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345章

作者:风停雪

PS:今天状态还行,洗个澡,第三更会尽量早,但还是修仙时间出现。

第八十七章 天上再会

数日后,园中西楼。

玉簟微凉,两人对坐其上,有烟气徐徐升起。

珠帘以玉钩牵起,池中映日荷花正是盛放之时,璀璨之色连绵至岸边青石,与飘拂翠绿相接,此中景色足以提笔记宣纸。

王清霁抿了口热气升腾的茶水,满头华发简单梳理至背后以发带约束,向来平静的脸色神色依旧,至茶杯放下,轻声道:“夏姨今日找我是什么事情?”

这连日下来,她借口身负重伤换来一个清静,来仔细思考是否要与那赵恤联手,如何才能够不踏过那一条线,将身后的势力拖入水中。

一切都是为了那迟迟不来一见的人与事。

到了今日,那自约战结束后未曾一见的妇人却忽然前来拜访,她也就直截了当的开门见山了。

以那一战的凶险程度,细算之下妇人却是亏欠了她不少,一如那天夜里夏思羽所言。

妇人看向下方鲜红,平淡道:“今日前来,我一是替思羽她跟你道歉,那日在旁观战之时曾有人说出你剑道的来历,她目睹你那夜里的剑光锋芒心生艳羡,自个儿跑来要拜你为师,这事情是我管教不善,错在我身上。”

王清霁摇了摇头,漠然道:“那夜里我没有骗她,所言字字皆真,即是不愿误人子弟,亦是没有这个能力去教导,前辈你言重了。”

妇人不置可否,勾勒起一丝笑意,说道:“那这事就此揭过不提,今日来找你主要还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我听传言说你与赵家有过不浅的恩怨,年初那场大战真正原因是因为你在那三江交汇处的千仞山被赵元白截杀,对吗?”

赵元白既是亥岁。

年初那截江断流的天人之战实在太过于瞩目,世人目光十之八九都落在了那一战中,至于相差甚远的千仞山截杀一战,只能被掩埋了自己的光辉,名声远远不如之后的天人对决,亦因如此王清霁与赵家的恩怨仇杀没有完全的放在台面上任人得知。

王清霁淡然道:“不错,祖父确实是因为我那事情出的手,所以夏姨你下一个要问的是我是不是打算涉身那立储一事当中吗?”

妇人先是沉默而后点头,无有言语。

王清霁继续说道:“有这样的打算,可杂事缠身不得自在,没有办法准确的回答你这个问题。”

妇人摇了摇头,开口道:“在那时我目睹了你逆流而上的一剑,就猜到你有心涉及其中了,不过却没想到你竟会顾虑其他的事情,我却是想的差了,不过这些也都罢了,这场延续了三十年的约战还有着几个不重不轻的彩头,其中一个彩头就是当日那位想与你说上两句的坎虚门长老,亲自出手卜算一卦。”

王清霁蹙了蹙眉,问道:“前辈,你将这机会用在了我的身上?”

妇人轻笑道:“自然,这三十年约战能够赢下,不过分的说一句,你算是厥功至伟了,我思来想去原本答应你的事情还是太过于浅薄,不足以作为你的报答,所以擅自替你问了一卦,还望你不要心生芥蒂。”

王清霁微微摇头,轻叹道:“对晚辈来说,前辈您这已经是额外的赠予了,又有什么好生出芥蒂的地方呢,妄言了。”

妇人反而是叹了一声,心知肚明她是不愿意亏欠任何的人情,低头拿起茶水抿了口,说道:“你不介意就好,那人给出的卦象不复杂,他也亲自解出卦中意思,我这里原话转达给你,没有半点添油加醋或删改。”

“帝都本名长安,取自长治久安之意,这数百年岁月掩埋之下世人只知帝都而忘长安,可当年赵无涯既然定下此名,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深思熟虑,而在她看来天下最为毒瘤的不是那些江湖宗门,反而是依仗着自身传承悠久,垄断当地事物的世家门阀,所以当年定都之时特意防备了一番你们的反扑。”

话至此处,妇人垂下眼帘遮掩神色,缓声道:“王谢二家数百年前就被视作天下门阀之首,你若是执意要入长安的话,那就是将自身置于死地之中,必须要记住向死而生四字……说这话时他语气神色十分严肃,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吧。”

妇人再是叹息一声,劝说道:“岁月蹉跎,日后未必没有机会厚积薄发,不需如此。”

王清霁沉默了很长时间,忽地问道:“这些事情应属秘闻,坎虚门如此清楚,当年赵无涯大肆收买拉拢道门中人,恐怕其中进去了不少的细作吧?”

妇人避而不答,平静道:“话到这里,该说的我都说了,一切就交给你自己考虑了。”

说完这话,她没有任何停留的离开了庭楼,留下了沉思不已的王清霁。

时如流水过,月满西楼时。

王清霁仍自端坐在案几之前,身前茶水早已凉去,皎洁月光已然浸透了茶水,倒影出了如勾之月。

她忽地轻叹了声,起身走了几步抱来一张长琴,而后坐落珠帘之下,无袜玉足悬落空中,身子往一侧依靠,横琴膝上,面朝湖中月色。

随意一按弦,既有清越之音泛起,却掩盖不下其中的郁郁心意。

戒灵劝解道:“活世无死局,那老牛鼻子的卦象也没说你必死无疑,此刻又何必郁郁不解,不如去问问那姜天主,看是否有办法可以解决,远远好过你自个儿想。”

月缺,仍莹。

王清霁用食指对着湖中倒影画了一个月,“我有一种感觉,他不太愿意理会离去之后的事情,即便问了答案也差不太远。”

戒灵漠然不语。

有人应琴声而至,正是那在王清霁点头答应之后,独自离去的姜黎。

姜黎缓步登上二层楼,重新热过清水沏茶,平静道:“前几日说过的事情,你应该没有忘记,时辰算来已经差不多了,夜尽天明之时出发吧。”

王清霁十分罕见的没有礼貌,仍自看着湖中月,“嗯,我知道了,看上一夜的残月好了。”

姜黎笑了笑,说道:“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既然你执意要走上一趟,那终究是要做出必要的取舍权衡,再说王家只是不想让你你涉身其中,毕竟一位有望将来登顶天下的苗子,无论是哪一家都好,不可能随意放任。”

顿了顿,他玩味道:“可王家不愿意你涉险,却不代表他们没有送赵家一程的念头,这事你从一开始就想差了,偏偏又钻钻牛角尖,你到现在都没明白你身处的世家是怎么一回事,远不如那王泽言看的通透。”

王清霁蹙眉道:“那你当日为何提醒我不要被赵恤将……”

姜黎笑着打断道:“我那徒儿愚痴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跟着成这么一副样子,你再认真思考一下我那时候的话,如何?”

风碎湖镜,残月荡漾不休,乱神。

王清霁双手搭在弦线之上,琴声轻微,迟疑道:“难道说……赵恤他有继承当年赵渊的遗志?”

姜黎敛起神色,确认道:“不错,否则我又怎么会刻意提醒你这事情,那长安里头的赵家注定是要亡的,数百年来的恩恩怨怨积累下来,如今到了天下各地反扑之时,哪怕将整座玄都连人带山搬到长安附近,都不一定能救得下那里头的人。”

王清霁心思微乱,问道:“如果是你呢?”

姜黎戏谑道:“不会有这么一回事,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离开,在此之前世上不会有任何的变化,你问的事情本身就是矛盾的。”

王清霁这才算是静下了心,轻声道:“既然事情如此,那我之前确实是徒然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