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水月
严格点说,燕策并不是在哀叹,而是在畏惧。
畏惧时间。
超越光与影,能直视千年之后的人,真的很少。
陛下的想法已是超越时间,韩非先生的哲思能历经两千年不褪色,储君扶苏此刻也有破釜沉舟的气魄……按理来说,少年是杞人忧天了。
假设一个世纪之后,他亲手扶植的,不择手段获取的,所有努力被掌权者弃掉了,重新回到了缓慢发展的王朝,经历昌盛,衰败,走向毁灭,最后被取代。
扶苏说她想要改变梦境的未来。
但,燕策认为,那不是未来,而是另一条线的过去。
过去的梦境跨过沉眠重演于现实,似庄子梦蝶……初见时一眼千年的好感,随着时光渐渐涌现的莫名熟悉感……
打破未来的逆行,也有可能是顺应未来想法的直行。
燕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结论:大家都是老千层饼了。
想到这里,少年思维开始收拢。
他和扶苏真的有必要决出胜负来吗?
正如令事小姐说过的,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斩首行动,不是单纯因为下不下作的问题,凭少年头铁的性格哪里会在乎手段,凭顶尖刺客的技艺,虽然因负伤而令敏捷降低一个档次,但寻常三五国殇都没办法解决掉他。
伏击储君,这件事,他真的能做到。
至于他搪塞的理由,只是因为这件事,他真的做不到。
燕策叹道,把最后一卷记述长城军团编成的书简投进火盆,不得不赞叹一声,不愧是令事大人一下子几乎把所有情报书简都找了出来。
“兹拉”的声响不断从火盆燃烧着。
至此,烧掉了他能找到的所有情报。
少年心境颇为复杂,也许他赢了,扶苏可能会走向他认知的未来……也许也不会。
他是一个赌徒,在赌桌上,面对过燕王叔,昌平君,项家三代,齐国权贵,百越王……赢了无数次,只是这次赌桌对面坐的是亲人。
“唯独不希望她输。”他凝视着月空,敲着案几,笑道:“我这一次,还能赢吗?”
……
……
“唯独不希望他输。”
灯火下,扶苏低眸,跪坐在先生的对面,说出了与少年同样的话。
“……私密的话,不用说给先生。”韩非看到案几堆得满满的《说难》完结篇,叹息一声,“你害怕未发生过的事,选择了你自己的想法。人之常情,先生没有什么可说的,可你和他之间必须有胜负吗?”
“我不在乎他的成就,只是希望他能安稳地活着。过往的梦都在以相似的方式呈现在我眼前,梦境的他会死,所以,我要选择与梦境截然相反的方向。”
扶苏微笑道:“假如是我印象中无所不能的英雄,一定可以击败我的吧。”
“若他输了,比起梦境中和其他女人胡搞出小孩子,还恬不知耻地带回王庭养,再渐渐走向鲜血的末路,还不如被我软禁,至少是安稳的一生。”
扶苏紧紧捏着笔杆,指头捏住一丝汗水,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凶,随即又叹息一声。
“若他赢了,也算改变了梦境的宿命,他做什么,我也不会有怨气。”
如少女所说,假如真的涉及到了生命,她可以放弃一部分坚持。
“……”
翻着自己的著作,韩非有些心不在焉。
她是不知道自家俩亲学生每天都做什么梦,和千层饼似的一层一层的。
先生夹在俩人中间是真的难,搞不懂两个小千层饼的想法。
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现在,至少不是反目成仇,然后一起献祭了先生。
韩非自嘲般开着玩笑,笑容竟显得那么的沉重。
“先生,请您务必帮他。”
扶苏俯身,行了一礼。
如师如母的非先生怔怔地看着储君少女,视线复杂,望向这名义理上的“女儿”。
“做着喜欢的事,守护要护着的人。循规蹈矩,乖巧做事,过早的庄严固然被视作成功,却也是人生的失败。不生活在他人羽翼下,这很好。”
蕴藏在清冷声音的淡淡母性流露出来,亲手带到大的少女也真正意义上有了独立想法,先生欣慰许多,如一汪池水般澄澈明眸,荡起涟漪。
停顿了好一会儿,扶苏又道:“以及,请先生留意他身边的女人,不要让他在这段时间乱搞。”
韩非:“……”
她收回之前的感动,然后狗带。
万能的非先生吗!你们一个个都当先生是万能的吗?敢不敢和非托付点儿和法家沾边的呀。
扶苏双膝夹紧,白皙的肌肤轻轻摩挲,缓缓直起上身,小拳头抵在膝上,手指不时蹭动着,目光停留在先生的脸上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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