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中物
在迟中务看来,傀儡术最难的一点不是找到各种材料修造成型,也不是刻画法阵驱动,更不是各个部位的连锁——那些都是入门的玩意儿——最难的就在于让这个东西动起来以后,有价值!
这个论点,就连机关大师司徒偃也不得不长叹此子真乃我道天才。平心而论,司徒偃一生见过太多号称完美的傀儡,无论是木傀儡,铁傀儡,还是各种特殊傀儡,乃至是用秘书邪法造就的人傀儡;但是这些一般来说,都只有相当低级的智能,甚至毫无智力;全靠驱使者临场调度才能发挥作用;一身本事完全受到使用者能力高低的束缚;可谓是明珠暗投。就连司徒偃自己,也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傀儡术肯定是遇到了一个瓶颈——直到迟某人,一个没受过傀儡术教育,没被固有思想套住的人说破,才恍然大悟过来。
说来也是必然,迟中务作为工科生,不知道写过多少程序……甚至一度以码农为自己未来的工作目标。在拥有仿真模拟等手段的大工业化的前世,在人工智能方面确实是霹雳世界拍马难及的。
而迟中务,不仅带有这些宝贵的经验,而且又学习了道家法门,对天地自然万物都有着更为深入的认识;在认知与模仿上,又有着前世世界所不能及的优点。两相结合,便造就了一位潜在的傀儡大师。
傀儡术上的成就并不简单:
傀儡的材料可以使人增长见闻,了解各种原材料的特性;
将原料制造成需要的造型可以磨练制造工艺的手段;
各种驱动法阵的布设,保护等又可以促进法术的修为;
在傀儡的攻防手段的设计上,还能磨砺武学经验;
在隔空操纵傀儡上,又可以精进精神力的细致和磨练法力;
在傀儡能源中心的点缀上,还可以通过对能源输出供给,回溯等方面感悟长生的秘诀。
可以说如果真的在各个方面都能够取得相当成就的傀儡大师,那一定是一个很广博的学者,一个高超的铸造师,一个高深的法爷,一个强大的武者,一个莫测的长者——只是在苦境,并没有这样的人罢了——而迟中务,虽然有这方面的潜力,但是他也并不一定就会走上这条路。毕竟——这每一个方面,都是需要一个天资绝伦的人投入毕生的精力去钻研的啊!
迟中务虽然没有继续往傀儡术上走——那也是司徒偃告诫他,如今傀儡师的名声都不太好听的缘故——但是如今也有不俗的造诣。
比如说木甲助教,本来司徒偃创造出来。就仅仅只是为了向新生们复述那些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在上面的初级教程用的;在迟中务看来也就是个复读机……现在经过两人合力改造,木甲助教不仅从初级教程复读机升级为高级教程教学机,甚至还兼具了试卷制造机,作答监督员,考题批阅者乃至失格同学克星等等一系列功能;大大解放了司徒偃的时间……
而迟中务也借着这几个月的研究实习,深切的熟悉整理掌握了自己近一年来在学海的所得,大大强化了自身的修为,可以说是皆大欢喜——至于失格同学们……人生的败犬是不值得我们一顾的……
时光飞逝,转眼三年过去。迟中务与司徒偃的黄金组合那是名气越来越大。随着这几届完业的学海弟子们逐渐散播到苦境各地,迟中务那些让人掉眼珠的玩意儿也令江湖一震,再震,三震——当然最后就没震了。毕竟这个世界总的来说还是聪明人主导,之所以震,只是因为没人捅破这个窗户纸而已;一旦有人开了头,那么不用次次都是你出手,大家自然会往这方面使劲的。
这几年迟中务可谓是春风得意。学海司徒老哥罩着,央森大哥交着,还介绍了自己的师尊,技术宅天真君跟司徒偃两个交流技术,自己也得益不少。迟中务还曾想过把这仨组合起来,就叫工科狗组合,到时候好好亮一把工科狗的威风,吓破尔等狗胆——不过想想三个人里面,天真君是个物理生物化学等齐全的科学家,司徒偃是个机关大师老工人,那自己岂不是只能当那个狗字……想想还是熄了心思。但是这些年,迟中务不仅学业大成,还把自身提升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在学海无涯儒门最高学府以及制造大师司徒偃的支持下,甚至可以自称“人民币玩家”了……
道经云:福兮祸所依。俗话说:人不能太得意。其实是一个意思……迟中务春风得意迈上人生第一个高峰,却惹上了一个万万没想到的烦……还是天大的麻烦……
学海教统弦知音看着手中的传信,微微皱眉。太学主自从百余年前卸下教统之职便隐居不出,为何又为了一个近年来才有些许微名的学海记名弟子派人传来亲笔手书呢?但是不管怎么说,学海毕竟是太学主的学海,虽然隐遁不出,但是太学主的面子实在是比他弦知音的好用多了;再加上儒道虽然亲近但毕竟不是同路人,一个道门子弟在学海招风也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因对太学主的一贯信任,弦知音压下心中些许的疑惑,执笔写下了教统令谕:“御部记名弟子迟中务,学业有成,特准归省三月以示嘉奖,无须声张此事,还望速去速归,珍惜岁月,不可虚费光阴,耽时误业。”
教统令谕在学海大如山,就连央森和司徒偃,虽然不舍,也没有半点要违令的意思。迟中务虽然因央森的真实形象无语过一段时日,但毕竟也是个谈得来的人;也正是央森假训斥真鼓励,才让迟中务在开头两个月没有被礼执令太史侯全力针对过。而今暂别在即,三人便寻机小聚了一场。席间,自然是千叮呤万嘱咐——但是可惜,这两人一个是宅男,一个是西洋人,对苦境的真实状况其实说的都不是很贴切……于是,在惨遭蝴蝶君误导之后,迟中务对武林生存的教育,又再度被两个热心的半桶水误导……再加上那个隐藏在层层迷雾之下的黑手,他的“归省之途”,真的能平平安安“早去早归”吗?
离开学海不过五日,迟中务行进半日岗。
半日岗算是附近一个小有名气的地点,因为此地东南西北都是茂林小道,任何一处有人烟的村落城镇离此都有约半日的路程,故而得名,也因此成为来往行旅必经的休息点。
迟中务虽然有了一定的代步能力,但是极少在武林世界走动的他也不免对所谓的武林江湖心生向往;所以选择了徒步前往黑暗道拜访蒙师。
迟中务此时正坐在岗上唯一一个茶寮里,饮茶解渴,顺便听听茶寮里的人胡吹大气,听他们说些江湖上或者地方上的趣闻轶事。
比如什么东北双雄其中一个把变坏了的另一个给杀了,然后自己也变成了大魔头被东北武林联手剿灭之类的;说话的应该是个江湖中人,还大声感叹说好在东北武林自己内乱,要不然三教可能就没办法集中精力对抗来自北方的魔界窥伺了。迟中务还听另外的人说道,中原三教已经准备在近期正式向魔界的先锋军宣战了。想到这是两大势力之间的碰撞,自己也有那么一丝可能涉入其中,迟中务就不禁心向往之。
出了茶寮再向西走了不到两里路,迟中务便觉得氛围不太对劲——至少就自己看来,附近竟连一个行人也无。迟中务打起精神,提高警觉,暗暗加持听风术,果然便听到离此大约半里外的林中,有人在厮杀——而且是很多人围殴一个人。
迟中务虽然经验比较浅薄,但也还不至于像热血漫画里面的人物一样立马冲出去;掐诀匿息为先,放出浮空塌消音在后,迟中务慢慢挪到大树后,观察前面的状况。
场中的打斗已近尾声,地上横七竖八有着四五具尸体,死法各异;四五个身背口袋的蒙面黑衣人正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武者,地上空留着一堆打开的空盒子空箱子,迟中务一看就明白:哦……原来是劫道的!
那几个黑衣人交头接耳一番之后,相互点点头,大部分人纵身一跃便不见人影,只留下一个人,看样子是收尾的。
那人缓缓接近仅剩的重伤昏迷的武士,慢慢举起手中的弯刀;此时迟中务也匆匆布置完毕,准备好了他人生第一次行侠仗义。
“住手!”声未落招已发——说起出招都要大喊招数名称,迟中务曾经请教过不少人,以他的看法,要以天真君所说最为准确:若是连自己的招数都不能堂堂正正去面对,那么此人便几无武骨可言。
迟中务想想也是,这人要多没自信才要把希望寄托在歪门邪道而不是自己的武功上呢?——所以他从谏如流,立刻将自己仅有的三招武功命名为“住手”“哈哈哈”“来者通名”,希望自己也能像个武者一样,堂堂正正——话回正题。迟中务聚起真气,观想着灵宝天尊伏魔之威,手中道门内元继而产生一股沛然之气,直向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一声轻咦,手中弯刀一转,轻而易举破去迟中务浅薄的真气;一见对手真气散而不凝毫无深度可言,黑衣人立知这是菜鸟一个。眼中凶光一时大盛,身法如电快速接近迟中务,弯刀被身体掩护在后,仿佛随时要探头的毒蛇一般。
迟中务见对手出手攻击,不惊反喜,足下后退一步,右脚重重一顿,道门灵法借得半分地气立生变化;四周三棵树上亮起三朵微光,黑衣人身形顿止,眼中一时露出迷惘。
“这厮的心魔好深!”又等了十余息,还不见黑衣人醒来,迟中务心中大定。法诀连掐,为求速战速决,已省去三弹指护体法诀,战中聚神,又增一弹指之功。诀定咒停,黑衣人四周巽风四起,丙火之气不及暂歇便已惊爆当场。黑衣人受此一创,幻境立破,顿感五内如焚,再探之下,更惊觉气息顿滞;深知己身已受莫名重创,黑衣人再难掩饰,化去手中弯刀,挥手间已是一片飞羽洒出。迟中务不闪不避任由羽毛及身,黑衣人惊疑未定,便见迟中务身形破碎——原来迟某早借前机挪形移位。
“来者通名!”黑衣人正欲作答,猛然想起声音是自身背后所发,但为时已晚,一记重掌直劈背心要穴,精准有余而劲力不足。伤者正欲反击,背后那股劲力忽然四散,化作八道能量封闭了周围一片经脉,黑衣人受创在先,一身功力顿失四成;督脉被封在后,六成残功再损三分。此时黑衣人已知对手虽然修行日浅,但颇有心计,且手段多出意料,再战已是无益;顿下决心扯开蒙口黑巾,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羽扇上,黑光一起,人影便已无踪。
“我去……居然还有余力!”迟中务本以为自己计算万无一失,按他所想,黑衣人四周一直有巽风作祟,阻隔四周空气流通;最开始的一记爆燃,又烧去他身边的大部分氧气——他觉得这人剧烈运动这么久怎么也该缺氧神志不清了——他却忘了江湖走跳不比居家旅行;江湖中人谁没有个被人洒毒粉,洒石灰,放毒烟的时候?内息之术可以说到了一定规格那是人人具备,迟中务未涉此道不通其理,计算失误也是必然。
虽然有点瑕疵,但是毕竟初战告捷,迟中务心情大好。也先没管周围布下的几个“阵眼”,先跑过去看那伤者还有救没有——好在没收工,不然……嘿嘿。
迟中务初战告捷,志得意满;快步走向昏迷在地,重伤垂死的武者,准备看看这位仁兄还有一口气没有——反正自己也不会什么医术,还没来得及学呢……急救的手段也多半是用不上;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其实这货主要是想听那人说一句:“吾妻女与货物便托付英雄了”……
迟中务走到那人身边,一看都快没气息传来了,赶紧伸手过去;这一伸手,那昏迷的武士竟然有如眼镜蛇一般猛地就地一个翻滚,然后手中的宝刀一闪,迟中务身上杂七杂八的配饰,听声音就一下碎了有七八个之多。僵蛇变活蛇,上演一出霹雳版农夫与蛇的一方主角迟中务瞬间一愣——但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用诈尸来唬过了——话说有过一次经历就是好,容易进状态——迟中务立刻反应过来眼前这位还在地上的爷才是扮猪吃老虎的行家里手。
迟中务心里胡思乱想脚下却是一刻不停的在飞快后退。只可惜,要说起体术来,他确实没法和江湖高手相提并论。
刀客看上去二十余年纪,因为前番鏖战黑衣人的缘故似乎有些狼狈;但是眼中的寒光可是半点不作假。迟中务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把自己当黑衣人一伙了,但是退开十余步之后刀客任是足下健步如飞,运刀沉稳有力;迟中务立马就知道事情不对。事情不对要怎么办?对迟中务来说,这时候就得突出一个怂字。只可惜对面刀客步步紧逼刀势绵绵不断却有进无退,那必然是要将他格杀当场;
迟中务本身就很少直面生死又战中思退;那刀客为求杀敌故意卖出两个破绽也没见迟中务动手反击,立刻窥破其中关窍;下刀更是以缠为主,务求温水煮青蛙慢慢封死一切退路。也好在刀客突然稳了一手,给了迟中务一丝喘息之机,立时想起自己放在三棵树上的镜子还在,顿时不在犹豫,拼着身上护身符再碎开一片,三两步逃到三棵树中间,然后运动真气自冲经脉。迟中务脸上骤然一白,一口鲜血喷出,随后冲来的刀客浑身一震,似乎见到什么隐藏在心底不愿意见到的景象,神色一时竟趋于癫狂。迟中务偷眼一看就喊不妙——正常状态都让人头大,要是发起疯来岂不是分分钟就要将我分尸当场——唯今之计也只有动用保命手段了。
迟中务一旦做下决断,便无半刻拖延。化出一颗白色小珠,奋力捏碎,以此为引将体内泰半灵气引出形成壁垒——以以往的测试,就是央森也要半弹指才能解决屏障——然后拿出一个碟子大小的圆盘,咬破舌尖喷上一口舌血然后右手持盘,左手剑指急点盘中所刻数十个金字中的几个金字;同一时分,那刀客已然半梦半醒,蹬着红眼牛视迟中务,开声吐气:“奸夫**死来!”手中宝刀不停,刀气流溢如腊月寒风,刃光急旋似冬日雪影。
“雪映极光”转眼瞬间刀客名招上手,刀气虽受灵气墙一阻,但仍是缓而不停。迟中务心中大警,左手连点更快几分,指风连成一片残影;就在那刀光将及己身之刻,成功催动盘上秘法,身化流光,如离弦之箭瞬息飞出二里地外。徒留那刀客扶树粗喘,心神翻滚。
而迟中务则是一劫刚过又临一劫。飞离生死关不到三里地界,便听树下传来一声“竟能脱身?有趣……修罗夜泣!”
一道指风如奔雷似疾电,竟后发先至,哪怕身化流光,迟中务也觉一股劲力几乎将光霞打散;好在那道华光之中还有一丝暗黑色的光芒,就像鲨鱼见血一般逆流而上,将那股劲力“一口吞下”;只余一丝惨白色的气息留存在迟中务身上。
迟中务因为身体不能修习高深武学,从未体验过化光飞行;这次借助天真君司徒偃央森还有自己等多人合力制造的传送法器试验版,好好体验了一把这股飞驰电掣的感觉。在“灵体”状态下,迟中务感应到了黑暗道的存在,心头一振;急忙再催三分灵力,光华更速。
可是将近黑暗道之时,迟中务才骇然发现,自己因受了莫名一指的缘故,竟然与提前所设定的坐标偏离了一丝距离。空间法术,看上去只是一丝之差,实际上那就是天壤之别。迟中务脑中突然荒诞的想起天真君介绍黑暗道时的话语:“黑暗道那是苦境通往其他境界的奇异空间通道”——也不能说荒诞,只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因为坐标偏差,已是身不由己得朝一个黝黑的孔洞飞去——“大爷我没用爱救……”还没想完,就想洗衣机一样翻滚了半天,迟中务落在了地上。
地上是冰的,耳旁传来两声高贵不失柔媚,冷静并着坚定的女声:“何人?该死!”
上一篇:荒岛求生:开局一只雪之下
下一篇:辉夜姐姐想让我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