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琅
安娜乖巧地点头，翻身钻入泥海。
萨隆给安娜安排的任务很简单，监视羽蛇神和伊什塔尔的动向，然后及时汇报。
并非不想让安娜帮忙阻拦，而是他很清楚一件事，以伊什塔尔和羽蛇神的飞行能力和变态级的速度，海蛇之身的安娜根本追不上，哪怕现在已经从小短腿变成大长腿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只希望她们能多消停两天吧。”
萨隆叹了一声，转身迎向海域中央的旋涡。
提亚马特已经从海底重新升上海面，当星海之瞳中倒映出萨隆的身影时，星芒瞳孔猛地扩张，魔力形成的波纹疯狂向四周扩散，一股席卷海域的飓风毫无征兆的爆发了。
坏事儿...萨隆的左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刚刚被EX级太阳风肆虐过的身体会是怎样一副惨状，会引起爱子心切的母亲怎样的误会。
“—Ga—Aa—aaa—”（不！伤，好多伤。）
提亚马特冲到萨隆面前，紧紧将他搂在怀里，声音中传递出来的愤怒掀起巨浪，巨浪在攀升到十几米的高度后依然没有降下来的打算，这股愤怒似乎要将整片海域掀翻。
“——Aa—aaaaaa—”（伤，痛。毁灭，伤害孩子的神明和人类通通毁灭。）
“母亲，我没事。”
萨隆张开双臂，将提亚马特的身体完全纳入怀中，大地般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通过紧贴在一起的肌肤传递到对面，安抚着那颗急促跳动着的慌乱的心。
“只是小伤，一点都不痛。母亲不要生气，我很好。”
海面上的狂风巨浪渐渐消散，愤怒渐渐被抚平，但提亚马特眼里浓浓的心痛和哀伤却宛如实质，泫然欲泣。
“——Gaaaa——”（不好，很多伤，痛。）
混沌之潮从萨隆的脚下涌起，一遍遍冲刷在他的身体上，这大概是提亚马特唯一能想到的疗伤的方式，但是却没能洗去那些狼狈不堪的灼烧。
“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萨隆轻抚提亚马特的后背，伤口的位置正不断传来瘙痒，说明烧伤已经在强大的自愈能力下快速愈合。而且以萨隆的概念来说，这样的伤势其实不重，根本不影响战斗，只不过看起来有点惨。
只不过每个人对于伤势的概念是不同的，提亚马特似乎不准备认同萨隆的说法，在发现混沌之潮起不到效果后，伸出舌头从萨隆脸上的伤口舔了起来。
“—A—a—a—a—”
说舔可能不太合适，提亚马特在做的，其实是把一滩滩的口水留在了伤口上，用原始动物的方式在为孩子疗伤。
“停停停！不许舔。”
黑泥洗澡还勉强能接受，海水看着黑漆漆的倒也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口水浴可就过分了。
“你看，已经快好了。”
大片的烧伤正在变淡变小，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原状。
萨隆揽住提亚马特的肩膀，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下巴向身体内侧收回，刚好拉开一个难以用舌头舔到的距离。
“——Aaaaa——”（舔舔，伤会消失。）
提亚马特似乎认为是她的办法起效了，晃动起脑袋试图摆脱，檀口微微张开准备再多舔几下。
萨隆跟着提亚马特的动作左右晃动起脑袋，注视着因为无法得逞而显得有些气恼的星眸，没良心地笑出了声。
提亚马特看到萨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但脑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Aaaaa——”（还痛吗？再舔舔。）
笑容，还有感动，两者突然之间融为一体，变成了感动的笑容。
“母亲，真的没事的。”
萨隆松开顶着提亚马特的额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吻，任由温润的舌头不断在脸上留下一滩滩湿漉漉的痕迹。
过了一会，提亚马特停下舔舐的动作，推开萨隆的怀抱，拉开半个身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星眸中亮起大功告成的喜悦。
“——Aaa——”（伤没有了。）
萨隆翻转一下胳膊，恢复如初的皮肤上已经找不到太阳历石留下来的伤痕，于是笑着点点头说：“谢谢母亲。”
感谢的是那份令萨隆内心触动的舐犊之情，但是，好像有些浓郁过头了...
“——Aaaaaa——”（伤好了，母亲给你报仇。）
提亚马特往左边移了两米，避开萨隆的身体，在头顶处凝聚起充斥着毁灭气息的魔力。
如果说伊什塔尔的宝具是丢出一颗星辰，那么现在提亚马特正在做的事情，是准备将银河都丢出去。
“母亲，不要这么做。”
萨隆挡在提亚马特身前，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当初提亚马特被圣杯唤醒后准备立刻炮轰乌鲁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挡在提亚马特身前。
“——Aaaaaa——”（宽恕，会带来伤害...）
提亚马特的声音里充斥着源自过去记忆的哀伤，魔力的凝聚还没有停下来，她在试图说服萨隆。
萨隆无视凝结的魔力所散发出的热量，上前一步搂住提亚马特。
“可能互相伤害就是人类的本质吧，但是我不想主动去带给任何人伤害，母亲不也是这样吗？”
美索不达米亚的创世神话中，提亚马特宽恕了众神夺取支配世界的权力的行为，直到众神向她举起屠刀时才无奈地选择反抗，几乎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母亲的爱。
“——Aaaaaaa——”（毁灭人类，用不会互相伤害的人类取代。）
提亚马特散去顶在萨隆胸口的魔力，但她还是很不甘，不是基于对人类的恨意，而是想要给萨隆一个没有伤害的世界。
“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只要是具备知性的人类，哪怕外形不同，也都会走上这条路的。”
萨隆缓缓摇头，有情感有利益就一定会有争斗，在他眼里人类历史本就是在不断的斗争中向后延伸的。
“不要在意人类的事情了，母亲。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回虚数世界好吗？”
萨隆终于找到提起这件事的时机，在他看来提亚马特一定会答应下来。
“——Gaaaaaa——”（不好，虚数世界不好，什么都没有，你会不开心。）
脸被打得啪啪响，但是提亚马特拒绝的理由让萨隆看到了曙光。
“不会的，即使什么都没有，和母亲在一起也不会不开心。”
谎言和真话混杂在一起时，是最无法被辨别的，提亚马特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Gaaaa——”（无法转移回虚数世界。）
提亚马特不具备穿梭虚数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能力，但是萨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回去的路。
“有办法的。我们可以上岸，从陆地上进入冥界，再从冥界连接的深渊底部返回虚数世界。”
“——Aaaaaa——”（上岸，必须先摧毁心脏，再离开。）
提亚马特修改路线的意志很坚决，似乎是必须要走这样的流程才能返回虚数世界，这让萨隆非常好奇。
“为什么？”
“——Aaaaaaaaa——”（摧毁心脏，人类文明的象征，灵基必须做的。上岸开始，不能停下来。）
意思传达得很清晰，提亚马特以Beast灵基现界，现在在海里可以跟萨隆悠哉悠哉，但是上岸后却绝对不行，必须要遵循她存在的根本去毁灭乌鲁克。
“只要摧毁乌鲁克就可以了吗？”
萨隆觉得这没问题啊，人都已经被吉尔伽美什撤到北方了，再加上现在的乌鲁克显得有些拥挤，破坏了之后正好可以重新建个更大的城市。
但提亚马特的回应告诉他，不是没问题，而是有大问题。
“——Aaaaa——”（心脏，乌鲁克和金色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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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贤王需要一场盛大的葬礼
提亚马特离开海洋登上陆地的前提，是必须摧毁人类最古的要塞都市乌鲁克，以及人类最古的英雄王——
吉尔伽美什。
是吉尔伽美什带领着人类将大半年前一片废墟中的乌鲁克重建成如今繁华的模样，是他带领人类对抗着北方魔兽女神带来的毁灭。
只要王还活着，王的人民还活着，这样规模的城市甚至可以做到一夜之间拔地而起，毕竟这是神代，大家不讲科学，只讲神秘。
所以说，乌鲁克城很有可能只是附带品，吉尔伽美什才是这个时代苏美尔文明的心脏，是需要被提亚马特摧毁的人类史的核心。
‘有胆就来，本王等着。’
萨隆凭着对五分了解和五分偏见脑补出来吉尔伽美什可能会说出来的话，但这终究只是他的猜测。
一个能说出‘人类不需要神明’，选择与众神诀别的家伙，论狂傲程度，自古到今都位于人类史的顶点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是主动赴死？
还是另辟蹊径？
亦或是干脆对抗到底？
萨隆没有答案，于是他安抚了提亚马特，许下太阳落山前一定赶回来的承诺后，独自一人来到了波斯湾岸边的观测所，来向吉尔伽美什询问他的回答。
但是令萨隆万万没想到的是，观测所里激活出的影像内不仅仅有吉尔伽美什，还有萨隆朝思暮想的西杜丽。
“西杜丽，你瘦了。”
萨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西杜丽逗笑了，在她身后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更是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哈，萨隆，本王承认现在是你的眼睛比较厉害，哈哈哈哈哈！”
确实，西杜丽全身包裹在祭祀服内，头上覆着盖头，脸上围着面纱，再加上影像传输对画质毁灭性的破坏，这要是都能看出一个没什么明显变化的人是胖了还是瘦了，给个EX级别的千里眼一点都不过分。
萨隆没有理会吉尔伽美什的嘲笑，他的眼里现在只有西杜丽。
虽然最近这些日子里每天都有很精彩的事情发生，更是与不少娇花般的女性纠缠不清，但是在‘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刚刚穿越到此处的日子里，是西杜丽帮他一点点建立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所代表的分量没人可以取代。
而且更重要的是，西杜丽是人类，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人类。
这让萨隆在心里更关注，也更在意她，对于她任何可能发生的变化，都无比敏感。
“但就是感觉瘦了啊...这两天一定很辛苦吧？西杜丽不是去安置难民了吗？为什么会在乌鲁克？”
“市民都已经撤离了，但是运送人们生活需要的物资还需要还得多花一天时间，我正好来向吉尔伽美什王汇报情况。”
西杜丽缓缓摇头，对萨隆露出温柔笑容。
“确实有些忙，不过说不上辛苦。”
没有任何逞强的成分在内，在完成繁杂政务的处理这一方面，西杜丽的能力其实相当优秀，是乌鲁克不可或缺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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