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命汲取者
“你从大地诞生,来到我么跟前,给予穷人恩赐,给予埃及营养。”
“你灌溉了田地,使牲畜得以生存,你为沙漠消解了干渴,让小麦和大麦得以存活。”
“我们为你演奏竖琴,为你高唱赞歌......”
迎着那被云朵遮蔽的太阳,大祭司伊莫顿朗声吟唱着那首古老的《尼罗河颂歌》
这是一首古老的旋律,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在埃及人民中流唱开来,渔夫们唱它,农民们唱它,祭司们唱它,甚至就连伟大的埃及法老都熟知这首歌曲。
这古老的旋律就这么流通在埃及上下,不分贵贱,不分阶级,大家歌颂着这首歌曲,歌颂着伟大的母亲尼罗河。
只是这首动听的歌曲从伊莫顿破败腐朽的喉咙中唱出,不仅没有一丝半毫的动听,反而有种跑调了的重金属乐的感觉,听起来格外的刺耳嘈杂。
古老城市的风沙内,裹着长袍的甘天面色古怪的看着面前的伊莫顿,看着这个突然引吭高歌的骷髅祭司。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唱起歌了,难道发神经了???
伊莫顿当然不可能是神经错乱,而且就算他想错乱也没脑子给他错乱。
他的歌唱,仅仅是因为自己这难得欢快的心罢了。
脱离封印三千年,回归这昔日的故土之城,即便这里早已破败不堪,伊莫顿依旧有种游子归家的亲切感。
刨除掉那对时光荏苒后的伤今怀古,伊莫顿剩下的就只有重游故土的喜悦与解脱束缚那难得的自由了。
这里,才是他的家,而那座住满了蛮族与低等混血奴隶的开罗对伊莫顿而言,只是一座臭烘烘的猪圈罢了。
伊莫顿驻足在了一条开阔的大道前,他眺望着那高高的阶梯上已经坍塌的王宫废墟,仿佛透过了这里,看到了比非图坐上王座上,号令群臣时的样子。
他想微微一笑,但干枯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惊悚的笑容。
那一定是很隆重的一幕吧
庄严英俊的法老面色坚毅的踏上国王大道,戴着蛇与鹰隼的黄金冠冕,手拿双蛇缠绕的权杖,背后披散着黄金般的披风,走在了这座他一手修建的伟大城市的道路上。
伊莫顿曾经想象过这一幕,作为叔叔的自己如同侍奉比非图的父亲一样侍立在他的两旁,在比非图那带着威严与亲昵的质询声中,为他出谋划策。
他一定会是埃及最伟大的法老,没有之一。
伊莫顿曾这么想着,塞梯一世也曾这么想着。他们对着这俊美而又聪慧健壮的法老第七子是如此的宠爱与期盼,甚至在塞梯一世远征赫梯的时候便直接赋予了尚还有只十四岁的比非图以年长国王之子的权位(大约相当于中国古代帝王远征后负责朝政的监国太子。)
而比非图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以拉美西斯二世的名字将埃及壮大,收复了下埃及将伟大的埃及统一,并且成为了伟大的太阳王,埃及最伟大的王者。
只可惜啊,那宏伟的一幕伊莫顿终究看不见了。
在亲情与爱情中,他选择了后者,虽然谈不上后悔,但一想到比非图一脸痛苦和悲哀的用剑刺入自己心脏时的表情,伊莫顿还是会感到一阵阵的的心痛。
比起常年在外征战的兄长来说,留守在底比斯的伊莫顿一直陪伴着比非图,他们叔侄间的关系好的令人惊奇,可以说比起自己的哥哥,伊莫顿更像比非图的父亲。
“哎~~~”
伊莫顿幽幽的叹了口气,带起了兜帽
一缕阳光照破云朵从天空投下,光芒驱散了影子的黑暗,也将伊莫顿双眸中伟大的城市变成了一片废墟。
虚妄的幻想被无情的阳光所打破,残忍的现实带着耶和华冷酷无情的诅咒降临在了伊莫顿的身上。
即便有着白袍遮蔽,伊莫顿那燃烧着的身体依旧犹如坠入岩浆一般痛苦,来自灵魂的痛苦远超肉体,那是来自耶和华对伊莫顿灵魂的诅咒,作为他亵渎神子,亵渎自己的诅咒!
但伊莫顿却一言不发,默默忍耐着这足以让人变得癫狂的诅咒。
不过是疼痛而已,他早已习惯。
三千年的黑暗与折磨他都扛过去了,如今不过是一点小火罢了,这小小的痛苦还不足矣击破伊莫顿钢铁般的意志。
而且这份疼痛,伊莫顿权当是对自己的惩罚——对自己纵容并充当帮凶杀死兄长,让比非图年纪轻轻就失去父亲的责罚。
“我们走吧。”
伊莫顿沙哑低沉的嗓音从兜帽下传来,而他本人也迈步走向了通往宫殿废墟的道路
“这里到底是哪里?”
甘天快步跟了上来,皱着眉头向伊莫顿质问道
伊莫顿偏过头去,朽败的眼睛注视着甘天,声音沙哑的回答道
“这里,是培尔-拉美西斯,埃及的第九个王都,也是我的侄子拉美西斯二世修缮建立的城市。”
“拉美西斯二世?那是谁?”
甘天一头雾水的看着伊莫顿,这也难怪他不知道伊莫顿嘴里的名字——毕竟在进入主神空间之前,他湿婆·甘天就是个因为阶级不同人士通婚后的达利特(不可接触的贱民)。就算有钱也不会有学校愿意收下他,
更何况他也没那个票子来供他去读书,‘伟大’‘自由’与‘民主’的印度虽然处处都不如他的灯塔国爸爸,但有一点却是绝对相同的。
有钱就是大爷,没钱滚一边去。
而在进入主神空间之后,甘天就更没心思去学习知识了。就和绝大多数轮回者一样,他在主神平台上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贡献给了锻炼战力与娱乐。所以不知道埃及大名鼎鼎的太阳王,倒也还算正常。
伊莫顿没有再理会他了,高傲而好学的祭司大人没心思理会一个不思进取的愚蠢白奴。
要知道,伊莫顿可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看完了搜罗来的种种书籍并将其中的内容融会贯通,光是凭借他现在的知识都能去充当一名资深的考古学家与历史学家了。
看着伊莫顿不理会自己,甘天不爽的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毕竟就算关系再怎么恶劣紧张,眼前这个祭司也是他湿婆·甘天唯一能用来翻盘的机会了。
之前的暴走甘天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悔,不过感情上的事情,可没有人能百分百的保证控制得住自己。
伊莫顿向前走着,他关闭了链接双眸的视线,根据脑内的指引开始搜寻者自己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