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在被收留的难民治好身体恢复健康之后,我们都被分配了不同的任务,算是安洁莉娜小姐帮我们找了工作。我呢身体不强壮,也不算能说会道,读书也不行,好在老天让我的容貌还算清丽,又加上我手脚勤快,在帮忙带了一段时间小孩子后,维里埃老爷的城堡需要人手,想必老爷知道他们俩的亲密关系,就像把左口袋的硬币挪移到右口袋一样,我就来这里干活了。”
女仆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费罗伯爵也无意去问,他只是想说说话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谁知道这女孩竟是个话痨,那股夹杂着地方口音的法语说的又急又快,听的费罗伯爵脑壳疼,女仆话里传达的意思他听懂了七分,剩下三分靠猜。
“呃,你现在做什么?”
“照顾一个叫夏蓓小姐的客人,喏,”女仆转身指了指窗外的尖塔,“她身体不太好,又是最近住进来的,是个漂亮的美人呢,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金发,那对蓝眼睛好像宝石一样,她说话也十分温柔,总是细声细气的,我想这就是淑女吧。”
原本听的有些昏昏欲睡的费罗伯爵顿时来了精神,夏倍上校原本就是他的心病,有机会当然要打听一下情报,他问道:“你叫什么?”
“莉莉,莉莉·雅克。”
“那么雅克.....不,莉莉,你具体负责些什么呢?”
“给她端饭端水,每天下午到晚上听差,她有什么需要会摇铃叫我,不过她总是安安静静读书,有时候隔着门还能听到她叹气,就是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她表现的相当羞涩,似乎不愿意我们这些粗鄙的人触碰她的肌肤哩,洗澡的时候也是习惯一个人,我听女仆长八卦说,其实夏蓓小姐竟是个男儿身,我书读的少不要骗我,天底下哪有那么漂亮的男人,那女人还能活嘛。
夏蓓小姐拥有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女仆伺候,维里埃老爷相当重视她.....哎呀,不好意思客人,我讲太多了,老爷不允许我们和外面的人谈夏蓓小姐的情况。”
女仆说着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吐了吐自己的舌头,费罗伯爵知道她是有意讨好他而卖萌,但他不讨厌女孩这点小心机,因为莉莉是如此单纯,就连小小的心思都没有庸俗的味道,只会让人莞尔一笑。
“好吧,你要是因为这个被主人解雇了的话,我会给你一份合同,签十年,薪水和你家的女仆长顶配。”
“真的吗?”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又扭扭捏捏的说道:“那个、那个我不侍寝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司法部的副部长,好吧,总而言之是很大很大的官,我每天都要在部里待好几个小时,除去吃饭睡觉应酬的时间,在家里也待不了多久......唉,不得不说人年纪大了之后,就像找个小辈说说话派遣寂寞。”
“您没有儿女吗?”
“没有,我娶过两个妻子,她们都没有生育。”
“这样啊,我的父母也死掉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当着贵族老爷的面议论人家的家事,在这个时代有可能是要吃官司的,所以莉莉慌慌张张的鞠躬道歉,头上的廉价珠花摇晃着,身上的女仆装起了褶皱。
“发生了什么?”
唐璜出现在客厅里,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费罗伯爵耸耸肩说:“没什么,只是这位女仆自认为冒犯了我,正在请求我的谅解。”
“那还真是抱歉啊,”唐璜回过头来说:“你叫莉莉对吧,去账房去预支三个月的工资当做解约金,从今天开始我不需要你了。”
女仆呆住了,她无辜的瞪大眼睛,在明白自己被开除了之后,鼻子一抽,眼泪马上要委屈的流下来。对她有些许好感的费罗伯爵有些心痛,不过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事,而且大法师还算不错,至少给了违约金,确保她在找到下一个工作之前不会饿死。
女孩眼睛里孕育云雨,在转身踏出房间的时候,热泪滴落到袖口上,两位贵族冷漠的打量着受伤的背影,回过头来,唐璜笑着说道:“我想这样的处罚足以平息阁下的怒火,唉,安洁莉娜小姐是个热心肠,总是张罗着让那些难民吃饱穿暖自食其力,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这些笨蛋之所以流落他乡,就是自己没用而已,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
唐璜的话与女仆的描述相互吻合,又略带不同,这是叙述者的三观不同造成的偏差。费罗伯爵微微点头,似乎是认同唐璜的话,但他心里还在一遍遍回忆着女仆小姐的说辞。
以他的人生经验来看,女仆的情报应该是真的,大法师以养病为名把夏倍上校囚禁在最安全的地方,对外称呼他为夏蓓小姐,一天安排三个人轮班,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而莉莉之所以分在下午到晚上,就是白天唐璜守备力量活跃,这个时间不是搞事的好时间,所以派个新人随随便便顶过去也可以。
只不过,以夏倍上校的复仇心,他应该不会在被唐璜囚禁的情况下,还能心平气和的读书,中间一定有什么变故发生——是幻术,下毒,人生威胁还是......他被当成了女人被男人玩弄?
费罗伯爵顿时感觉血气上涌,愤怒在血管里流淌,冲动让他拔剑差点要求和唐璜决斗,夺回金发美人的主权。
唐璜感觉自己被费罗伯爵莫名瞪了一眼,他摸了摸脑袋,寻思那眼神是苦主看向黄毛的,但他确实没和费罗伯爵的女性亲属发生过什么啊。
之后,他谈及了禁治产的事情,得到了费罗伯爵认真的解答,就算每天在部里工作的八个小时里有七个半小时在摸鱼,专业人士仍然是专业人士,司法部副部长的基本功十分扎实,口才也不错,如果去开律师事务所绝对会成为顶级律师。
在谈到埃斯巴侯爵夫人的时候,费罗伯爵也不免叹息,他说道:“我对那个狠毒的妇人有所了解,当初她和埃斯巴侯爵分居,并把自己的丈夫赶到平民区一个集体公寓,只允许两个儿子每周探望他们父亲一次。
赶走自己丈夫的借口是丈夫有精神病,而企图以禁治产的方式剥夺丈夫的财产管理权的借口也是精神病,呵,谁都知道埃斯巴侯爵没有精神病,他喜欢东方文化,把帝国中学的教师叫翰林,动辄以东方历史比喻法国的时政,这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大家都离不开东方的瓷器、茶叶和精美的丝绸,那也是个值得我们敬畏的神秘大国,传承悠久,就连那个伏尔泰都十分赞美东方文化,希望引进东方的道德体系来治愈法国寡义廉耻的社会,埃斯巴侯爵只是狂热了一点。
而结果,这就成了侯爵夫人栽赃丈夫的借口,一开始她非常顺利,已经打通了关节,只差一份法院出具的证明。
不幸的是,那时候负责这件事的是一位刚正不阿的法官,法官在权限内,再加上利用自己的私人时间充当侦探,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人证物证俱全,甚至包括了侯爵两个儿子的证词,他们十分热爱自己的父亲。
埃斯巴侯爵夫人大概觉得这个世上再无正义使者,根本就没想过阻挠法官的调查,那些不利于她的证据也没有好好销毁,她的傲慢让法官顺利出具了一份报告,一份认定埃斯巴侯爵精神正常,不符合禁治产条例的报告。
报告被逐级传递,前面的主管们都给出了许可的签字,盖上了印戳,但当时与我平级的某位副部长去了埃斯巴侯爵夫人待了整整一夜后,第二天,他就顶着发黑的眼圈与胭脂的香气否决了这份报告,换上一位外省新调过来的年轻人负责。
而结果,你也知道了。”
“这还真是不幸,不过据我所知,埃斯巴侯爵夫人已经十分富有了,她干嘛还要折腾丈夫的那一份,就不怕声名败坏被竞争对手攻讦吗?”
“谁知道,据说她有个野心勃勃的计划,不过大概是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又发什么疯,提出不切实际的妄想,或者被哪个小白脸忽悠了。”
费罗伯爵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愤懑的语气,唐璜猜测他多半被柴玉拒绝过,所以柴玉和另外一位副部长勾搭在一起却不和费罗伯爵勾搭的事实,让这位中年大叔感受到了极大地冒犯。
“我其实对这件事有些兴趣,这位女士实在有些咄咄逼人,我想让她吃点苦头。”唐璜微笑着说道:“您知道那位正直的法官住在哪里吗?”
“知道,见正义无法伸张,他拒绝了奖章与升官的许诺,回到老家去谋生了。我可以告诉你,只不过.....”
唐璜点点头说:“你想要什么回报?”
“夏倍上校在哪里?他怎么样了?这就是我索要的报酬。”
“他住在那栋独立的塔楼里,由我派遣的三位女仆轮班照顾,准确来说,两个干活的,一个负责保护他的安全,防止出现意外,要说夏倍上校的情况.....他很不好,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个消息,费罗高兴的想要托马斯七百二十度侧空翻接后空翻,落地之后助跑十米来个激情滑跪撞碎香槟,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如果夏倍上校死了,那么他最大的隐患就消除了,以后弄死大法师的时候就少了许多顾忌。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拿出手绢,擦拭假装悲伤的泪水说道:“哦,那真是太不幸了,我能去看看他吗?”
唐璜点点头,他亲自带路,在穿过走廊的时候,费罗伯爵看到被唐璜开除的女仆正哭哭啼啼收拾着行李,她的几个同僚在轻声安慰她。女孩哭泣的模样戳中了费罗伯爵内心为数不多柔软的一块,司法部的副部长绝大部分时间都谎话连篇,乱开空头支票,以说谎骗到别人为荣耀,但这一次,他决定有限的兑现自己的诺言,把女孩聘请到自己家里当女仆,白天就当干女儿聊天,晚上就当干儿女聊天。
再次重复一遍,男人都是美食家,在吃惯了山珍海味后,也会想着吃点清淡的东西,舒缓负重不堪的肠胃。
囚禁夏倍上校的塔楼只有一座天桥与城堡相连,它的底部是封闭性的,再无其他出入口。一位蓝头发的少女佩戴剑鞘守护在塔楼的入口。费罗伯爵认出那是威尔玛丽娜,号称平民里的骑士,不少贵族都想把她弄过去当情妇兼护卫,她选择跟随赛查·皮罗托时轰动一时,没想到最后跟随了唐璜。
想想唐璜主导了纽沁根银行向赛查·皮罗托借贷一百万法郎低息贷款这件事,费罗伯爵舔舔嘴唇,计算女勇者要画多少个正字才能还清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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