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867章

“我似乎明白了又没有明白，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大法师打了个响指，让路易直接睡了过去，再次“说服”了对方，也还了勒内一片清净。

“如果他醒来的时候表示头好疼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微笑就好了；如果他还在念诗，说什么‘执此天罡剑，微笑面对陆战队，洋人是大便’之类的，你就给他一巴掌。”

叮嘱了一番后，唐璜过去看了一眼，确定不是中毒之后就离开了，路易的夫人勒内陪在那里，所以夫妻俩在晚餐桌上都没有出席。

除了老莱斯托拉德之外，作陪的宾客还有住在唐璜楼下的戈迪萨尔夫妇，他们看到唐璜后诚惶诚恐的起来打了个招呼，大概对他的身份有了一两分的了解——在这个时代，血统论还相当流行，一位勉强算是佩剑伯爵的大贵族、未来御前大臣的热门人选之一理所应当的受到了平民的尊敬。

除却大名鼎鼎的戈迪萨尔之外，作陪的还有一个美男子，美男子坐的笔直板起一张脸自觉身份高一档，除却看到漂亮的德·维里埃夫人（雪华绮晶）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艾迪安·卢斯托，目前是一名文学编辑，很荣幸见到你，大法师阁下。”

“认识你也很愉快，外省的诗神。”

唐璜认得艾迪安·卢斯托，准确的说是在巴黎警察局总部轮值的时候听到警员们八卦过这位人物：毫无疑问，艾迪安·卢斯托是个天才，在诗歌上的天赋是在这一个世纪的法国文坛里也罕见的人物，所以巴黎人不情愿的给了他一个“外省的诗神”绰号，巴黎人承认他的才能，但艾迪安终究是个外省人，在身份上就低了一档。

同时，这位诗人也是一位大法师中罕见的个例——一位大法师戴着眼罩塞着口球绑成龟甲缚的模样，在法术战里都能和艾迪安五五开，后者的真实战力大约相当于0.27个雪华绮晶，或者0.8个被封印了绝大部分力量的幼女七罪。

让艾迪安晋升为大法师的，是他开创了新的魔法体系：诗魔法，他也是唯一诗魔法学派的成员，没有收徒的打算。

传统上，法师们认为他们一直追求的根源是无限维度的恒一而全一的存在，它既非物质也非能量，根源经过若干次降维之后形成了铺散的世界法则，而世界法则再经过若干次降维之后有了物质与能量的概念，从而以一系列复杂的反应形成现实世界。

而艾迪安的想法恰恰相反，他认为根源是零维，世界法则是一维，由世界法则转译的指令代码则是二维，现实世界是世界法则的升维，指令代码升维之后则是四维世界。

最初很多人把这位诗人当成疯子，直到他部分实践了自己的世界模型理论，以二维的指令代码开发出诗魔法之后才被认为是一个正经的学说，为了鼓励法师们的创新精神与对世界体系的探索，他被授予了大法师的称号，让很多快要秃头的高级法师与已经秃头的大法师感觉像吃了柠檬了一样。

凭什么大家都是大法师，你却长发飘飘，帅的能让广大妇女为之尖叫？！我要吃柠檬！

一个天才往往偏执，他优秀的地方让人着迷，缺陷也比普通人更让人讨厌，再加上一帮吃了柠檬的同僚不遗余力的鄙视，所以人们提到外省的诗神往往会想到以下几个缺点：

1°他是个外省人——外省人自带被歧视光环，在这个世纪、下个世纪以及下下个世纪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2°他是个怂包——艾迪安精神软弱，被动沾花惹草，经常有某某夫人暗示她不介意和诗神春宵一刻，但在最关键的一步，诗神总是摆摆手表示“不了不了，这个伤身体”、“你不要过来啊”、“杰哥不要啊”甚至是“你X的，为什么”，不解风情的拒绝粉丝们的献身，坚守自己的童贞，没有一点浪漫和风度；

3°他很穷——在这一点上，哪怕贫穷的大法师们也能嘲笑艾迪安，因为后者的诗叫好不叫座，销量扑街，因为里面含有大量抽象的哲学内容，把原本就不多的读者市场变相又筛选了一遍，艾迪安只能靠协会的补贴和一份文学编辑的工作养家糊口。

还有一点之前也提过，就是艾迪安战斗力很弱.....不管哪个国家，都有类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谚语，在唐璜看到艾迪安之后，把对方的战斗力从0.27个雪华绮晶调高到了30个雪华绮晶。

这是个极为优秀的人物，最优秀之处在于他成功的让别人以为他很虚弱、傲慢，因而产生了轻视之心。

他会是给老莱斯托拉德下毒的凶手吗？唐璜想。

他不动声色的挽着自己的夫人落座，在餐前就干杯祝坐在首座的老莱斯托拉德，以抢先体验酒水里有无毒物，之后微微瞄向雪华绮晶，示意无事。

老莱斯托拉德的餐盘里只有裹着面粉的炸鸡块以及用面粉做成的稀粥，还有被称为“冠军面包”白面包，这种白面包需要用反复经过多次筛选的精细面粉加入酵母与鸡蛋，使其在发酵变得松软可靠，烘焙的过程里又加入了葡萄干，端上餐盘之前又单独加入了蜂蜜——因为蜂蜜受热会使成分发生变化，口味变得酸涩，所以要单独加入。

当客人们举起酒杯祝福他的时候，他以清水回应，唐璜为他列了一些饮食上的禁忌，第一个下午老人是好好地遵守了。

在老莱斯托拉德享受他的病号晚餐的时候，客人们开动了属于他们的丰盛晚餐，戈迪萨尔夫妇的吃饭非常符合他们的人设，无拘无束或者说粗鲁，而诗神则优雅的用餐刀切下食物，每样送进自己嘴里一点，并为之或眉头舒展，或皱紧眉头，十分享受美食的样子。

唐璜注意到在每样都用了点后，艾迪安略过了两盘小菜熏肉切片与生鱼片，舍弃了作为头盘的炖猪肉，而把碳烤鹌鹑与用橄榄油与果醋调味的蔬菜沙拉清扫的干干净净，第四道菜威化牛排同样被他略过，然后在两道汤中，他选择了用鹰嘴豆、豌豆、玉米与麦子烧成的糊糊，里边加了红糖调味。

之后，甜点与饮料中他选择了布丁与柠檬水。

这是个注重条理、爱憎分明的人物，唐璜想，首先把所有的菜品品尝一遍以示对主人的尊敬，然后按照上菜的顺序，一道道看过去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不喜欢的一口也不吃，喜欢的就全部吃光一点不剩，十分享受用餐的过程，心情平静……至少他在餐桌上的表现能分析出这些。

似乎留意到了唐璜的目光，艾迪安主动举起杯子，唐璜也举起杯子回应，镶嵌着红宝石的高脚杯里盛放的紫红色酒液摇晃着倒映出天花板的图案，上面画着希腊神话里著名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只不过是个洛可可风格的、拥有夸张的丰满曲线的裸体美人。

雅典娜可是铁处女……唐璜想，你们把她画的那么伤风败俗好吗？

“如果是我自恋的还请原谅，大法师阁下似乎在意着我？”艾迪安问。

“诗神在这里，无论我是个在外省的巴黎人，还是巴黎法师协会的成员，都不可能不在意吧。

我很好奇，你怎么成了莱斯托拉德先生的座上宾。”

“这个由我来讲。”

老莱斯托拉德加入了对话，老年人喜欢倾诉，尤其是有机会和小辈讲述自己的光辉历史时，他们更是能打起一万分的精神。

“这要追溯到十年前，我决定修建我的养老庄园的时候，某些土木工程需要法师们来完成，毕竟是自己住的房子，我决心把每一项都纳入自己的监管里，看着自己心仪的居所一点一点原地拔起直到成型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

不止你这样想，MC里的建筑学家们也这么想。唐璜在心里说。

“然后，我亲自来到了巴黎，这里汇聚着最好的法师。

不幸的是，那时候法师们大多被王室雇佣修整凡尔赛宫，或者在忙别的事情，以至于预约排的满满当当根本没有我插手的份。

我不信这个邪，一连去了一个星期，法师协会的接待员小姐被我磨的不耐烦，又不敢撵我——我是佩剑贵族，又是老人，她敢叫守卫碰我一下我就敢倒地上装死，看谁最后要倒霉。”

……太真实了，唐璜想，怪不得巴黎法师协会的接待大厅恒定防碰瓷魔法，专治各种老赖，原来是被你这样的老流氓逼出来的。

“那位接待员小姐无奈之下，只好给我推荐一位法师学徒，并告诉我这个人不太靠谱，竟然妄图以诗歌编织魔法。”

“这个怪胎就是我。”艾迪安微笑着说。

“没错，那时候你才十七岁，有个好皮囊，但因为缺乏打理而糟蹋了你的长相，让你在人群里显得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丑。”

“其实我打理了，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都很爱美，注意自身在异性里的形象。”

艾迪安苦笑着说道:“我丑，主要是因为我穷，我剪头发都找门口的托尼老师，剪一次头发只要一个生丁的那种，衣服更不用说啦，缝缝补补又一年，马裤穿成短裤，大衣穿成外套，也没钱找婆娘浆洗，衣服都发黑发亮了。”

“没错，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乞丐，接待员小姐的话也让我将信将疑，我让露一手，你这铁憨憨没听懂我的话，以为是表面意思于是卷起手臂，露出营养不良的肢体，我当时就决定——”

老人故意卖了个关子，雪华绮晶故意撅起嘴来，用娇嫩的声音说道:“先生，行行好，别在这里停顿，我们已经为你的故事着迷了。”

“我猜你拒绝了他。”唐璜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