最清，也最能理解这番话语的人。”
没有受邀坐下，二亚镇定着心神道：“抱歉，我无法理解！”
“那果然是有些早了吧！”没有勉强对方，叶秋自顾自的坐下了身子，“如果在你踏足‘神之领域’之后，对此或许便会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感受。毕竟以你的能力，无疑是最容易察觉到真相，也最容易理解我的那个人。”
“呵…也许今天之前我会觉得自己的确有些了解你，但现在，我只觉得你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并没有在意少女略显讽刺的语气，叶秋有些自嘲般的一笑道：“那你或许可以将‘深不可测的我’和‘可以了解的我’分开来理解，这样的话，一切或许就会好理解的多。”
闻言，二亚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将一个人分成两半来理解，有意义吗？”
“当然有！”一手拿起茶杯，一手指了指上空，“因为不少人都说我并不难懂，而让你捉摸不透，难以理解的那个‘我’，恐怕并不是名为‘叶秋’的这个人，而是——这个世界！”
“……就算是为了推脱…你不觉得，这样的借口简直烂透了吗？”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是一个借口，因为这样的‘我’不可谓不强大，只是可惜，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深不可测’，让你产生‘深不可测’之感的恐怕并不是单纯名为‘叶秋’的这个人，而是顺应世界大势而动，仿佛如有天助的叶秋。”
望着那逐渐肃然的眼神，二亚不禁微微皱眉道：“这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感受到少女的敌意缓缓消减，叶秋轻轻押了一口茶水道：“听说过‘顺水推舟’这个词语么？……若论两者最为本质的区别，这四个字就是不错的描述，世界的大势就像那滔滔不绝，难以阻隔的水流，而我不过比大多数人都更能看透流水方向，从而坐在小舟上借势而为的那个人。”
“……洪流与小舟……我是在说，‘天使系统’的最高权限会落到DEM社手中是世界原本就注定的事情吗？”
叶秋微微摇头，“命运无常，我也没有能力妄谈‘注定’之说，当我将登上神座的‘钥匙’交托出去的时候，我也无法确定到底谁会得到它，我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一点——这个世界，不会容许我掌控‘天使系统’。”
“哪怕，只是间接的！”
闻言，二亚不由下意识的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天不会允，地不会许，这个世界不会让‘叶秋’这个存在主宰这方天地。”
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眸，这一刻，二亚放佛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一份属于‘叶秋’这个人应有的傲然——那是天不足以敬，地不值得畏惧，世界亦难以将其束缚的狂傲。
“……就因为，你是精灵吗？”
叶秋眼神微微一亮，看着已然若有所觉的少女，他不禁微微点了点头，“精灵都是不幸的，而我，自然也不会例外……这个世界对于我们来说，可谈不上友好。”
“原因呢？不幸的真正原因呢？……这个世界既然能容下‘天使系统’，为什么容不下因‘天使系统’而诞生的我们？”
面对少女的质问，叶秋淡淡的反问道：“你觉得‘神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