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偶米粉
不过似乎儒家近些年也收了几个好苗子,虽然与眼前之人相比,差了一些,但是在其它方面,就不好说了,毕竟百家争锋,以武力断高低,乃是下等手段。
“师尊行迹飘渺,自玄清修行以来,也不过见过师尊数面,如今想来正在诸夏之地的某一个山巅,亦或者在某一条河流旁边,体悟天地自然。”
“不过,荀夫子怎么有时间前来秦国?一路入关,不知荀夫子如何看待秦国?”
周清轻轻摇摇头,师尊北冥子的行踪,就是师兄也不清楚,无论是归来,还是离去,都如飘渺之风,无从探查。
然,师尊却是心系道家,每一次归来,都有一位或者两位道家弟子增多,不知道下一次师尊归来,又会带来何等天才。
言语婉转,话锋微动,看着面前的荀夫子,轻声询问。
“春申君身死,身为至交好友,送他最后一程,老夫活了七十多岁,同代好友中,所剩已经不多了,此行出游,或许也是最后一次遍游列国之地了。”
“入函谷关以来,观诸般之事,老夫倒是所得甚多,孝公以来,商君法立,秦四世有胜,数也,非幸也,真可谓治之至矣!”
轻叹一声,活的太久,也是一种无言的折磨,儒家之中层次分明,能够与自己言语的不多,百家之中,先前到还有些许人,但现在却是越来越少了。
没有在春申君的话题上停留,周身蓝光涌动,精气神为之一阵,左右看了一眼,抬头更是遥望整个远处的咸阳之城,话音虽苍老,却字字千钧。
“哦,可否细说一二,对于秦国之治,其行与道家理念倒是不太吻合,今日荀夫子在此,玄清也好聆听一二,受教一二!”
“虚凡,上秦国美酒,今日咸阳我为主,荀夫子为客,当畅饮一番!”
闻此声,周清正襟而坐,衣衫而动,对着一侧静立雅间门前的虚凡看了一眼,缓声吩咐道,虽在辈分上来讲,己身与荀夫子一般,不无上下,然除了修为以外,周清自衬均不如荀夫子也。
虚凡颔首而应,当即便是走出雅间,备醇香美酒。
“大师过谦也,老子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荀况苍老的面上轻轻一笑,对着周清深深看了一眼,引经据典而出,百家争锋于现在,诸多道理均有相合,非迥异无交。
“此语之精与儒家精要相通,入秦以来,老夫所观,其固塞险,形势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是形胜也。入境,观其风俗,其百姓朴,声乐不流污,其服不挑,甚畏有司而顺,古之民也。”
“及都邑官府,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古之吏也。入其国,观其士夫,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归于其家,无私事也。”
“不朋党,不比周,古之士大夫也。观其朝廷,其间听决,百事不留,恬然如无治者,古之朝也,是所谓治之至矣!”
第一百一十章 高徒韩非
“哈哈,荀夫子不愧是儒家一代宗师,百年前,商君虽死,但其法遂行,夫子所言均是商君法理,与儒家精要不合。”
“玄清再问,夫子入关以来,所得如何?”
耳边回旋,尽皆是溢美之词,如果是普通秦人听此,或许会觉得心神大悦,就是秦王政在此,或也是那般,但儒家荀况乃一代宗师。
所见所想所思岂非普通人能看到的那些,周清轻轻摇摇头,对于如今的大秦来说,已经不需要赞美之词去装饰,它的强大已经不需要装饰。
星眸流转,淡青色玄光涌动,挥手一招,便是将虚凡双手端来的精致玉壶卷至跟前,其上纹理雕刻细腻,价值不俗,心随意转,盛装美酒的酒壶顶盖而出。
旋即,便是一缕缕源至秦国的美酒清香而出,秦人悍勇,酒性亦是霸道、狂烈,不复sd列国的温润尔雅,劲力流转,便是一股玉液流淌而出,缓缓入荀况跟前一个崭新的玉盏之中。
虚空中,酒香越发的浓郁,周清一边言语,一边再次看向荀况,刚才那一番话味同嚼蜡,宛若鸡肋,非有用之语。
“大师年虽弱,然念头通达,妙理加身,阴阳婉转,看来,要不多久你便可以达到另外一个境界了,至于老夫刚才所言,是所见也,大观佚而治,约而详,不烦而功,治之至也,秦类之矣!”
“然,则有其諰矣,兼是数具者而尽有之,然而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是何也?则其殆无儒邪。故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亦秦之所短也!”
听面前这位道家年弱的玄清子而语,儒家荀况心中诧异之,一双道眸虽纯净无瑕,但洞彻世事,却是直入根本,退繁华之表,纳天地之道。
数十年来,自己虽一直在担任兰陵令,但依靠儒家的渠道,却也俯览列国诸事,伴随着时间的流失,诸夏诸侯愈少,但诸侯之强愈显。
魏国之强伴随着河西与河东之地的丢失,俨然不存,韩国之强,伴随着上党之战亦是被秦军击垮,赵国之强亦是被长平、邯郸而削。
燕国之强被齐国与赵国击垮,齐国之强又被燕国与列国击垮,列国之中,唯一有足够实力与秦争锋的楚国,却伴随着春申君黄歇的逝世而陷入衰落。
孔子著春秋,战国分七雄,自韩赵魏三家分晋以来,已经过去两百多年,如今,一天下的大势而显,入函谷关来,秦国无疑有这个绝对的实力。
老秦人朴实厚重,尚武之风根植朝野,商君变法后,军功爵下,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军队雄视列国,尤其是昭襄王时代的武安君白起,屠杀列国以生惧!
司马错攻占巴蜀,太守李冰整治,短短数年间,堪为秦国之大粮仓,耕战之下,民众纳粮以受爵,府库充盈,渭水汤汤,在秦无险,天赐佳水,商君变法后,坐拥鱼盐航运之利。
数十年来,秦国战争不断,堪为列国之首,然国势却逐渐增强,据崤函之固,山川形胜,退攻无忧,孝公以来,列国叩关而入仅一次!
人口众多,农工兴旺,府库充盈,兵甲强盛,民勇公战,这些是法家精要之学才能够铸就,此乃强国之道,然强国之道非治国之道。
时势变迁,纵然一天下于秦,若法令不变,秦国终不得长久,到时候,复归战国纷乱,思衬此,荀况轻叹一声,双手端起面前的秦酒玉盏,一饮而下。
“好酒,颇合秦人秉性!”
面上微微一笑,言语弥漫,扩散身侧数米区域,数息之后,余韵不显,面前的道家玄清子亦是不语,荀况无言,自顾自斟倒了一杯。
“荀夫子所言……实是长久远见!”
“既然夫子能够指出秦国之短,想必胸中已有块垒,不如你我相伴入章台,加快一天下之步,也使民众免遭战乱之苦?”
这才是儒家一代宗师的本色,周清深深颔首,自己随知晓未来大势,但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应对是一回事!在真正的大势面前,难道杀掉后面史册上的几个人就可以了?
难道将所有敌秦者全部抹杀就可以了?
周清从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作用,故而,一直以来,于列国之势没有过多的关心,想要改变这一切,使得原有的历史痕迹偏离轨道,非有根本的解决之路。
而面前的荀况无疑是一个上佳之选,不出意外,以他现在的修为,寿命过百不成问题,助力秦国一天下,变革法治,施展道理,绝对有可能令秦国焕然更为磅礴的生机。
“大师说笑也,老夫非大才,此次吊唁老友,出游列国,心神皆寂,日后当归于小圣贤庄,研习儒家经典,以期更进一步!”
于周清之请,荀况喟然一笑,单手轻捋颔下短须,苍老的面容上双眼为之缓缓眯起,头颅摇动,直接断绝周清进一步之言。
“倒是玄清孟浪了,道家所言,天地自然,未敢强求,然夫子在《劝学》一篇中曾言: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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