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910章

作者:灰白之裔

他得感谢女大剑,后者几乎杀死了她在伦敦生活是所有的知情者,唯二幸存下来的是黎塞留与翠星石,前者是玩伴,后者算她给唐璜带的礼物。

回忆这段过去的时候,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嘉保·基尔,那个被他以梦境引诱到法国的英国女演员,或许是因为她的纯真,或许是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传递出的爱情,或许仅仅因为她很漂亮,唐璜并没有让她成为沉默在深海里的牺牲品,而是放了她一马,给了她全凭运气的新选择。

谁曾想,随手抛洒的种子,竟然被风带到了一片肥沃的土地,少女汲取养分茁壮成长,结出了与女演员截然不同的另一颗人生果实。

昨晚,在他半夜加班摸鱼的时候,在那么一秒钟,灯火熄灭,房间变得黑暗,同在一张桌子上办公的同僚不知所踪。

一缕不识字的清风吹开窗户,翻乱了唐璜手边的书籍,月光投射进来,在地板上汇聚成一个凹凸有致的影,影子变得立体,五官与更多身体特征的细节浮现,最终变成穿着微笑的迪妮莎……虽然是盗版的,本体是让人想起米其林轮胎的邪神。

“你来这里真是让我意外,从概率上来讲,你今晚可能采取的345种选择里,来我这里的选项要排到两百位靠后。”唐璜看了眼窗外,“而且我没想到王宫的安保系统那么烂,让你孤身闯了进来,堂而皇之的在御前大臣办公的房间施加精神影响。”

“我只是来瞧瞧这里人类的头头长什么样嘛”,刚才路过最大、魔法防护最牢靠的房间的时候看了一眼,因为他们在造人所以我就不打搅了,顺手还给那个虚弱的男人一个祝福。”

“喂,我可不想王后生出一个触手怪或者宇宙巨婴之类的存在。”

“放心,真的只是多子多孙的祝福而已。”邪神摆摆手,“不过,我对另外一些医生施加的,就是真正的诅咒了。”

不知道为什么,异世界的邪神把“孩子学医打断腿”当做至高真理,大约是过去在医生身上有了心理阴影,又是个小心眼,所以哪怕到了异世界也要报复回来。

巴黎的医生还没被扩散性断腿诅咒变成全家桶,真的要感谢叠甲之王加鲁什——这是别人给他起的新绰号,加鲁什·蒂亚戈,也常常被称为隐形守护者,成了邪神小姐的观测对象,在他身上,她发现了人类蛮有意思的一面,正因为加鲁什不求回报的黑暗骑士做法无法理解,所以她才觉得新鲜有趣,因为尾随他,时而指引他找到敌人,时而指引敌人找到他,时而给加鲁什的队友制造小小的麻烦,时而给加鲁什制造麻烦队友的事件,就像DM安排刁民们一样,玩的相当开心。

偶尔,她也会活跃于唐璜的城堡,毫无隐私观念的出入所有人的房间,甚至在唐璜洗澡的时候也不避讳……两个怪物在浴室里坦诚相见,并不是让人闻鸡起舞的剧情。

仅仅是相互打量,试图理解对方是怎样的存在。

“今天我碰见一个蛮有意思的女性人类,她是我碰到的第二个察觉到我气氛不太对的,只不过她比威尔玛丽娜弱一些,蓝毛小鬼好歹还能接住我一剑呢,而这个小鬼连武器都拔不出来。”

“我想,她们吸引你的地方并不在于能不能打,而是其他什么原因,对吗?”

“对啊,”邪神坦率的回答:“她们身上都残留着你的影响力。”

直到那时候,唐璜才想起嘉保·基尔,有时候事实就是那么残酷,少女对在下坡道捡到她帽子的男人念念不忘,但坑害了少女的男人真的已经把她当成了路人。

嘉保·基尔现在为奥尔良公爵夫人效力他是知道的,正好,那位天真的夫人被他夺取了最信任的贴身女仆,对他也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两位受害者刚好可以组成妇仇者联盟,简称妇联。

如果是基于某种政治诉求,奥尔良公爵夫人应该更倾向于她的丈夫来发声,毕竟是第四继承顺位的血亲王公,摆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聚拢人心的好道具,对方没理由不加以利用。

那么,派遣嘉保应该和当初派遣杜洛瓦的理由是一样的,都是基于公爵夫人的私人原因,那就不好猜了,所以还是直接去问对方比较快。

唐璜看了眼藤乃,他携带的两位随从之一,大法师名义上的助手、中级魔法师、专攻火系魔法的紫发女人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做了个理解的手势,因为另一位是艾基多娜,献祭智商换来强悍治愈能力的纯肉盾角色兼饮料供应商,如果唐璜对她做出和藤乃同样的动作,后者多半会瞪大眼睛,傻里傻气的问道“主人,今天晚上吃什么”。

初来乍到的时候,藤乃甚至比大法师更受宫廷里女人的欢迎,当然不是因为她简约的社交风格。美丽的女性如果沉默寡言又拥有羞怯的、不善言谈的性格,会被赋予一种不合格的印象,每个社交场的女人都在搜肠刮肚每时每刻展示着自己的学识,抬高自己,贬低同行,一切的善意与恶毒都藏在温柔微笑的面容后面。

人尽可夫的荡妇,饮血茹毛的怪物,精致利己的吝啬鬼,卖弄风情的交际花,如果她们出现在公众场合,那么从外表看去,人人都是天使,哪怕一分钟前刚刚杀害了某个人,她们也能以无辜的面容与人谈笑风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真正为藤乃加分的,还是唐璜假托藤乃的名字写的几本小说,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再干类似的勾当,所以藤乃的新作一直在咕咕咕中,让她的粉丝们每一日的煎熬比前一日更甚,心中的希望与日俱增,人类的全部智慧都凝结在这短短五个字内:等待与希望。

两人先后找了个借口,离开办公室来到了偏僻的一角,就算被人发现大约也只会被当成普通的情人在月夜幽会,付之一笑。

藤乃低下头来,身高约等于一米六的她在唐璜看来算是娇小的类型,女人的额头抵着唐璜的胸膛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嘉保·基尔,你让现在有空闲的成员抓住她......注意别下死手。”

唐璜很难有掏出卷轴板在聊天群里详细的规划任务解释情况的时间,因为藤乃苦闷的个性,所以唐璜向她倾诉的比较多一些,藤乃知道嘉保·基尔的情况,她点点头,应下了唐璜交付的差事。

唐璜若无其事的回去,他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又若无其事的挪开。唐璜没有回头,他知道回头什么也看不到,而且也会给那视线的主人提醒,所以他若无其事的,就像所有喜欢摸鱼的人一样开始摆弄手边的小物件——比如一枚回形针。

他向自己在这个世界开的一个马甲:万物之应答者进行占卜仪式,占卜那视线的主人。不出所料,回形针在桌子上疯狂旋转着,根本找不到祈求目标的源头,这证明在神秘学的领域消除了自己留下的痕迹。

很好,确认肿胀之女有一枚棋子落到这里了,而且是居于核心集团的重量级棋子。唐璜把在场的人员名单记录下来,与此同时,维里埃堡属于他的卧室里,杜洛瓦正在开窗通风,打扫房间,一瞬间,诡异又熟悉的力量降临房间,她吓得耳朵与尾巴上的毛发竖了起来,向后跳了一大步,弯腰做出扑击的动作,眼睛里的竖瞳扩散为椭圆,为了在夜晚更多的捕捉光线。

她呲着牙,喉咙发出低沉的警告声,看着笔记本被无形的力量操纵翻到空白一页,蘸着墨水的羽毛笔写下一个个名字。

两秒之后,智商重新上线的她明白只有这座城堡的主人,她的主人能够对城堡的复合防护结界视若无睹,对某个房间里的物品进行精确的操作。

她屏息等待着,等羽毛笔不再挥舞之后,捧着上面一堆看不懂的象形文字下楼,找到了正在擦拭头发的黎塞留。

“先生的消息。”她说。

黎塞留点点头,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失眠,于是起来锻炼了一下身体。之前藤乃发过来的信息她看到了而没有行动,抓住嘉保·基尔这件事,根本不值得她、俾斯麦和维内托三驾马车同时行动,轮值排班的船精随便动用一下在巴黎为他们效命的土著们就可以了。

她进入值班室的时候,看到维内托正对着巴黎的立体地图指点江山,红色的点被标识为嘉保·基尔,而蓝色的点则是维内托指挥的打手。

唐璜带进巴黎但没有带进王宫的侍从还包括了巴麻美、索拉卡与提尔皮茨,是的,粉发的德国船精时隔一千天后再次踏出了维里埃堡的范围行动,唐璜任她在新的住宅继续混吃等死,但要求她的舰装保持开启的状态,目标则是对准巴黎西南近郊的凡尔赛宫……大约是嫌弃巴黎太臭了,大巴黎主义天然的支持者,波旁王室在1762年就正式迁移到了凡尔赛宫,依靠附近两个农庄以及更多外地物资调配过来的供养,凡尔赛宫几乎如同一座城市一样,有三万人为此直接或间接的服务着,其中就包括一只瑞士卫队。

而在维里埃堡,执行轮班的船精舰装同样展开着,瞄准的是巴黎城内的圣日耳曼区,以最极端的方案应对最极端的情况。

眼下,巴麻美掩住口鼻到处飞来飞去绘制的电子地图发挥了作用,她本人也在进行预警支援,在地图时即时更新敌我双方的动态,让维内托微操起来不至于成了运输大队长,在日记里做个强者。

今晚参与狩猎的是加鲁什的舔斗士组织、支援位的威尔玛丽娜,去巴黎做弥撒宣传真神教义以及慈善活动的安布雷拉修道院,除了维克托,几乎也可以称之为银纹姐妹会,姐妹会除了大法师名义上的丈母娘以及异世界的晓美焰全部参与了行动,包括最新加入的前天蝎座舔斗士伊娃,以及次新的翠星石。

奥尔良派在巴黎的联络站被突袭,维克托与威尔玛丽娜在黑暗里出击打晕了守卫,云岭解开了结界,解除了预警,突袭者大摇大摆的进入院落控制了所有人。

搞情报的人员一般很强硬,但在云岭若无其事把刀子插 进自己手臂里又拔出来,伤口愈合之后再插 进去的自残游戏里,意识到这种鬼畜的玩法有可能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部分临时工还是招了,为了防止他们串供,突袭者们单独录了口供。

从这些敬业程度向工资看齐的情报人员口中,威尔玛丽娜他们得知了安全屋的存在,安全屋有三个,所以他们兵分三路去搜查。

嘉保的幸运在于,她恰好碰上了三路里最弱的一路,外加上加鲁什见到漂亮女孩使不上力,翠星石不怎么敢动用崩坏的力量,而安洁莉娜也非战斗职业,所以她硬是杀了出去。

三人里速度最慢的安洁莉娜留下来整理安全屋内的物品,试图获得一些战利品,维内托属于意大利黑帮做派,做事残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她看来抓住嘉保也是得罪奥尔良派,索性做大一点看看这些人都藏了些什么秘密。

而在这时候,黎塞留拿着笔记本进来了。

“等一等,安洁莉娜,你先整理文件,同时确认自己的安全,我已经把就近的两个友军单位派去接应你了。”

嘱托了死脑筋的活圣人一番后,维内托转头看向黎塞留,后者把笔记本交过来,同时说:“今晚与提督共事者的名单,你收好,这里面混有我们的敌人,很有可能是个大鱼,不然提督也不会谨慎到这种程度。”

“我原本以为你们是在巴黎吃喝玩乐的,结果是在臭臭的城市里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