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810章

作者:风停雪

言至此处,她又怎会看不出这个劝说的背后,定然藏着另外的图谋,最浅的那一层便是想要试探裴宗促成此事目的是什么,甚至她已经做好了行踪被暴露的准备。

叶笙箫看着赵竹娴的眼睛,沉默了好些时间。

“你终归是在长安住了半辈子。”

她叹了声,说道:“没有那么多的阴谋,只是单纯想你离开这些危险,在来此之前我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但清霁不久前和我说了,顾弃霜打算去海陵暂居散心,她三年前已是真境,有她的照顾,路不会太难走。”

赵竹娴微微一怔,两颊略有愧色生出。

叶笙箫摇头,平静道:“无需如此,换做是我也会怀疑,只是赵焚已经落在了很多人的眼中,因此不能随你一同离开,必须得留在此处,再且直到现在,我们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打算怎样动手。”

赵竹娴不解道:“魏仲晦若是决意掺和,他直接出手不就好了吗?”

叶笙箫还是摇头,说道:“不一定,这种活了该有快百年的人,性子谨慎非同寻常,我甚至怀疑这次他们和魔主的合作,甚至没有亲自会面,而是由某些人代劳。”

言语间,狭长栈道不知不觉间已然快到尽头,

望着夜幕下的青山翠竹,藏在林后的山涧潺潺流水,赵竹娴本想说些话,却发现说来也没有意思可言,便一笑而过罢了。

……

夜里有凉风,马鸣风萧萧。

师红叶将信放至烛火上,静静看着灰烬落下,神色稍有淡漠,这三年间她已经很少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不打算说些话?”

她转头看向坐在一侧,独自品茗的王念日,说道:“她们的胆子可真不小,说个百无顾忌也不为过了,竟然打算让我做这些事情。”

便在刚才得到来信,师红叶便一字一字读给了他听,无有一字遗漏增减。

王念日放下手里茶盏,说道:“忘了在多久之前,大概是二哥死的数年前,我就不太喜欢谢青莲,直至如今亦然如是。”

师红叶忽然想起了些事情,微笑不语。

王念日缓声道:“那夜你明明已经杀了王景略,可她非要追究不放,又着叔父与魔主对峙时,狠下杀手将已经认输的人杀了个七零八落,让整个南琅琊几乎没有可以反对她的人,心性之狠辣,可谓远胜于你。”

三年前盛夏尾声的那个充满了鲜血的暴雨夜,在王家千年族史记载中,亦是前无古人的第一次,以往哪怕是内斗争夺利益决定路线,败者也不至于身死。

最后若不是那位家主反应过来,及时阻止了谢青莲,死的就不是七零八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干干净净了。

师红叶微笑说道:“你讨厌她,可我觉得这样做却挺有道理的,这些年来你我游历山河,眼中所见动荡不知几许,在这种时候还要费心内斗,着实过于愚蠢。”

王念日便不说话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看法也许仁慈,但心怀善念他不觉得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他并不想在离开了南琅琊后,还为了王家的事争吵。

“言归正传。”

师红叶看向窗外风景,说道:“她们这话说的挺让我动心的,再且这几年也是看腻了风景,所以我打算去见一见当年没能见着的王清霁。”

王念日想了想,说道:“这事由你喜欢,我就不去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听着这话,师红叶墨眉微蹙,回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念日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颇有些无言以对,摇头叹道:“我与清霁她不同,远没有那么的潇洒。”

师红叶沉默着,仿佛在思考着要不要相信这句话,低头看着烛台上的灰烬,看着烛泪慢慢的将其掩盖。

“我还觉得……你会让我保着王清霁的性命。”

她抬头看向王念日,轻笑道:“为什么没有这么句叮嘱的话?”

王念日不假思索,神色平静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人有亲疏,事有先后,不管他以往再是如何喜爱这位晚辈,可如今他已经有着自己的妻子,有着日夜相伴在侧的温暖。

不愿意失去的美好。

……

今夜的于素铭不怎么笑。

她那极好看的墨眉是蹙着的,单薄的双唇常常抿着,烛光映着的白皙容颜上却又有着一抹无法离去的媚意。

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也有散落在衣襟前的,如此凌乱,反倒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就如诗人口中才存在的那些明艳。

王清霁静静看着于素铭,将不可方物的她记在心里,又转头看向窗外的清风明月。

她忽然觉得,叶笙箫可能察觉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如此的奇怪,竟能那么安静的选择了等待,唯有在事后许久才是将锋芒付诸于言语。

是的,在于素铭下楼后,与叶笙箫之间的对话藏着的锋芒,即便是如今的她也不想面对。

某些时候,比起直来直往,她更不愿意见到这些绵里藏针的对峙,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除了沉默之外,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

于素铭看着窗外风景,没有和坐在身旁的王清霁说任何的话,安静的就像是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似的,这对于她来说有些罕见,却又有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应该。

她忽然不再看,起身走在床前挂起了帘布,轻声说道:“虽然你今夜不打算睡,但也得收拾一下。”

床上的被褥素白绣梅花,褥垫亦然如此,干净的让人心里舒服,白日里流下的那些汗水,此刻也然全无踪迹。

只是在于素铭身子铺下的阴影处,月光与烛光不至之处,却有一层与素白皆然不同的色泽存在,来的格外显眼。

于素铭看着那处,墨眉蹙的又深了些,心里不知不觉多出了些烦躁,似乎是在恼火该怎么和赵竹娴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