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他会相信吗?关于克莱芒丝其实是他亲生女儿的调查结论。”葛莉欧妮问。
“那取决于他是勇敢的面对事实,还是可耻却有用的逃避。”唐璜回头看了囚犯一眼,“他的心原本坚硬的就像城墙,而这份调查报告就是开凿出的洞,并在其中埋入火药,城墙现在还很牢固,但在我们引爆火药的瞬间,城砖就会在天空纷飞。”
“对你而言,人类也是砌成万里长城的一块城砖吗?”
“真是奇妙的比喻,但我无法回答‘不是’。”
“如果他接受你给他的真相,会绝望到自杀吗?”
“我觉得不会,”唐璜摇了摇头,“他是个硬汉,哪怕作为敌人,我也不想污蔑他,与坚强、勇敢、智慧的敌人斗争是件快乐的事……在我有把握取胜的时候。”
临走前,唐璜吩咐守卫增加一倍的人手监视费拉居斯,以免这个绝望的男人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随后,唐璜回到了德·绍立厄公爵府,去照顾他名义上的岳母德·绍立厄公爵夫人,却发现除了自己的妻子和带过来的随从们之外,还有绰号“柴玉”的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以及另外一位没正式认识过的贵妇人——大名鼎鼎的卡迪央王妃,十五年之前在她青春还在,风华正茂的时候,曾担当过社交皇后的角色,如今已经四十岁的她虽然无法维持皇后的宝座,但保养得体仍然能迷倒不少小伙子。
卡迪央王妃冷淡的和唐璜打了个招呼,就扭过头去和两个闺蜜说话,如今倒霉的公爵夫人好歹恢复了说话能力。
而王妃恨唐璜的理由,则是来自去年纽沁根银行搞的金融诈骗。
这场金融诈骗摧毁了许多受到王室扶持的贵族产业,在这场灾难之后,德·卡迪央王妃居然能够巧妙地把她本人的挥霍浪费所造成的家庭的破产,算在这次金融诈骗的账上。她的丈夫德·卡迪央亲王早已离开法国,把她留在巴黎,所欠债务,虽变卖了一切可变卖的财产,仍不足以偿还。
然而债务只能由亲王本人负责,他既离家出走,王妃便不受任何法律上的追究。这个贵族大家庭,因长子世袭财产已被没收,它的处境也就和波旁王朝长房其他家庭的处境同样糟糕。于是这位当初以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的称号显赫一时的女人,这时便采取明智的办法,决心过完全隐退的生活,希望世人把她忘掉。
恰好当时巴黎正受到一股令人晕头转向的恐怖袭击的冲击,不久,以前的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的称号,便被后来的王妃称号所掩盖。
在法国,公爵的称号高于其他一切称号,甚至超过亲王的称号。抛开一切诡辩,就纹章学来说,所有的称号实际上毫无意义,因为贵族之间是完全平等的。这种值得赞赏的平等,过去曾被法国王室慎重地保持下来;今天仍然如此,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这是因为,许多法国国王只给自己的孩子们以普通的伯爵称号。
正是按照这种制度,早先弗朗索瓦一世在给爱讲究排场的查理五世的一封回信中只签署了“弗朗索瓦,旺弗的领主”这个简单的称号,以表示他对别人的一大堆显赫称号的蔑视。路易十一做得更好,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有爵位的贵族,皮埃尔·德·博热。封建制度到了路易十四时代,受到极大的破坏,在他的君主专制政体下,公爵的称号成为贵族阶级的最高荣誉,并且最为人们所羡慕。
尽管如此,在法国还有两三家王族家庭,因为过去他们占有十分广大的亲王领地,直到今天其地位还在公爵之上。例如德·卡迪央家族,拥有一个摩弗里纽斯公爵的爵位,是指定给长子继承的。至于其他子弟,只授予普通的德·卡迪央骑士的称号。这便是上面所说的几家例外的王族中的一家。
像从前的罗昂王族的两个亲王那样,德·卡迪央亲王在他们家里也有权利设立一个王座,还可以有侍从、陪臣给他们服役。德·卡迪央家的家徽是金色作底,上有五个相互联结的黑色长菱形图案,中间有条横带,刻著作为箴言的拉丁文Memini,家徽上有封口皇冠,既无人物像,也无边饰。
现在大批外国人涌向巴黎,他们对纹章学几乎一窍不通,却开始把亲王的称号搞得时髦起来。事实上只有那些拥有领地和享有殿下称号的人,才算得上真正的亲王。法国贵族对亲王称号的轻蔑,和路易十四把公爵爵位提到最高的地位,使法国无法要求给予现存的几个亲王以殿下称号。正是为了这个原因,德·卡迪央家族的亲王们,至少从表面上看,较之欧洲大陆的亲王,是处在卑下的地位的。
圣日耳曼区上流社会的人们,都以一种谨慎的尊敬态度来保护德·卡迪央王妃。首先由于她有尊贵的姓氏,这个姓氏是人们始终尊敬的那些姓氏之一,其次由于她的不幸遭遇,虽然人们已不再去议论它;最后因为她美貌,这是她从失去的荣华中唯一保存下来的东西。
过去她曾为之增光的这个社会,对于目前她的闭门不出,采取变相出家的态度,深感满意。这一得体的举动,对她来说,比对其他一切女人都更是一种巨大牺牲。法国人对任何高尚的事情都是很敏感的,这位王妃的隐退使她在舆论界里赢回了她过去在荣华富贵中所失去的一切声誉。
她现在唯二还与之来往的人,便是她从前的女友德·埃斯巴侯爵夫人(柴玉),以及唐璜名义上的岳母德·绍立厄公爵夫人;她既不去参加大集会,也不去参加节庆活动。王妃和侯爵夫人、公爵夫人的互相拜访,总是在大清早,像是有意避人耳目。每当王妃来她女友家赴晚宴,她的两位闺蜜便让人把大门关上。
她们是如此热诚对待王妃,实在令人钦佩:把原来在意大利歌剧院楼上的包厢退掉,换了个楼下的包厢,以便德·卡迪央夫人能够悄悄地来到剧院,而不致被人发现,看戏以后,又能秘密出去。很少有别的女人能如此体贴入微,因为这么一来,她们就会失掉让一个垮了台的情场老对手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转的乐趣,也不能夸口说自己是她的恩人。
女人的朋友,既是朋友也是敌人,她们竟然能把两股矛盾的关系结合起来和平共处,真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了。
这位王妃不愿公开接受好朋友的车子,而是秘密地乘坐,这样可以省去制做耗资巨大的豪华服装。从来不曾有人知道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德·卡迪央王妃;但是,她的行为无疑是很高贵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为王妃做了一大堆琐碎小事,要是一件件孤立地来看,有点近乎儿戏,可是就整体来说,却是伟大的。
到1783年为止,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这些日子,像是在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的风流韵事上,投下了无数雪块,把她洗刷得一干二净;现在倒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回忆起她前一段生活中的种种严重情况。这位过去被无数侍臣所崇拜的皇后,她的轻佻放荡行为,大可以撰写成几部小说,而今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美妙的漂亮女人。
三十六岁的年纪,可是完全可以说自己只有三十岁......尽管她的儿子乔治·德·摩弗里纽斯公爵已十九岁。这位年轻人长得象安提弩斯一般美,却象约伯一般穷,看来日后他会有极大的成就。
他母亲认为首要的是给他找一门豪富人家结亲。也许这个打算就是她所以和侯爵夫人保持亲密关系的秘密;因为这位侯爵夫人的沙龙在巴黎要数第一,在那儿,也许有朝一日,她能够在许多富有的小姐中给乔治找到一个妻子。
王妃认为从现在起,到她儿子该结婚的时候,还有五年时间,这是空虚和孤独的漫长岁月,因为要使一门好亲事获得成功,她的行为应该成为有节操的表率。
同样的道理,这也是她接近德·绍立厄公爵夫人的原因,公爵夫人的女婿是唐璜,而唐璜又与纽沁根银行以及泰伊番银行的小姐们关系不错,倒不是她想让乔治与两位银行家小姐其中的一位结婚,乔治好歹是位公爵,只能和古老家族的后裔们结合。
她想要的是,是搭上两个银行的便车弄笔钱,好让儿子有了体面,有了面子里子也能保全,好人家才会把好姑娘嫁给她的儿子。
一位母亲为了儿子,是可以向讨厌的男人屈膝行礼,保持一种冷淡的礼貌。唐璜这时候还高看她一眼,等这位过气交际花离开后,埃斯巴侯爵夫人的话让唐璜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绰号柴玉的侯爵夫人体内寄宿着方腊的灵魂,因为火之魔气的存在,她不得不借助外力来压制这股力量。被唐璜击败之后,柴玉与大法师进行了利益交换:大法师把某些见不得光的、赛查·皮罗托的红灯区产业交给她打理,并以魔法的力量镇压火之魔气,让埃斯巴侯爵夫人重新变回那个不需要穿长袖衣裳遮盖褐色肌肤(火之魔气的影响)的貌美妇人。
作为交换,表面上唐璜帮助包比诺法官重返巴黎,重新理清了德·埃斯巴侯爵夫人财产分割的案子,证明埃斯巴侯爵的医学-魔法鉴定报告里的“痴呆”属性纯属无稽之谈,借此,埃斯巴侯爵也赢回来自己全部的财产。
五十多岁的老侯爵感激莫名,成为唐璜阵营里又一位土著盟友,他两个孩子里较年幼的那一位也被托付给唐璜照顾,以彰显他与大法师的友谊。
柴玉不得不把财产还给丈夫,因为唐璜另有一份报告威胁到了她:经过亲缘鉴定,德·埃斯巴侯爵和他两个孩子不是父子关系......如果这件事曝光,最好的结果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也得在修道院里度过。
所以,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人设表面上是大法师的敌人,却在私下里暗通曲款。此刻,她慵懒的横卧在奥斯曼风格的沙发上抽烟,让空气里多出一些青蓝的烟雾......混合着致幻剂的香甜味。
“看得出来,绍立厄夫人并不好,不然她一个魔女,竟然去找教会人士祈祷。”
“她疯了,聆听她忏悔的那位主教也疯了。”唐璜小声说:“假装自己的辖区不存在魔女,你好我也好与听见一个魔女自我袒露身份、揭露自己过去滥用黑魔法后仍然无动于衷是两回事,前者叫职场经验,后者叫渎职。”
“如果是我我也不想出力,”德·埃斯巴侯爵夫人冷笑道:“全法国各个行业的秃头怪们就数你们法师最多,往下看就是教会的宗教从业者,这些苟策划们数百年来搞得睿智活动已经劝退了大量氪金信徒,只剩下月卡信徒与白嫖信徒还在坚持着。
因为流水量大幅度下滑,教会大佬们没法躺着数钱,只好用996工作制加强劳动,剥削下层员工榨取利润,所以教会人士最反宗教不是空穴来风,秃头怪的仇恨与夺妻之仇一样不共戴天。”
柴玉美美吸了一口烟气,又从唇瓣之间的缝隙漏出,青蓝的雾气越过线条温润的鼻梁,朦胧了她湛蓝的眼眸,盈盈风情藏于眼神中。社交场里的老手,通常会懂得用更含蓄的感官让她们挑中的猎物获得更抽象的感官刺激,这种刺激并不强烈,但足以让新手们记忆犹新。
“别看我这样,真的没想诱惑你。”侯爵夫人摆了摆手,“我每天下午一点起床,喝完下午茶后就去击剑、举重、单双杠和慢跑,偶尔还会骑马,这是为了维持身材的苗条。
之后,为了保持肌肤的紧致,我会去洗冷水澡,同时让女仆用精油、牛奶和炼金药剂保养我的头发。
然后,我换上新衣服,束腰马甲里还要垫一块加了苹果醋的布,出去参加某场宴会,或者观赏戏剧。
即便不出门,我也要对着镜子想象如何取悦男人,精心的修饰每一个表情,模拟各种场景以便在真的应对的时候做到得体,然后,我还要花大量的时间读书、培养一门高雅的爱好,这会让我风评更高。
或许你会觉得我是个碧池,但我真的一直一直很努力,运用一切合法或者不合法的方式,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我是带着虚情假意的面具,但我为和一万个尊贵的贵妇人里取胜感到骄傲。”
知道自己诱惑不了唐璜,柴玉慢慢卸下了伪装,说出一点不符合她人设、绝对不会在公开场合说出来的真心话,她坐了起来,换了个方向,倒下之后趴在自己手臂上,鞋也随意的脱掉,小腿一翘一翘的,好似孩童一般对空气做着划水的动作。
喂,你的人设?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唐璜想。
最精致的面具也最沉重,遇到一个无法欺骗的人,或许对德·埃斯巴夫人的心灵则是片刻的解脱,至少唐璜认识她以来,这个以事业为重的碧池脸颊从来没有如此柔软、松弛过,每一份笑容,每一份怨恨都发自内心。
“我们现在也算一条船的人,虽然是你用金钱与名誉铸成的锁链捆住了我。所以好心提醒你,卡迪央王妃藏着秘密,她忽然靠近了你的岳母,我猜她还是为了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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