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薇和她的新主人 第240章

　　范瑶沉默，二小姐变了，以前对于这种事一向难以启齿，现在……正常女生似乎都这样。但很多女生和男朋友老夫老妻后就越来越不精致、或者说不做作，比如懒得化妆了、吃饭不矜持了，二小姐正好相反，以前打死不化妆，现在技术比她还六。幸好现在是暑假，要是开学时间，二小姐一身首饰和一脸妆容肯定会被教务处点名批评。

　　今天司空清去公司打卡了，希尔打算去看一看连心。

　　虽然马上高三了，但她依然没有补课，迫于网络的压力，学校停止了强制性补课的规定，改为“学生自愿留校学习”、“老师自愿留校辅导”——其实这和补课的区别不大，一个学生参加了，就会有第二个唯恐落后的参加，区别只在于希尔可以选择不参加。

　　这也是她还可以司空清过小日子的原因。

　　连心补课自然不是因为高三，而是因为少年班的选拔，小姑娘每次考试都拔得头筹，做姐姐的每次看成绩单很欣慰，然后奖励一个摸头和虚空“mua”。

　　暑假的门卫依旧尽职尽责，但有些车是可以开进学校的，比如教职工的车，以及——眼前这辆车牌都记烂了的迈巴赫。

　　希尔开门下车，安静的校园像是只属于她，并非没有人，而是其他人都在教室。她走进初中部的楼层，路过一个个教室的窗外，看见里面一群埋头的学生。

　　一班。

　　后门是开的，她就站在后门口，然后尴尬地发现自己找不到连心。第一列最后座的小男生就坐在后门口，完全没注意身后有人，一心翻阅屉子里的漫画书。

　　这孩子心真大，后门也不关。

　　希尔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吓得浑身僵硬，颤栗地回头，才发现是个眼熟的漂亮姐姐。

　　“额……”小男生一时间有些卡壳。

　　“能帮我叫一下连心吗？”希尔俯下身，小声说。

　　结果不用这个男生传达了，可能她的声音大了点、或者音色太好听，一个又一个学生开始回头看——原来是高中部的大姐姐。

　　刚出生的孩子也喜欢黏着漂亮的人，更不用说已经明白“惊艳”为何意的初中生。

　　“连心你姐姐来了！”同桌提醒了沉迷刷题的连心一声。

　　小姑娘愕然回头，那表情就像看到圣诞老人破窗而入。

　　希尔露了个脸，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后门。

　　没有什么能阻挡连心急切的心，她生怕姐姐走了一样，从书堆里爬出来，一路上跨过地上无数书箱，来到了希尔面前。

　　“姐姐。”

　　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班里，拉着姐姐去别人看不到拐角，“你怎么来了。”

　　别的小朋友最不喜欢家里人来学校看自己了，因为这会让他们觉得“同学会觉得自己不够独立”，但连心巴不得姐姐天天来看她。

　　“给你带了两罐旺仔牛奶。”希尔调笑道。

　　“姐——”

　　连心软糯地抗议。

　　这样显得自己像一个小孩子——虽然本来就小。

　　她眼巴巴地看着姐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学会了打扮，身姿更加曼妙，形象更加的光彩照人，仿佛行走的发光体，和自己比起来……也许自己该和司空清姐姐去比较，可即使这样比，自己也显得太幼稚。

　　“有空吗？”学校这么安静，希尔都不好意思大声讲话，“看你学习那么辛苦，要不要散步什么的？”

　　“有空！”

　　没空也要挤出空来。

　　“其实呀，不用那么逼自己学习啊，”希尔笑道，“又不缺什么，家里也不是养不起你，光是姐姐的小说都够养你了，小孩子能玩干嘛不玩。”

　　“我不是小孩子。”连心反驳，“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姐姐，为什么还要写小说呢？”

　　希尔睁大眼，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某个怪圈。

　　最后，她叹了口气：

　　“好吧，你和你姐以后都是工作狂。”

　　这么上进，不愧是亲姐妹。她之前觉得自己堕落是正常的，结果连小姑娘都能把她这条咸鱼的脸打得啪啪响。

　　暑假进入了后半段，学校的公告这个时候也更新了。姐妹俩走到光荣榜前，上面公布了学校里近千考生的录取情况，作为最强之一的一中，成绩无疑是惊人的。

　　“我数一下，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有……”希尔低声念道，“哇，82个。”

　　她继续往下数，边数边说：“你姐我现在是两百名左右，按这个光荣榜来看能考上……诶嘿，北外，还不错嘛。”

　　连心摇摇头：“姐姐，前面这些有很多是文科生和竞赛生，你理科两百多名应该是在……”

　　小姑娘心算一下，小手一指，“这。”

　　某省内985大学。

　　希尔沉默一会儿，讪笑道：“……也不是很差嘛。”

　　一中成绩中上的学生都扎堆在这一块，对于顶尖高中来说，算是另一种中庸。

　　连心低下头：“可姐姐不是和我约好去上最好的大学的吗？”

　　“有么？”希尔眨眼。

　　“有！”小姑娘都快哭了，“我说少年班在招人，姐姐你说如果我被录取以后就能上同一所大学！”

　　希尔哑然，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自己当时好像是因为不想让连心放弃少年班的机会。心虚的她望着别处，过了一会儿，她试探地说：

　　“要不，让你清姐姐陪你去上最好的大学？”

　　自己的成绩自己有数，想上最好的大学除非复读，未来她也考虑过，绝不异地恋，司空清去北大她就去北大青鸟，司空清去清华她就去清华同方——当然不会这么夸张，但同一城市是肯定的。

　　连心没有作声，她定定地站着，直到希尔在她的眼角看见晶莹的泪光，大海一样澄澈的眼下，如同珍珠一般珍贵。

　　她愣住了。

　　“别、别哭啊……”

　　她慌了，很少有人在她的面前哭过，她是大家的女神，是司空家的二小姐，只有她哭的份，没人会在她的面前哭——除了连心，自家妹妹是唯一会在自己面前哭的人、也是唯一哭过不止一次的人。

　　“姐姐错了，姐姐错了，姐姐不该骗你的，”她手忙脚乱地翻出包的卫生纸，让柔软的纸巾被泪水浸湿，“别哭啊……”

　　连心却越哭越厉害，从无声变成了咬唇，憋着自己崩溃的情感，纸巾换了一张又一张：

　　“姐姐、骗人……姐姐总是骗人！”

　　小姑娘声音哽咽，上气不接下气，剧烈的吸气和喘息让她抑制不住打嗝，肩膀微微地颤抖，有些滑稽，却让希尔更加心疼。

　　“是是是，姐姐是大骗子，”她心里也不好受，给小姑娘擦着眼泪束手无策，“姐姐是坏人。”

　　“姐姐答应过我给我买那个……锤子……”

　　“姐姐你说过要和我去春游的……”

　　种种罪行的谴责让希尔抬不起头，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关心连心，却总是忘记和连心的约定。除了少有的这几个约定外，连心对她几乎再无别的请求。

　　这让她更内疚了。她抱着连心，连心埋在她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不肯见人。

　　“姐姐……你说过……你不会讨厌我的……是不是……我之前说喜欢你，你、你才这样的……”

　　“我哪里讨厌你了，”希尔连忙说，“那件事不是过去了吗？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连心不回话，身子一颤一颤，把眼泪抹在姐姐的衣服上。

　　哭泣总是能发泄心中的委屈。

　　人也只会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放声哭泣。

　　除此之外，哭泣时，还能对心疼自己的人提一些也许平时不会轻易答应的要求，比如妈妈冤枉孩子打碎了盘子，孩子一哭，趁机说出“不想上补习班”妈妈也很可能会答应。

　　“姐、姐姐。”

　　小姑娘一边说话一边吸气，不想让自己打嗝的窘态被姐姐看到太多。

　　“嗯，姐姐在，连心不哭。”希尔哄道。

　　安静的校园，仿佛只属于她们。

　　“你真的、不喜欢我，不能和我在一起吗？我，我不想跟清姐姐争什么，可是……我真的……喜欢你……”

　　连心耸耸鼻子，把希尔抱得紧紧的，于是，全身都变得温暖。

　　可她想享受这种温暖，永远永远。

　　“我当然喜欢你呀，因为你是我妹妹，”希尔柔声说，“可你以后会有真正喜欢的人，会结婚，那个人不是姐姐。”

　　连心动了动脖子，闷声说：

　　“我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姐姐。”

　　“傻孩子，姐姐哪里好了，其实你只是……”

　　“姐姐哪里都好。”连心倔强地说。

　　希尔哭笑不得：“姐姐骗了你那么多次还好？”

　　“我想让姐姐骗我一辈子。”

　　小姑娘的声音还带着残留的哭腔，说着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情话。

　　希尔拿她没辙，拍拍她的背，继续安抚她的情绪。

　　“姐姐，”小姑娘突然抬头，哭花的脸看着她，“要不我们再约定一次，如果、如果我成年以后还喜欢你，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不好，”希尔掐了掐连心的鼻尖，正色道，“从温玉颜的小说里学来的吧？她那个剧本我还看过，小孩子不要看她的书，不现实。”

　　连心失望地闭上眼，她不愿放弃，继续环住姐姐的腰：

　　“就当骗我的可以吗？等我成年那天，姐姐再反悔。

　　“好不好？”

　　求人的语气和司空清如出一辙。

　　“好不好？”

　　真是……栽在这对姐妹手上了。

　　她抿唇，叹息。

　　“等你成年后，我拒绝你，你可别哭啊。”

　　PS：其实我真很想所有人都在一起。

　　但现实里又哪会有后宫呢。

　　后宫式的爱情大概也不会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