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杨霖皱着眉头,关切道:“陆谦,你三天两头咳嗦,别是染了什么恶疾,可有头痛?”
“谢少宰关心,属下没事没事。”
“那就好,我问你,关扑怎么罚?”刚才那个小子挺对杨霖脾气的,惩罚太重就算了。
西北地区,赌成了家常便饭,究其原因就是西军当时和西夏打仗,动不动就死了,很多军汉赚了钱没地方花。
今天不花出去,明天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像韩世忠,就是个明显的例子,他立功无数,赏银很多,却都输掉了。久而久之,得了一个烂赌棍的名声。
“回少宰,打三十板子。”
“好,派人去衙门吧,既然有律法就得遵守才行,再说了,赌可不是什么好事。”
陆谦:
第三百一十八章 奇葩悍将
姚府后院,廷轩虚敞。
风力还夹着些春寒,从左侧厢房廊下看去,月白纱窗却支开着。
若是顺着纱窗往里一望,眼见的是一间颇有雅趣的卧房,靠着旁窗有一张书桌,上面摆满了几瓶娇艳鲜花,旁边摞着几策古卷。
卧榻上斜躺着一个玲珑身段,二十七八光景,身穿着衣衫,发际上只斜斜一根青玉簪子,青丝铺散在卧榻上,平素之中掩饰不住的殊丽春色。
姚夫人芳名叫做折浣香,娘家乃是府谷折家,嫁过来不到一年就死了夫君。
因其生的妖媚异常,府上多有传言,说她是狐媚转世,专门克夫,好在她娘家够硬气,才不至于吃些闲言碎语。
在房内还有六个丫鬟,都是折浣香从娘家带来的,名字都有一个珠字,宝珠、明珠、花珠、荷钗、蕊珠、画珠。
这六珠都有十分姿色,年皆十五六岁,真像六朵鲜花,一群粉蝶,个个慧心香口,莲步柳腰,都是大户人家也难得的美婢。
眼下夫人在卧榻小憩,几个美婢便坐在房中,针线女红不敢聊天。
突然,外面来了一个小丫头,梳着双丫髻,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蕊珠吐出半个瓜子皮,蹙眉道:“小菱子,跑什么,仔细吵着夫人睡觉,看我怎么捏你。”
小丫头扶着门,弯腰道:“二郎回来了,被人打了一顿板子,让官差送回来的。”
几人听了大惊,折浣香睡得浅,闻言也惊坐起来,困酣娇眼雁眉心微攒道:“是哪个衙门的官差,敢打我们姚家的人?”
“说是关扑被抓了,打了三十板子。”
姚夫人坐起身来,怔了一下,道:“关扑算什么罪过了,是谁下得手?”
“二郎他叫嚷着要去报仇,说是被人告发了,夫人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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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一个身材魁伟的年轻人趴在一张椅子上,嘴里骂骂咧咧。
在他跟前,是他的弟弟姚平逸,想笑又不敢笑。
被打的,赫然是杨霖派人举报的青年,原来他是姚古的养子,名叫姚平仲。
自己不过是被戏耍了一顿,一向厉害的二哥,却被打了屁股,不由得姚平逸有些好笑。
这个二哥,虽然是叔父的养子,却处处压自己一头其实不光是压自己一头,姚平仲在整个关中,也是了不得的遮奢人物。
姚平仲在西北颇有些声望,为人四海,有勇有谋,在西军也是屡立战功,关中的豪杰都推崇他,叫他“小太尉”。
当初童贯征讨西夏,心里知道姚平仲的本事,却又不喜欢他桀骜的性子。
童贯实在是佩服他的沉稳勇猛,为了能打赢,便又调他同行。
结果姚平仲的功劳在全军最大,于是面见童贯说:“我不想得到赏赐,只愿见一面皇上。”
童贯童贯立马变了脸,一顿腹黑,你小子野心不小啊,还想见圣上,便把他的功劳全部压了下来,直接赶出了西军,军中没有一个服气的。
这小子是个性情中人,在原本的历史中,宋钦宗做太子的时候,听说了姚平仲的名声,等到一即位,金人南下,京都被围,姚平仲正好在京城,得以在福宁殿被宋钦宗召见询问对策,赏赐了他十分多的金钱布匹,许诺退敌后给他重赏。
于是姚平仲战,带着一群临时拼凑的敢死队攻入敌人的军营,准备擒贼先擒王,把女真鞑子的将领献给宋钦宗。他出击后,接连攻破金人两座营寨,不可一世的女真鞑子也被他吓得不轻,趁着夜色偷偷撤走了。
姚平仲一看金人逃了,自己岂不是不能完成对钦宗吹下的牛逼,于是他也逃了。
这个逗比独身一人,骑着青黑色的骡子逃命,跑了七百五十里,到达邓州。进入武关,到了长安,打算在华山隐居,担心离朝廷太近,又跑到蜀地,到了青城山的上清宫,人们都不认识他。
钦宗当然不会怪罪他,这样能打的将军实在太少了,多次下诏搜寻他,都没有找到。
这就是宋金劫寨之战,是当时重大战事之一,后世的所谓专家喜欢把功劳算到李纲头上,其实这场难得的胜仗,是钦宗谋划,姚平仲执行的,和李纲关系不大。
几十年后,这个人出山,已经是南宋孝宗时代,令人吃惊的是钻到山里这么多年的姚平仲得道了
当时他已经八十多岁,陆游在渭南文集中描述,他紫红色的胡子很密,长好几尺,脸上有红光,走路不躲避崖、沟、荆棘,速度就像奔马,也经常给别人写草书,字迹非常奇特雄伟,但是从不说他得道的原因。
这个奇葩,因为打了一场胜仗而连夜狂奔八百里,就差没逃到天涯海角。也因为这项独一无二的本事,他被戏称为史上最能跑的将军,不过难以否认他确实能打。
如今被人举报,万岁营的人带着衙役来到酒舍,把京兆府有名的“小太尉”捉了,衙役们满脸苦色地打了他三十板子,已经成了笑谈。
一阵香风袭来,姚平仲顿时闭了嘴,姚平逸也站起身来,笑道:“娘,你来了。”
姚夫人一看侄子的惨像,顿时双眼一红,道:“这是怎么说的,二叔他不在家,京兆府衙直如此欺负我们姚家么?”
姚平仲有些不自在,自己这个婶子,实则和自己年纪相仿,他起身强撑着挠头道:“婶婶不必伤心,此乃小人奸诈,不干府衙的事。来日见了那厮,我必让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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