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948章

越是这种无聊的小事，唐璜在面对事件的收束性越强，于是即便有预言能力，艾露可面对他也只有被捉弄的份。

唐璜好说歹说，最后用一打星空棒棒糖完成了交易，每一颗都是他手工制作，绝无仅有，上面有艾露可最喜欢的一些恒星的图案与拉丁语名字，因为施加了魔法的缘故，还能见到转动与闪光的特效……当然，这不影响实用性。

而在味道上，唐璜更是具备工匠精神，为每一颗棒棒糖都安排了一种味道：榴莲、羊汤、梅菜扣肉、咖喱、啤酒鸭、酸菜、大蒜、巧克力、麻婆豆腐、黑胡椒牛排与黄焖鸡米饭，这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味道也只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艾露可能够毫无芥蒂的含在嘴里。

毕竟艾露可不是人类，人类常识里棒棒糖该有的味道星神一点都不在乎。

艾露可似乎就看中了这份为了她努力的价值，她对金属货币不感兴趣，纸币也一样，珠宝饰品、香料、金银兴趣缺缺，女孩子大多能接受的唇膏、护手霜、香水在她这里提升的好感也有限，她张开向唐璜讨要，都是不值钱但费心的东西，宛如《红楼梦》里挨了贾政板子，和凤姐讨要荷叶汤的贾宝玉，索要东西事小，内在还是希望能像某个信任的人撒撒娇。

虽然是强力的存在，但艾露可的心态还是个孩子，和初中时候的女孩差不多，自以为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理与人情冷暖，而自己展露的幼稚行动温和的嘲讽了自己的认知，但她们自己浑然不觉。

搞定了这个意外好懂的女孩后，唐璜把目光重新投向了藏比内拉，阉人歌手的同伴“触碰禁忌”，换而言之金眼女郎崇拜着某个他与奈亚子之外强力邪神，又根据他的自我叙述，他和金眼女郎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或许能从他这里找到金眼女郎的线索，可惜藏比内拉不信他的马甲“万物之解答者”，不然随便骗骗他就能把情报弄到手。

唐璜与藏比内拉的第二次密会发生在李琳目睹刘璐出现的三天之后，金眼女郎整整失踪了三天，不管藏比内拉是真的在乎她还是假装在乎她，为了维持在唐璜面前的人设，他势必都会做出从唐璜这边打听消息的举动。

果不其然，在开场的寒暄之后，藏比内拉迫不及待的提到了金眼女郎的情况，而唐璜则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利用信息的不对称性进行欺诈活动。

“我的确知道那位小姐的行踪，但是——”唐璜摊手说道：“我并非慈善家，犹豫也不会白给，想要从我这里弄到你感兴趣的答案，那么就回答我感兴趣的问题。”

藏比内拉已经从最初宫廷法师经营的人设幻觉中清醒过来了，他觉得唐璜远比他现在的主人蒙特沃里还要可怕，像条八爪章鱼一样紧紧缠住了他，不得脱身，刻在人类血脉里的深邃恐惧抓住了他……尽管他已经称不上百分百的人类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先生？”他勉强振作精神回答。

“金眼女郎的真实身份。”

藏比内拉痛苦的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急促，似乎回答唐璜的问题是个艰难的抉择，涉及到了他不愿意回忆的痛苦过去。

而事实上，的确如此。

“她叫萨拉金，正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盲目又狂热的爱上我的雕塑师。”

第二十九章 萨拉金（4）

在唐璜看来，藏比内拉与萨拉金毫无疑问是同类，他们原本都是男性，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了性……这里面又可以细分成变成太监的，还有完全变成女人的，藏比内拉属于前者，萨拉金属于后者。

单就技术的角度，以满分10分计算，阉割并培育藏比内拉的技术大约是3分，只要避免伤口感染和后续的饮食调整，阉人歌手就可以量产，而萨拉金的话，把一个男性转变成女性的两种方法，在“夏倍上校”篇里已经详细介绍过，分别对应6分和8分。

哪怕取最低值6分，改造萨拉金的技术也不是藏比内拉这种货色能够比拟的，这涉及到扭曲一个健全的成年人三观的问题，人的三观在童年时期最为脆弱，青春期经常反复，而到了成年之后，它会沉淀下来变得无比兼顾，并随着年龄的增大，三观由木栅栏发展成棱堡，愈发难以攻克，所以想要说服成年人，用拳头、武器或者钞能力进行物理说服是最合理、最快捷的手段。

变性市场不是军事武装所寻求的“高低搭配”，有财力并且口味猎奇的客户们追求的一定是质量而非数量，希望手里的玩物能够活的更久一些，增加MBCVA等级以及延伸出去的某些属性，如果再有一些刻印就再妙不过了——即便有了振动杖和好感测定仪，后来还可以购买技巧等级与魅力鳞甲，调教玩物仍然需要时间。

所以，有了更高价值的队长机萨拉金，量产阉伶完全是不需要的，而之前藏比内拉自称和萨拉金同一地方出身，毫无疑问是个谎言。

“萨拉金已经死了，”唐璜有了这个判断后，决定不搞情报欺诈径直回答：“如果你想悼念你们的塑料花情谊，可以把她生前最后穿的一套衣服收集起来，做成衣冠冢。”

“死了？！是谁干的？！”

“一个英国人……看上去难以置信的态度，但我有必要用那么低级的形式骗你吗？”

“说谎是为了让别人信以为真，只要能打成目的，无所谓技巧的高低。”

藏比内拉捂着脸，看似为同伴哭泣的模样，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唐璜看到一张神清气爽的脸。

“啊，这个家伙终于死了。”

“不得不承认，还是说实话的你比较有魅力。”

“所以你心动了？”

“不，我只喜欢女人。”

唐璜慢斯条理的说道：“我现在改主意了，萨拉金的真相什么的根本无所谓，你从属于某个组织，萨拉金爱上了你，然后被另外一个组织捕获变成了现在的金眼女郎，她的魅力男女通杀，新生的萨拉金仍然对你纠缠不休，所以你在烦恼之余开始想怎么解决这个麻烦，而对外的说辞，则是反抗暴虐的主人。

在这个再合理不过的借口下，你物色能除掉萨拉金的人，最后找到了我，通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说辞和发生你身上的故事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为了提高可信度，一次低劣的伏击在我回家之路上开演，让你的请求看起来几乎和真实一样。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下一步就会编造萨拉金的设定，把她定义为邪恶的存在，引导去干掉对方夺取你许诺的利益，我拿到了该拿的东西，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骑士与公主的故事皆大欢喜……虽说我不是骑士，你也不是公主。

故事到了这里还没有结束，但萨拉金的意外失踪打乱了你的节奏，你是个好演员，但好演员活在导演的剧本里，你从来都是遵照别人赋予你的设定而活，为别人而活，所以当舞台上的戏剧搞砸，只能指望你自己来思考如何补救的时候，这时候的你比精心表演的你下降了一个档次。”

唐璜手腕翻转，手掌摊开，肌肤温润的折射着吊灯的橘色光亮，五片纸牌从光亮里诞生，四张“死”，一张“生”，它们绕着唐璜的手如蝴蝶般振翅翩飞。

“所以，你不过是任务链里的第一环，引导被选中的人替你用物理手段消除烦恼只是任务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就是测定我是否符合导演标准，如果是，你就会引导我去见你的主人，或者第二环的任务发布者。

不过，我的时间很宝贵，就让我们放下那无聊的斗智斗勇，直接跳关到结局吧。我的做法很简单，带我去见任务链最终的一环，不然我们就可以玩概率明确的保底抽卡游戏了，遗憾的是，只有单抽没有十连，你也只有一次单抽的机会，但你生还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二十，毫无疑问我是个良心游戏策划呢。”

藏比内拉吞了口口水，哪怕是个M，在被虐待的时候也经历过生死瞬间，但当夜幕诡异的以唐璜坐的椅子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展开，门窗、地板与光明一同被黑暗侵蚀的时候，凝视着夜幕里的群星，然后，每颗群星变成了一颗颗人头，那是巴黎市民的一般容貌，无疑应列为世界上集恐怖之大成的景象之一。

群星里的人头有的苍白羸弱，有的面黄肌瘦，有的颜色黑紫，看上去丑陋不堪。，密密麻麻塞满了整个星空。人的面孔歪歪斜斜，扭曲变形，每一个毛孔都流露出狡诈和贪欲的脓毒，在透明的假面下纤毫毕现——软弱的假面，强权的假面，贫穷的假面，快乐的假面，虚伪的假面。

藏比内拉不可避免的被那片恐惧吸引，就像光逃脱不了黑洞的引力。唐璜所显示的巴黎众生里，其僵尸般的面容只有两种分别：青年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老年涂脂抹粉，竭力要显得年轻。

看到这仿佛从墓中出土的市民，不大注意思考这些事情的藏比内拉，突然对这个都城产生一股厌恶情绪，她在初到巴黎的时候有类似的感觉。可是，这都城乃是一个荒淫享乐的大工厂，过不了多久，就连她自己也不能自拔，陷在这里心甘情愿地去学坏了，发出“真香”的声音。

“我…答应你，现在就领你去见我的主人。”

五分钟后，唐璜在阉伶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密室，藏比内拉的主人蒙特沃里伯爵悠闲的待在那里喝茶，阉伶所属的西格玛剧团垂首待在一边，台上风光无限的戏子们在台下宛如佣人，真不知道他们的狂热粉丝们看到会作何感想。

“我猜就是你，”唐璜拉开椅子坐下，“藏比内拉的行动如此大胆，背后必然有人在支持他，而最有可能支持他的就是你。”

“说的不错，维里埃先生，是我想找你谈谈。”

“谈什么？”

“在此之前，咖啡还是红茶？”

“有矿泉水吗？”

“加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