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704章

作者:风停雪

“你害怕了。”

王清霁缓缓而行,平静地望着正坐在车厢里头的男子,眉眼清冽如此刻的夜雨,让人隐隐心寒不已,语气亦然如此。

“如你所想那般,我确实是来杀死你的,甚至为了杀死你,我在高处看了许久,最后才挑选出这个你必然会来到的地方,实话说有些麻烦,但就像他们没有骗你一样,我现在确实有些不如以往,虚弱两个字没有用错。”

“但你清楚我的名字叫什么,因此你已经可以庆幸了。”

谢姓男子皱了皱眉,明知故问道:“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以庆幸的。”

王清霁停下脚步,将距离保持在十丈处,平静说道:“话就到这里吧,不用妄想用别的手段通知他们了,没有人会理睬你的。”

然后,她朝着男子点头致意,笑了下,说道:“谢家,真的是要谢一谢了。”

作者留言:

PS:本来想给你们看看猫片,但这手机拍出来的照片太大了,上传不了……

PS2:这死猫睡在了我的键盘和鼠标中间,更新这么晚全是他的锅!!!

第一百零七章 夜囚

亿万滴雨珠子从天而降,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显眼的痕迹,像是随着心意而动一般,在屋檐砖瓦间静然流淌,在青石板的缝隙中奔流而去,最终它们织成了一个巨大的樊笼,将整条长街囊括其中。

风雨夜色流连其中。

谢姓男子紧紧皱着眉头,尝试性的握住了车厢前遮挡雨水面容的帘布,用力撕下了一大片,随后他思索了片刻,将撕碎的布片拧成一团扔进滂沱大雨之中。

大雨不曾温柔,无情的落在了那团布块上,刹那间雨水便覆满了每一片角落,不过三两个呼吸间,那团布就消失在谢姓男子的眼中,同样也消失在这片天地中。

谢姓男子低头望去,恰好见到雨水横流的青石板上,有着些许尚未被冲刷干净的齑粉,终于明白自己陷入了什么境地,也明白了为何王清霁会说没有任何人会理睬他。

所有步入真境的强者,对这片仿佛亘古不变的天地,皆然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领悟,然而真境之间的胜负对抗,大多时候并非以此来决出胜负,因为这不是一般的耗费精力,但要是打算分出生死,那自然就无所谓精力与否了。

然而谢姓男子还是不能理解,为何自己会后知后觉的闯进这片天地,但他很快就放下了这些于当前毫无用处的烦恼,开始思索着如何破开这个静心布置的樊笼。

雨水随风而至,从被撕裂的帘布空洞中,带着能让人受寒的冷意落入了车厢之中,击打在谢姓男子的衣衫之上,让他本是红润的脸色逐渐转为苍白。

“这是什么?”谢姓男子忍不住问道。

王清霁眉眼平静如常,脸色却比男子还要略微苍白上一些,她正缓步走在青石板上,闻言而轻声道:

“名叫悔无。”

雨水沿着伞檐垂落,晶莹剔透的雨珠子不时间随着风落在了她的裙摆之上,沾湿一片也不见半点儿狼藉,看着只让人忍不住心疼和怜惜,可无论是谁也好,只要看到女子的容颜,瞬息间便会将这种多余的情绪丢了个一干二净。

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的缩短,谢姓男子十分清楚,死亡正随着那裙下的步伐正在逐步逼近着,如果他在这已经不到十丈的距离内,找不出破解这一式‘悔无’的办法,结局想来是不会太好看的。

“你花了多久准备?”

谢姓男子依旧端坐在车厢之中,挂着雨珠子的眉目愈发凝重,隔着重重雨帘望着远处的王清霁,十分认真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并且在问话的同时他从身侧拿起了一张琴,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王氏以书法传家,齐名的谢氏则工于音律之道,与葬花谷相比不输分毫,甚至是隐隐约约的略胜半筹。

王清霁不笑,静静地看着男子,坦然答道:“确定你会来到这里后,大约花了半刻钟的时光,其中有些时间是让这里的人离开,所幸我名头足够大,没有因此而费了多少工夫。”

“半刻钟……仅仅只是半刻钟?还顺带着让些泥腿子离开,再借漫天大雨,以长街青石为阵,布下了如此夸张的樊笼,你难道就没考虑过另外三个人怎么杀吗?”

谢姓男子惨然一笑,兴许是被这个答案所打击到,自语之中满是沮丧与憔悴,低垂的眉头让雨珠再也无法悬挂着,轻轻滴落在唇上,更显落魄。

“何必如此。”

王清霁微微蹙眉,仿佛累了似的将伞搭在肩上,摇头说道:“我很清楚自己现在是怎么个样子,你想用这些小手段让我掉以轻心……未免太过于瞧不起我了,也许你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都会过分的盲目骄傲吧。”

若是很久之前的她,也许确实会像自己话里说的那样子,可自从她认识了叶笙箫之后,就很难不用怀疑的目光去看待这样的事情,更别提此刻还是见生死的境地。

谢姓男子神色变化不断,最终还是收起了那些虚伪,将双手按在七弦琴上猛然按下,铿锵崩裂之音骤然响起。

没有任何的美妙可言,琴弦割破了男子的十指,连心之血凄然落下染红琴弦,死物刹那间转为活物,七根变作了鲜红却仍旧不显眼的音弦飞离车厢,一往无前的冲进了茫茫雨水中,发出了噗嗤的声音破开了空气,刺向素白油纸伞下的女子。

音弦不停地扭转着自己的身形,却仍旧逃不过雨水的敲打,本该是温柔的存在,此刻却像是天神在挥舞着手中的大锤,每一次与音弦的碰撞都会发出轰隆巨响,震动着长街两侧的屋檐砖石,不断落下积年的灰尘。

弦上的血色渐渐淡去,待最后一丝鲜红散去后,便被雨水震碎为齑粉散落空中,一弦接一弦复尔不见,待跨越不到十丈距离之时,原先的七弦仅仅剩下三根,且血色已经有不同程度的褪去。

王清霁依旧持着伞,静静地看着那三根染血的弦,开战以来第一次举起了手,纤细的五指并成掌刀状,似是握着锋利的刀刃,轻轻朝着那引起了噗嗤声游荡在空气中的血弦划下,如同剥开新橙一般闲暇写意。

便是一声清脆的鸣响,雨水中又多了些齑粉。

也在这时,余下的两根血弦抓紧她挥刀的机会,在黑色雨夜中凝聚成一颗暗红的点,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刺向王清霁两处要害,一处是眉心,另一处自然就是心窍。

雨水纷纷而落,缓慢着血弦的速度,那柄被她拿了许久的伞轻轻垂落,伞的顶端恰好挡在了那颗暗红的光点上,结局便是入木三分不得再进。

谢姓男子已经闭上了双眼,将心意灌注在余下那一根鲜红即将褪去的弦上,极其艰难的绕过了伞的边缘地带,竭尽全力的转了个柔转着自己的身体,自下而上刺向王清霁的心窍,缓慢的甚至没有引起那些刺耳的声音。

正因为这种不得已的缓慢,王清霁才能握住了剑鞘,屈指一弹让剑身展露于外,挡在了即将用尽全力的血弦之前,然后发生了强烈的碰撞。

那是一种极为刺耳的声音,寄托了谢姓男子多数心神的血弦,本就是处心积虑欲要的致她于死地的夺命一击,而剑出鞘不过是刹那间的临时反应,只能无可奈何的落入下风。

咔嚓的声音开始响起,王清霁的身子开始了后倾,裙摆没入了湍流着的雨水中,连立足的青石板成蛛网状不断裂开蔓延。

王清霁开始了后退,一道沟壑出现在长街之上,然而尘嚣还未曾升起便已经被雨珠所扑灭,伴随着咔嚓的碎裂声停下时,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回到了十丈之外。

雨落在了王清霁的发梢之间,让她的脸色比之先前又苍白了些,可这近乎拼命的一击已经被她所拦下,于是那柄油纸伞便重新拦着雨水,但也掩盖不了嘴角溢出的血迹。

谢姓男子松了口气,看着她的同时又撕下了一片帘布,丢到雨水之中,然后他便再次皱起了眉头,那张同样苍白的脸色急剧变化,怒喊道:“王清霁,你是不是疯了?”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即便是负伤了,王清霁也没有放开对这片天地的掌控,樊笼依旧紧紧的把男子困在这一个狭窄的车厢内,并且正在步步逼近。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过往人生中谢姓男子所认识到的强者无一例外,而王清霁在这些人之中也属于出类拔萃的那种,此刻竟然为了杀他,舍得在这种境地中负伤,未免太过于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