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动物园里的老虎吃过人后之所以不能留,就因为这些家伙明白了人是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这对游客来说意味着极大的危险。同样的,明白了男女欢爱的梦魇也为了追求更强烈的情感刺激——因为情感是他们的食物,而选择拥抱了放荡,希望被填的满满的。
唐璜咳了一声,在别人苦大仇深叙述着自己的失恋史时,他们在这里放粉红色狗粮感觉不太好。
于是他挣脱了葛莉欧妮,看向埃利·玛古斯那边,后者还在恍惚之中,被回忆追逐着,几秒之后才恢复了清醒,接着说道:“老妇人端坐那里,让我仿佛是有感觉的结局。
古希腊的戏剧大师用鱼尾巴来了结狮头羊身的怪物和美人鱼。这老妇人就象征着那可恶的鱼尾巴。怪物和美人鱼,正像任何激情开始时一样,是那么诱人!可是,那下身却又那样令人失望。
这一次,她只是让我认清她的住所……该死的,那公寓在哪里我也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恍恍惚惚的回去,我的两个保镖也是恍恍惚惚的,仿佛我们三个集体做了一场梦,而我比较幸运蒙了美人的恩泽。
隔了十天,我才被魂牵梦萦的金眼女郎第二次召唤。这一次,我是独自一人被她派来的马车带上。路上经过半小时,当马车停下时,已经不在大马路上。
金眼女郎的混血儿保镖和车夫拦腰抱住我,将我拖出车外,放在一个类似担架的东西上,抬着我穿过一座花园。我闻到了花香,闻到了树木和草地特有的味道。这里一片静寂,连潮湿的叶子上水珠滴下的声音,我都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两个人将我抬上楼梯,让我站起来,牵着他的我带领我走过数个房间,到了一间卧室便放开了我。
这间卧室温馨芳香,我感到脚下有厚厚的地毯。一只女人的手推着我坐在长沙发上,给他解开遮蔽视线的毛巾。我看见金眼女郎就在面前,而且是光彩照人、撩人欲火的金眼女郎!
我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置身的半边小客厅被吊灯划出柔美的圆形曲线,房间的棱角部分则方方正正,与此形成鲜明对照。
客厅的正中央,一座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壁炉闪闪发光。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刚才是从一扇侧门进来的,一片富丽堂皇的帐幔遮掩着它,对面是一扇窗户。大型家具把客厅切割出一个U型空间,里边铺着一张土耳其式的长沙发,和能让人坐在地上的垫子,垫子的宽度与一张床相差无几。
这张长沙发面子用白色开司米织成,四周镶着黑色和朱红色的小丝带,排成菱形图案,靠背高出靠垫几寸。装饰典雅的靠垫让土耳其沙发大放异彩。
小客厅挂着红色丝绒墙幔,其上覆以一层印度纱帷幔,这细纱帷幔有细小的纹路,一道凹陷,一道圆圆鼓起,相互交替。顶端和下缘则镶着朱红色的花边,上面现出黑色的阿拉伯图案。
细纱帷幔覆盖之下,朱红变成了玫瑰红,那是爱情的颜色,窗帘也是这种颜色。窗帘本是印度纱覆以粉红色的塔夫绸里子,缀着朱红带黑的流苏。六支臂式镀金银烛台,每个点着两支蜡烛,等距离地固定在墙幔上,照亮了长沙发。
天花板的中央悬挂着一盏闷光的镀金银吊灯,闪着白光,天花板上的突饰为金色。地毯酷似东方的披肩,图案与披肩极为相似,不由得使人想起利雅得的诗情画意。
后来,我得知这幅地毯正是波斯奴隶的双手所编织的美丽之物。
除此之外,室内陈设全部覆盖着白色开司米织物,黑红两色的装饰使之格外生辉。座钟和枝形大烛台均用白色和金色的大理石做成。
唯一的一张桌子,台布也是开司米织成的。华丽的花盆中插着各个品种的玫瑰,每一个细节,似乎都是怀着爱情仔细思量过。财富从未象这样更巧妙地隐藏起来,变成了优美,显示着雅致,刺激着感官。最冷酷无情的人,到了这里,也会浑身发热。
墙幔闪闪烁烁,随着视线角度不同,不断变换着颜色,有时全白,有时全为粉红,与光线的效果浑然一体。光线渗入细纱半透明的罗纹中,表面如云雾一般若隐若现。”
金眼女郎似乎没有抹消荷兰奸商关于公寓内部陈设的记忆,或许对她来说,这只是无关紧要的情报……尽管在埃利·玛古斯心里,可称得上记忆尤深。
在唐璜看来,金眼女郎客厅颜色的搭配很有讲究,因为人类的心灵对于白色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眷恋,爱情则性喜红色,金色能刺激情欲,它有一股巨大的威力,使情欲的心血来潮得以实现。
这样,男子心中全部模模糊糊、神秘莫测的东西,一切无从解释的亲合力量,就都在不知不觉的感应中,被激发起来。在这完美的和谐中,自然有协调的色彩在起作用。心灵对于协调色彩的反应,便是产生隐隐约约、飘忽不定的肉欲的念头。
“我朝思暮想的金眼女郎就出现在这充满醉人芳香的朦胧氛围中。”荷兰奸商喃喃的说道:“她身披雪白的浴衣,赤着脚,乌发中插着橙花。她跪在我面前,像这所神殿的天神一般投射爱恋的视线
你们能体会我那时候的喜悦吗?!”
“唔,我懂的。”唐璜点点头,“我捞出想要的船/女干员,或者把战姬就酒馆里捞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份喜悦的心情,漫长的等待,一切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或许这就叫苦尽甘来吧。”
埃利·玛古斯对于巴黎各种流行梗的可谓了如指掌,但唐璜的形容还是让他茫然起来。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回忆追逐着他,驱赶着他,逼迫他说出一切还能想起来的东西,仿佛这样他才能让淤积在胸腔里的苦涩消散。
“我看到这与维纳斯出生的贝壳十分酷似的安乐窝,也不禁感到惊讶,毫无疑问,这是某人为金眼女郎精心准备的爱巢,金眼女郎的天真表明她只是被饲养的笼中鸟,而非鸟笼的主人。
我刚从黑暗中走出来,心灵沐浴在阳光下,现实的铁拳又重新把我打回黑暗里,我满怀嫉妒的想究竟是哪个男人才可以拥有金眼女郎。他是把她当成爱人吗?是当做情妇吗?是当做万物吗?
也许是这一明一暗对比强烈,也许是我将这一情景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迅速进行了对比,我产生了诗歌里常常描述的男人的嫉妒欲望。
在这仙女魔棒一指而产生的仙居里,我瞥见了奇迹创造的杰作。她面色红润,肌肤细腻,由于红色的映衬和难以名状的爱情迸发,她的肌肤又微微现出金色,闪闪发光,仿佛映照出烛光和色彩。
顿时,我的怒气,嫉妒的感情,受伤的虚荣心,全都烟消云散了。我像朝猎物飞扑过去的老鹰一般,一把将她全身搂住,让她坐在自己膝上。我感到这位少女撩人地紧贴着我,她的美艳完全展现在我的面前,温柔地包围着我。
是的,我沉醉了,是言语无法形容的陶醉。”
但是,这只是你看到的东西。唐璜在心里说,如果我是那位金眼女郎,犯不着为了一个炮灰而搭上自己的身子,只消用第一次把荷兰奸商带进公寓同样的手段,就能让荷兰奸商在幻觉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从而获得他的忠心。
在埃利·玛古斯的回忆里最有价值的情报,便是金眼女郎在巴黎生活过一段时间,并且有一个主人——之前关于主人的信息只来自藏比内拉的介绍,李琳目睹金眼女郎亲吻马车里伸出的手的场景,进而做出的推断,现在,第三个证据基本坐实了金眼女郎主人的存在。
金眼女郎已经被移除,金眼女郎的影响力却仍在持续。那么,这次对提尔皮茨的阴谋,是否是金眼女郎的主人运用和金眼女郎一样手段搞出的花样?
现在唐璜还给不出确切的答案,他只知道,荷兰奸商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第三十五章 皮埃尔·格拉苏(5)
仿佛要印证唐璜的感觉,被抓来的埃利·玛古斯的灵魂出现诡异的扭曲,就像MC内存占用过大时,前方视野里的地形没有及时加载,从而出现某种空洞,让人的视线毫无阻碍穿过一样,唐璜与葛莉欧妮都看到个荷兰奸商的身体上开了一个大洞。
梦魇小姐试图调动自己的力量把他留在庭院里,然后,就像流水穿过细网,她的努力只能让注定坠落的水流短暂停留。
“没用的,是寄生在他身体里的东西开始在现实里抹杀他。”
“那就顺着他灵魂的坐标传送到现实的他身边。”
“葛莉欧妮,你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人类的世界要奸诈的多。”
唐璜一边见证着埃利·玛古斯身体的空洞扩大,一边说道:“寄生在他身体里的东西能瞬间sha了他,但眼下死神却留给了我们充裕的反应时间,你以为这是幸运、偶然或者荷兰奸商意志过人?
从他把自己的良心变卖成金钱开始,他就与这些东西无缘了,而当他被美色诱惑的时候,谁也保不住他的命了。
在我们传送过去的瞬间,埃利·玛古斯就会变成一具尸体,到时候他的仆人们会看到什么……已经死亡的男主人,还有诡异的出现在房间里的我,sha死荷兰奸商的东西会尽全力妨碍我,确保目击证人们看到我出现在死者房间并企图做些什么的事实。
那时候,基于回避原则,我无法让自己或者自己派系的人插手杀人案件的调查,这件事扳不倒我,恐怕十三人行会也没想过把我关到巴士底狱陪费拉居斯作伴。”
“是提尔皮茨。”葛莉欧妮喃喃的说。
“没错,稍微调查一下的话,提尔皮茨就会成为不幸的牺牲品,因为她犯了错,而死者会把她推向风口浪尖。”
这时候,埃利·玛古斯的灵魂消散了,表明现实里的他也已经死掉了。唐璜回到了现实里,一分钟后,所有还在线的成员都被分配了任务清单。
有的人负责灭口,有的人负责销毁物证,有的人负责伪造发票,有的人负责制造混乱。隐藏一片树叶,最好把它放到树林当中,而隐藏一项罪恶,则要用更多的罪恶填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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