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水月
在这位医师交替使用剪刀和镊子的拆线过程中,少年真切的感知到了疼痛,而且还是一下接一下的痛,缝合针数太多,拆线工作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之久。
燕策倒是想嚎两嗓子喊疼来着,但有点儿不好意思,男孩子的自尊心他还是有的,只得强忍着。
少年突然想起剖腹产好像也是这几道程序,随即目光转向撑起下巴,眺望北国花开,似是在发呆的令事小姐。
然后。
燕策露出了迷之微笑,他自己也不知在笑什么,只是联想的快乐根本就停不下来,憋笑憋到身子一颤一颤的,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
完全没可能存在的景致在大脑中构思成型。
下一秒钟,令事小姐回过神,看到少年恶意满满的微笑,怔然片刻,然后脸色一冷。
瞪!
见她的死亡凝视射过来,燕策果断收敛了恶趣味的脑补,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
“终于拆完了……”
看到一盘的断线,鸿不由慨叹,还是第一次拆线就花了这么长时间。
这只男孩子的愈合能力强到过分了喂,这才撑死七天,线已经快要长进肉里,如果不是燕策是她顶头上司,再加上一旁时不时瞥一眼的伤患家属,她早就去后厨拿菜刀把少年皮肤割开,再取线头,哪至于用个镊子还小心翼翼。
“左臂恢复良好,肋骨折断需有百日时间康复,期间,请殿下尽可能不要做过分‘剧烈’的运动。”
鸿意有所指的说完,立刻下楼,继续奔赴工作前台,连午休都莫得。
燕策走下床,展开双手伸了个懒腰,随口塞了块糕点,说道:“现在去齐国吧,已经迫不及待了。”
沐浴着女人“你这家伙是不是完全不长记性”的视线,少年却还是固执己见。
令事小姐伸出手指绕了绕鬓角的长发,挤压出残留水分,拿过手帕擦了擦指尖的水珠,燕策执着于改变这件事在一开始她就是了解的,却完全搞不懂他为何要急切到这般地步,虽比之过去少了一二分郁气,可看上去还是那么傻。
她问道:“是必要的事吗?”
“是。”燕策确定道:“这段时间,我认真的想过一个人的努力是有极限的。”
“所以?”她冷冰冰的继续道。
“所以,我不做人了,JOJO”这种中二至极还莫名其妙的话即便少年厚脸皮说出来,肯定也会被这女人当做白痴看待的吧。
电光火石的思绪过后,燕策不慌不忙继续道:“所以,我决定我以后要发掘各种人才去适应各般情况,我一个的确有所局限,但我并不需要学会每个领域的技艺,不会的东西只要让专业领域的人去做他们应当做的便好。”
她说道:“这段时间,就只想到了为自己偷懒寻个名正言顺的卑劣理由吗?”
“……某种意义上,好像这个意思。”燕策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
外行插手内行的事件屡见不鲜,愚蠢的人是永远不会认知到自身愚蠢,所以,少年对未知保持着最基础的敬畏,只有这般才可能引导出不同的世界线!
何况,他还有万能的非先生,只要有不懂的,非先生一定会懂,此世最后一名圣人在秦国软禁的这些年涉猎过列国典籍。
据说在他入秦之前,非先生可喜欢看书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只顾着埋头写书了,就好像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突然没了似的。
内政问先生,外事寻墨家。
这一条曲折的政策路线已经摆在少年眼前,吹响号角,发动自杀式冲锋已是刻不容缓。
他目光放在了令事小姐身上,梳洗过的长发干得没有那么快,黑色长发紧紧贴在身躯上,湿气浸透有些薄的单衣,随着少年视线下意识往锁骨下透出的美妙色泽挪动时,令事小姐扬起食指,顶在他下巴上,把少年的头别在另一侧。
“下流。”
“……这是好奇的本能,你不能因为我无邪意的眼神就如此武断。”燕策辩解道。
“不是武断,是果断。”
黑发女人平静的更正完,单手揽过衣架上的外套,披在肩膀,右腿搭在左腿上,坐在床畔边缘,审视着疑似犯罪者的策殿下。
少年时不时冒出的狡辩,她也被迫的习惯了,因此,她愈发感知习惯的恐怖,哪怕她不想认可,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确有点儿习惯这个愚蠢少年的存在。
“没有人再会因为饥饿而死的国家终将降临,你相信我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燕策说道。
“不信。”
简洁明了,完全符合她懒得说谎的冷淡性格。
女人交换一下腿的位置,托着下巴,手肘抵在膝盖上,稍稍挡住胸/部被水渍沁出的透明。
“怎么,你认为我应该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空话?”
“……你就不能骗骗我,满足一下我的虚荣。”
“啊咧咧,是真的吗?好厉害。”
她神情平淡的,以一种白开水的口吻说着貌似称赞的话,鄙夷的色彩已经要从微眯的眸子里溢出来了。
“喂……”
“公子策,好厉害。”
“我从你的言辞中听到了嘲讽。”
“怎么会呢?策殿下,好厉害。”她面无表情的继续恭维道。
“你够了……”
燕策捂脸,少年发现对方调侃完自己后心情颇好。
可这天可是被彻底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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