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过的酱油党
两人相互调笑了几声,随后便各自远去。
王右然将一切听在耳中,莫名有种自己中奖了的感觉,默默看了眼四周,被堆放在有些昏暗角落中的其他存在,一个个麻木不仁,一眼望去,早已经全无生气,死气沉沉。
为了装得像一点,王右然保持着沉默,打量四周都是用并不明显的视线。
在外看来,他和其他存在并无差别,一样麻木不仁,一样对四周毫无反应,彻底失去了作为一个生物对外界的一切本能感应。
之后一段时间,王右然依旧在安静等待着。
然后伴随着一阵咒骂,他瞬间提起神来,一声略带清脆的咒骂声,很快就传进了王右然耳畔,随之就是一阵熙熙攘攘的嘈杂音啸,等到他抬起头后,便看见了一对穿着光鲜的少年少女,被几个黑袍推攘着朝这边而来。
“喂,你们给我放尊重一点,要是我少了一根毫毛,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少女娇蛮跋扈的声音响起,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几个黑袍只是冷笑着注视着两人,沉默中不发一言,唯独少年目光警惕,有些闪躲的扫向四周,察觉到了不妙。
当下这个平日颇为潇洒的少年,眼下充起了缩头乌龟,跟少女截然不同的表现的十分老实。
两个黑袍身后,又来了两道身影。
这两人抛头露面,并未身披黑袍,但身上制式一般的黑色服饰,依旧能看出一点同黑袍之间的联系。
“大人!”
“搅乱我们会场的两个罪魁祸首,已经被抓住了,请问大人,该如何处置他们?”
“大闹会场?”
“胆子挺大,我说呢,怎么今天生意关门得这么早,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唔,至于怎么处置嘛,嗯,这样好了,正好我们这边缺了点货,这两个就滥竽充数,一起送过去好了。”
“是!”
两个黑袍齐齐应道,转头看向那对少年少女时,眼中闪过几分快意。
人不如意后,见到逼自己更不如意者,总会产生那么一种大家一个样的感觉,在这种前提下,这两个黑袍不免对于这种明眼一看,出身就比自己好,平日生活必然娇生惯养的大家子弟分外嫉恨。
“你们想干嘛?”
“放开我,师哥,师哥,你干嘛一声不吭,……”
少女试图挣扎,但小胳膊挡不住大腿,依旧只能被关进了笼子当中,而少年倒是识趣,一言不发的自己低头往笼子里面一钻,于是在几个黑衣人的笑声中,这件事情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之后一段时间,缺水缺食,耳边也是嘈杂不断。
少女如同一只精力旺盛的喜鹊,不断在笼子中叽叽喳喳的乱叫,一开始少年还会回复几句,但后来就干脆置之不理,视而不见了。
可见,他其实也对于自家师妹如此烦人,而尤其感觉到了不满意。
或许是饥饿,又或许是压抑,在这样的环境中,少女明媚的心境也难免添上了几分阴霾,逐渐不再好奇的询问,一个劲的开口追问着一群永远不会回答她的人。
一天下来,估计只有一次进食的机会。
一块巴掌大小的干面包,一小杯水,这已经是一天下来全部的粮食,而在吃过唯一一餐的几个小时后,入夜时分,白天见过的那两个黑衣人,总算姗姗来迟,挥手间便有一群黑衣汉子进来搬起了笼子。
一个个将笼子搬入了外面的车马当中,总数接近百人的奴隶,被几十辆马车分批带上路。
一两个黑衣人为首,当这批人使出了城,真正走在了夜里的大道上时。
远在城内的那个斗兽场内,突然燃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火焰,大量的火焰犹如舔舐一切的净化之火,在某些角落一但冒出来,就会瞬间蔓延,将石块,将泥土,将钢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异常的大火,将斗兽场连同上下层一起烧了个干净。
那庞大的地下空间更是被一把烧穿,成了一个岩浆池,里面是赤红滚烫的岩浆,不断冒着泡,等待着凝固冷却之后,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坑洞。
远在营地内的事情,自然不会被出了营地的他们所察觉。
寂静的黑夜下,寂静的行走的车马,正安静的行驶在前往位置低点的大道上。
每一个俘虏都有自己此刻的想法,但没有谁跟王右然一样,此刻这么的清闲,绳子很想找个束缚点的姿势好好睡一觉。
哪怕是麻木的奴隶,对于身处状况,也会感觉到好奇。
生不如死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表明或者不如死去更好,但实际上,再苦再难,只要活着就好,死了那么一切借休。
王右然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感受着马车前进的速度,感受着方位和一步步推算这支车队,真正前往的方向是何处。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随着时间推演,绝望这种东西,很容易就感染了其他人。
那本来只是沉默的少女,最近似乎逐渐有所察觉,隐约感觉到了那种让她本能战栗的恐惧,所以越发沉默的她,逐渐开始被四周的奴隶同化,绝望,沉重,麻木。
有些空洞的视线,并且逐渐不再去在意身上沾染的泥垢。
而那个一直顺从的少年,反而依旧隐藏着自己的斗志,哪怕他从来都不说,但王右然却能看得很清楚,那种犹如归鞘长剑的锋芒,正隐隐蛰伏在少年身上。
三天时间,不仅没有磨灭,反而越发纯粹起来。
这或许是王右然这无聊的三天,唯一能用来消遣的东西。
通过观察别人心境上的变化,一点点摸清楚一个人的本性,这是一件在王右然平常看起来,几乎不屑一顾的事情。
但眼下,反而对于一个人,或者一个智慧生命近乎赤裸裸的解刨后,得出一个很有意思的结论。
看似跋扈高傲的少女,看似沉稳内敛的少年,看似麻木绝望的奴隶。
以及那些在外面架赶着车马前行,对这群即将被消耗的炮灰毫无同情感,绳子没有半点将其当成人看待的黑衣人们,也隐约成为了这小小的一环中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