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水月
她说道:“什么答案?”
“你对燕策的看法……也可以说想法。”
“一国最大的权臣,这是朕对他的定位。”
“并非一位帝王,而是一个人的角度……”
韩非摇了摇头,想知道燕策究竟占了多大的比重,亦可以说在询问是越过了那道线多与少。
正当韩非低眸等待时,黑发扬起,她错身走过。
一刹那间,犹如时间定格般,一只白皙的手搭在韩非的肩膀,“也许是……喜欢。”
声音很轻,仿佛一支落入湖水的羽毛,不起波澜。
就如她所说,对于人心的衡量,很模糊,何况还是最难认清的自己。
韩非还没张嘴,嬴政已走到门口,将打开一线的正门完全推开。
盛开的花树,摇曳的枝叶染着淡金色的光晕,弥散在拉得很长的背影里。
却没有遮住微微上扬的唇瓣。
微妙到无法用言语去解析的复杂,就算是韩非都看不懂。
她抬手拦住了飘舞的花瓣,伫立了数秒,轻舒玉指,任那花瓣舞到了树下。
“非,在想什么?认为我会压抑并隐瞒住情感的变化,好让你回去花更多时间揣摩。”
这一刻,她的笑容犹在,眼神不见身为始皇帝的冷漠,“随波逐流与敢做敢为是不同的态度,本身也无高下之分,只是圣人偏偏定了高低的格调,最初时,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与众不同,不知源自何处的天然好感驱动着……”
“遥远的梦境中,发生过一个无言的故事,我相信了它,醒来时却忘掉了,只等着重新想起的一刻。”
“许是终将不至。”
与言辞中类似庄周梦蝶蝶非梦的哲学色彩不同,韩非能看出陛下的心情不错,但心中不免总结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您不会私下和您女儿的未婚夫发生了什么小秘密,不会是真要绿……吧?
她今年十六,虽说是成年不久,但还是个大孩子,这种打击,会直接把她推向黑化的呀,韩非此去劝谏,以身殉法警告,切丁放葱警告。
“别想太多。”
皇帝回眸,轻笑,似乎是读出了韩非忧心忡忡的表情。
“朕并未想过搅乱伦理之事,也……”
她停顿一个音节,微微蹙眉,又舒展开,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着。
“也未与他做个什么引起误会的举动。”
pS:拉肚子痛,28少的29补上。
第五百四十四章 登基(上)
时光的流逝继续着。
皇帝重新回到预演现场,略显骚乱的会场寂静下来,一旁的韩非垂下头,坐在案几前,一言不发。
不知自何时起,这位陛下的心思,乱了,并不是说对国事开始有了懈怠,而是那如钢铁般坚韧的心脏裂开了一道缝隙。
预演不出意外地完美结束,所有人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下。
当无边际夜幕之上绽出璀璨的星子,汇聚的银河跨越无数光年距离,夜幕落下,最后一道预演仪式宣布结束,赶赴回国的少数将军,汇聚王庭的九卿高官先后离开了王宫。
时间,流程,会场,安保……成千上万专业人员用掉了无数个日夜,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完美无缺。
所有人都能预见:史官会因为这一天,而把帝国的历史从此割为两截,数个世纪的战争得到了终结。
仰望着夜幕之巅的一切,露出轻松的笑意,也许可以睡个好觉了。
韩非是除了皇帝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她深深看了眸中流动着莫名情感的皇帝,行了一礼,同样走下了石阶。
“他,还没回来……”
嬴政喉咙有些干涩以至于声音听上去稍显沙哑,苍白的月光落进了酒樽,是一轮圆月。
吴越百年,五霸七雄……分分合合,几个世纪,俱往矣……每一段时间写进了窄窄的书简,成为一个个字迹,合合分分。
可还有人知道,无论是楚人,秦人,越人,吴国遗民……都同是一个国的子民,只是忘记了,现在所有分裂的土地再一次在她手中得以重归。
手掌攥紧成拳。
正视这方天域,这方悬于咸阳殿的图不再缺失任何一块,这就是先君的梦,回响在六代人耳畔的叮嘱,勿忘大秦之志。
牺牲数不清的人,黄土下,骸骨从函谷关堆到了长城境外,不曾见过就没有对书简中数字的实感,死亡万人,十万人,百万,都是一个史官笔下的数字。
偌大的王庭,空旷的天地恍若只剩一人。
她的眼神愈发难懂,忽地笑了起来。
有一天,容颜会老去,生命会消散,身体会腐烂,过去会遗忘,而也总有些东西会留下。
扬起酒樽,澄澈透明的酒液伴着月光顺着喉咙流进,犹如火焰在灼烧着心脏。
擦了擦上扬的唇角。
难以想象的荣耀并未让她升腾起蔑视天地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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