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中物
说完前后因果，白杨女终究抵不住自内而外，发自身心与灵魂的煎熬，一声微不可查地轻啼，竟然两眼一翻，向后倒了过来，直直瘫在迟中务怀里。柳湘音虽然听到动静，却没有想到什么；迟中务伸出一手从白杨女腋下环过去，静静作着恶行，一手则整理衣物，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过了多时，白杨女才悠悠醒转，急往身上一摸，原来已经穿戴齐整。
“是小湘湘公主为你穿好的。”
柳湘音听得，虽然讶异于迟中务将功劳都推给她，但想起男女有别，还是善意地隐下其余，点头示意。
白杨女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致谢；稍稍运气感受下一身轻松，她也不禁喜上眉梢——只是沙丘下一阵凉风吹过，便不觉某个地方有些湿哒哒凉飕飕滑腻腻……个中的羞涩又如何与人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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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开对柳湘音抛出“自己迅速赶来，现在已经脱力不能再次化光而走”的说辞，又在私下暗示自己是为了照顾两名暂时失力的女子才一步步陪她们走出沙漠——这一番的手段使下来，真令柳湘音心中感动，又极大消解了白杨女对他的怨念，博取了不少好感——毕竟都是年轻女子，心态敏感而易动，遇事稚嫩而懵懂；对上一名早有心思的老手，败下阵来只在转眼之间。
若是有柳千韵在旁提醒倒还罢了，偏生南地沙域放眼不见人烟，只有毒虫为伴；两名无力自保的女子得了他的保护随行，一路照顾，岂真是心如铁石之辈？
两个看似坚强，实则软弱摇摆的女子——迟中务做下定语。
难怪白杨女会和柳湘音意气相投，就算明知会触犯教规也要帮她那个忙……原来她们都是一模一样的人；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便宜了某人？
“沙漠就是这样，白天热的时候热到死，晚上冷的时候冷到死——小心脚下，把手给我……白杨！来这里。”
两个实际上没有主见的女子很快被迟中务把握住了节奏，一言一行俨然是她们的掌控者一般；从生活细节的安排和控制室，开始潜移默化地改变她们的心态。
便是之前对他印象不太好的白杨女，也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按照他的吩咐做这做那起来，一时之间三人的小营地沉浸在一片忙碌的气氛中。
“难得找到一颗小树……虽然十分不忍摧折一条鲜活的生命，但为了生存，这也是无法可想的。”
知晓希罗圣教教义大约就是普爱众生，即便草木也有其灵；迟中务便见缝插针地搞起了宣传：“它能够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实为不易；今日我却要为一己之私折损了它……这份罪孽就由我承担吧。”
他转身过去：“白杨，湘音；我记得你们希罗圣教信奉草木有灵？”
“是。”
白杨女语气中带着些钦佩：“吾教深研医药之术，对能够活人的草木之属有着相当的崇拜……”
她脸上一怔，又萧瑟道：“……啊，我忘记现在已经不是吾教了……”
“别难过，我会为你想办法的。”
摸清柳湘音的心理活动，迟中务就毫不忌讳地拍拍白杨女的肩头安慰道：“白杨心底纯善，品性高洁，本就是万中无一的人物——这一回是圣主正在气头上，所以才将你们二人重处；我赶来这里就是不希望有任何遗憾发生。”
他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神色道：“等到离开沙漠，你们也别去哪里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与希罗圣教联系，设法让你重归圣教的。”
白杨女激动不已，连声感激道：“多谢你了，迟公子！”
然后她又立刻保证道：“我保证……我不会乱跑的……我会等你的消息！”
迟中务笑着点头回应——去希罗圣教走一遭，他倒是真有心想要和这组织联手的；无论是各有绝艺的三宫，还是武艺不俗的四穆，还是教中不弱的医道术理……能够安插进倾向自己的人，他十分乐见。
柳湘音这时候凑近了一点，低声说道：“迟公子，可以……”
“我知道你的心意。”
任由白杨女走到一旁激动难耐，迟中务转而安慰起柳湘音来：“安心吧，我可不会再让你回去希罗圣教了……我可是半点也不忍心看到你失去宝贵的自由。”
“嗯……”
轻声细语一答应，柳湘音沉默稍许，又说道：“可惜吾身有残疾，不能视物；不然真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不能视物又如何？”
迟中务的声音十分庄重，口气也很正式：“你心地善良，思虑纯正，才艺双绝；容貌有如皎月当空，一蔽群星；任是什么都无法遮掩你的光辉。些许遗憾只能成为你的点缀，提醒别人更珍惜你……”
“哪……哪有这样好！”
柳湘音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嗔一句，转身跑了。
又过了多时，夜深渐冷；两女有些敌不住寒风，不禁拢紧了衣衫；迟中务适时出声道：“来这里避风。”
“不好吧……”
白杨女虽然比柳湘音更软弱，也觉得有些不妥：“孤男寡女……”
“怎么会是孤男寡女呢——你看我虽然是孤男，可你们却是两女啊？言谈的前置条件都不成熟，就不要顾及那么多。”
知道她们都是十分被动的人，迟中务索性一手拉着一个，直接把她们拉过来靠在自己左右；温暖的火气一烤，两个少女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着。
“迟公子，听说大漠的夜色十分瑰丽……看不见的吾，能否请你描述一番？”
迟中务眼神一动——没想到她居然抢在前头了……看来自己还是太保守了一点，是不是要考虑今晚上便加把火力，把生米煮成熟饭呢？
咳咳……
迟中务看了看月色下的沙漠，心里泛起荒谬的感觉——这有什么好写的？既没有酒池，也没有肉林，更没有穿梭在酒池肉林间那些衣不蔽体的美女……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写不出来还不会抄么？他可是堂堂三教授命者，儒门认证过的金牌学者！读书人的事……抄书能算偷么？
“咳……翠黛青峰凝白露，绿瓮新酒蒸碧炉。天低连幕云垂野，掀帘卧看坠星湖。怎么样？”
柳湘音才气过人，白杨女也深通文典；迟中务吟完，便一齐点头道：“好一副雾罩青山日落图……”
她们又停一停，齐齐忍不住笑出声；说道：“但这和沙地夜景有什么关系呢？”
“啊哈哈哈……”
迟中务也尴尬地笑起来：“我就是没有这个才分啦……”
柳湘音脸上挂着散不去的笑意，盈盈道：“迟公子为苍生奔走，日理万机，本就不该沉湎于诗词小道的，倒是湘音孟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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