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蝙蝠饭团
万一对面小妖不识好歹，在自个儿变身的时候就顺手把妹子恁死，那就糟了。
这个人类女性身上可是带有那个恐怖凡人的气息的……虽然只是很微弱的一缕，但也足以说明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如果他认识的人死在妖怪的口中，自个儿还好死不死地出现在了现场，那八成会被对方迁怒，剁成饺子馅的吧？
好在那个无名小妖居然真的停下看来自己的动作，合上了那看起来诡异无比的嘴巴，扭过没有五官的脸，就那样对着敖易。
虽说对方没有眼睛这种器官，但敖易却有种对方正在凝视着自己的感觉。
“这不是易公子吗？真是好久不见啊。”
随后，明明没有嘴巴，但对方却发出了类似人类的老妪那样沙哑刺耳的声音。
敖易闻言一惊，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能够认出四脚蛇状态的自己。
可他却又想不起自己哪位熟人长成这样——你看连五官都没有，完全说不上脸熟……
“你是哪位？”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吾乃狍鸮，你父母的朋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
卧槽，不认识啊！
话说这话我听得忒耳熟了好吗！
因为敖易自个儿父母在龙族里曾经也算是挺有面子的dalao，所以他自立门户后的一段时期，偶尔也会有一些不认识的妖怪跑上门来装亲热企图混个脸熟啥的……
总之那段时期里基本看到个人就抱过襁褓里的自己或是为自己把过尿。
这也是敖易过去最深恶痛绝的情况，妈个鸡根本不知道上门的究竟是父母的真朋友还只是混脸熟的，胖爷我小时候又不是尿崩，哪要那么多人把尿……
“不识得吾吗？不过这也没关系，”大概是从敖易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什么，对方继续嘶哑地说道：“这次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个帝喾之女吧。”
WTF？胖爷我的铲屎官……哦不，龙宫侍女是帝喾之女？这特么又是个什么鬼？
敖易一脸懵逼，好在因为是四脚蛇模式，脸上看不出表情，否则估计就要瞬间露陷了。
“相信你也知道，在这个城市有着一个绝对无法抗衡的怪物……因为一些原因，我的本相被其摧毁了。”狍鸮沉声说道：“现在你面前的吾只是一具分化出来的衍躯。”
“啊，嗯。”
敖易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所说的应该就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凡人了，于是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胖爷我也是因为那家伙才不得不变成这个样子掩人耳目的。”
虽然最近两天因为被伺候的乐不思蜀忘记了这回事……
“本来吾是打算立刻逃离这座城市以待东山再起的。但你应该也清楚，别说是这个灵气匮乏的时代，哪怕是灵气充沛的荒古神代，本相被毁也需要以千年为单位的长久修行才能弥补回来。”
狍鸮没有一直到肥龙口不对心的样子，而是继续说道：“所以在无意中发现这个女人居然是帝喾之女后，我便决定稍微冒险一下。”
“等一等。”敖易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自白：“帝喾我没弄错的话是那人吧？带着人族把荒古大地屠了一遍，开启了人族气运之始的五帝之一？”
准确来说，把荒古大地屠了一遍的是黄帝、颛顼和帝喾三人，尧舜更多的只是治理之功。
帝喾乃是木德之身，在那个灵气充沛的时代本应拥有绵长的寿命，但正是因为其接手帝位时彻底终结了荒古时代，杀戮太甚，即便是后来一直都修身养性，这也才只活了一百零五岁。
但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帝喾本为夔神分化出来的人物，拥有东方神鸟一族的血统，因此后来帝喾沉迷音乐的时候才会有仙鹤凤凰随之起舞。
“没错。”狍鸮点了点头。
“你脑子瓦特了吧？帝喾那是四千多年前的人类，他女儿再长寿能活到现在还长这样？”
敖易用尾巴指了指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苏薇，龙脸鄙视地说道。
“帝喾是东方神鸟一族，属木灵，虽然以人类之躯（相较于妖怪而言）没办法活太长时间，但并不意味着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你知道盘瓠的故事吗？”
狍鸮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你说的是娶了帝喾女儿的那条狗吗？”
敖易思索片刻就想起了这个故事。
传说帝喾时期，有戎吴部落作乱，而帝喾忙于迁都于亳，用以坐镇人族气运，无法亲自前往镇压，于是向天下发布昭告，那位英豪能够将戎吴部落的房王，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结果帝女饲养的一条龙犬居然跑进了敌营，咬断房王的咽喉，将他的脑袋叼回亳都，献于帝喾。
帝喾一看：卧槽，居然是条狗！
于是想要悔婚。
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天下悠悠之口，只能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盘瓠，三年后帝女和盘瓠生了三男三女，他们赤髀横裙，被帝喾赐名蛮夷。
在盘瓠死后，他的子女自行婚配，最后成为了畲族与瑶族的祖先。
因为历史久远，很多东西都依旧无从考证——譬如这个故事一些其他版本中出生于帝女耳中，日长一寸，有着麟犬之名的盘瓠；再譬如七日化人之类的，这些姑且不论。
“没错，但实际上，这个故事只是‘人们’所知晓的故事。在这故事下，还隐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狍鸮似乎是兴奋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变得愈加刺耳，让敖易忍不住挥动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着地面。
之前徐慎行那顺着因果斩去的一剑差一点就把狍鸮给杀死了。
但事实证明，即便是老徐，偶尔也会出现一点疏漏：并不是说老徐顺着因果线进行斩杀的技巧出现了差错，只是狍鸮留下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漏洞而已。
徐慎行的因果斩击虽然很方便，但并非无懈可击的。因为一个人一生当中会产生无限多的因果，自然也会有许许多多的因果线缠绕在他们身上。
如果不加以限制，随便就一剑砍上去，那估计半个江晋的人都得遭殃：不仅是狍鸮的分身，还有他的熟人，乃至连在不久前街上卖给它香烟的阿婆也会因此跟着狗带。
因此对于因果线的筛选也是很重要的。徐慎行斩杀的都是因果紧密度高于‘熟人’的部分。
然而有一个例外——狍鸮的某个分身在阴差阳错之下，和人类诞下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和狍鸮本相的因果线来的并没有其他分身与本相那么紧密，但因为狍鸮的能力，所以这个孩子也能够作为它的备用躯体来使用！
这就是它逃过一劫的缘由。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它一并失去了自己原有的那些神通，变得和无名的小妖怪一样弱小。
然而，当它好不容易复活之后，打算离江晋越远越好，防止再次撞上徐慎行那个怪物的时候，一件事情改变了它的决定。
诚然，狍鸮的分身和某个二代的多重影分身有所不同，但却也有类似的地方，譬如分身嗝屁之后，本体和其他分身都能够获得对方的记忆。
狍鸮活了上千年，分身的数量不知凡几，一次性全部狗带获得的信息量差点就把它新身体的大脑给撑爆了。
不过在仔细梳理了自己的记忆之后，它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根据吾的调查，四千年前的事情，恐怕并非像人们知道的那么简单——”
狍鸮微微一笑，然后和一脸懵逼的敖易讲起了故事。
帝喾当初想要悔婚的时候，反对他决定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的女儿。
虽然他的女儿晓之以天下大义，希望帝喾能够遵守承诺以免天下人失望，这才打消了帝喾的决定，但这个情况怎么看都不对劲……作为尊贵的公主殿下，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嫁给一条狗呢？
而后帝喾更是无视了那个远嫁他乡的女儿，过了整整三年才派人去看望她，虽然一些古籍中记载那是因为三年间天灾不断，帝喾的人无法前往那个地方……但即便是荒古时代，也不可能有某个地方成天不断发生天灾的吧？
不仅如此，在这之后，所有古籍中关于帝喾之女的记载约等于零，就仿佛嫁给了盘瓠后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反倒是帝喾那边依然歌舞升平，甚至还发生了凤凰来朝这种大事……
“之后人类这边的记载就和此事无关了，反倒是东方神鸟那一族留存下来的古籍中记录了一些很有趣的事……譬如那只前去拜访帝喾的凤凰在回到神木·梧桐之后就产下了一颗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额，帝喾把凤凰给那啥了？”敖易下意识地猜测道。
“……”
狍鸮心说这小鬼怎么思想那么污呢，但旋即又马上明白了过来。
龙性本淫啊！你看龙生九子里的老三嘲风不就是龙艹了凤凰生出来的么……
“抱歉，是我说的不太清楚。”于是狍鸮接着说道：“与其说是‘产下’了一颗蛋，倒不如说是带回去了一颗蛋。在那之后，那只凤凰就一直守护着那颗蛋，再也没有离开过神木·梧桐。”
“你的意识是，帝喾把他的女儿藏在了凤凰蛋里？”
敖易这才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没错……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只凤凰在三年前去世了；而吾……人类的娱乐公司‘绍樱娱乐’也恰恰是在三年前发现了这个叫做苏薇的少女。要说巧合的话也太过牵强了一点，仿佛就是那最后的凤凰一直在暗中守护着她，不让她被发现一样。”
其实狍鸮还有一些可以证实苏薇有些与众不同的证据并没有说。
比如说大半年前，那个时候选秀节目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当时最为吸引人们目光的新秀有两个，分别就是宋玉和苏薇。
而那个宋玉是个鲛精（实际上是有了加护的蜃珠的作用，但狍鸮不知道这回事，只以为宋玉是特殊的妖怪），唱出来的歌声有着远超人类的魅力这一点很正常。
但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苏薇为什么会拥有同样具有强大感染力的歌声这就很奇怪了。
当时他只以为是苏薇天赋异禀，只想着在摸清楚对方的神态动作后就把她做掉（最后还失败了，并直接导致了自己的NG）现在想想才差点悔青了肠子——虽然苏薇本质上还是人类，但从凤凰蛋里孵出来的她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凤凰之女’，在音乐上远超常人也就不难理解了。
“虽然吾不得不为那只凤凰居然守护了帝喾之女整整四千年，才让女孩出生感到赞叹，但更令吾感慨的还是吾的运气……天无绝妖之路，这便是吾的大机遇！”
“稍微等一下，虽然你能够从这堆故纸中推理出这么一个，额，微妙的故事……”敖易本来想说荒谬，但想想太过刺激对方也不大好，于是才采用了稍微委婉一些的措辞：“但就算这家伙是帝喾之女，她也只是人类吧？一般人类作为血食，对于妖怪的作用和普通野兽没区别才对啊？”
“不，并非如此！”
狍鸮用得意的声音说道：“帝喾乃是木德之躯，那是充满了生命力和成长力的力量；加上被凤凰温养了整整四千年，她体内精血的积累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只要能够吸干她的血，吾恢复原本的力量乃至更进一步就指日可待了！”
此外还有一点狍鸮也没说：三皇五帝的故事广为流传—虽然现在大部分人已经没法说出五帝是哪五个了—但这个名头至少还在，加上三皇五帝几乎可以说是所有天朝人的先祖，所积聚的信仰力更是强大的可怕。
帝喾之女虽然只是五帝之一的女儿，没办法直接分润五帝的信仰，但它自创的偏移法门还是能够起到作用的，即便是偏移到了其中的百分之一，它再造金身也不是没有希望！
接下去只要避开江晋的那个怪物，天下间还不是任它行走？
至于面前这头小龙，狍鸮其实并没有真的和对方分享好处的意思。
只是那个帝喾之女身上的生命力太过强大，自己贸然吞下，即便不会爆体而亡，也需要慢慢消化好久。
这种时候，有个蠢蛋可以帮忙先吃一次，那是再好不过了。
就和狍鸮所说的一样，它确实认识敖易，也知道敖易是一头小龙。
区区小龙是无法消化那么强大的生命力的。对方如果真的动了念头，在吞吃掉帝喾之女的瞬间就会爆体而亡！
而自己则不仅能够继续独享被龙族柔化了一次的帝喾之女的生命力，更是可以沐浴龙血，让自己的成功率更进一步！
“吾好歹也是你的长辈，让你先吃一口也无所谓。区区一个人类，想你作为龙族，也不会放在眼里的，不是么？”
它向着敖易沉声说道——如果不是没有五官，它现在脸上肯定满是淳朴憨厚的表情。
“可是……”
敖易皱起眉头——别问我四脚蛇皱眉是个啥样——看着不知为何还是没有醒来的苏薇，有些犹豫不决。
“没什么好可是的！敖易，别忘了令尊令堂是怎么死的！全都是因为人类！人类不仅仅是我们妖怪的敌人，也是你们龙族的大敌！对待敌人需要什么怜悯吗！”
狍鸮的话语变得急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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