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她和你提到的人是一路货色,把自己的丈夫按上脑瘫的病症强行‘禁治产’,把本属于她丈夫的东西紧紧攥到自己手里就是她人生里最大最得意的杰作。司法在这件事里显得尤为可笑——一名正直的法官通过私人调查已经证明了侯爵身体健康,但他的报告转眼间就被上司撕碎了,换上一个更听话的法官,按照埃斯巴侯爵夫人的意愿了结了此时。”
约瑟芬虽然性格残念,但又不傻,既然德·埃斯巴侯爵夫人能对付她老公,在此刻用类似的手段对付她也不在话下。正如黎塞留所说,她为了达成目的,连自己的节操都不在乎,睡男人多半出于利益往来,这种人作为朋友很恶心,作为敌人更可怕。
而此刻,埃斯巴侯爵夫人就是王室的代表,银行家小姐的敌人。
而唐璜思考的是,既然王室派来一个玩战术的事业女裱,那么他用脏手段回敬过去似乎也不算过分。黎塞留科普的埃斯巴侯爵的黑料足以成为一个攻讦的爆点。
这么想的时候,王宫里的侍从通知会议即将开始,这都是些保王党里极端死忠的次子或者第三子,年幼的时候就被送进来,以便在集体环境里继续强化忠君报国的立场,虽然是少年人,但信念让他们的脸庞绷的紧紧的,比大人还要严肃。
按照会议里的重要性,地位最低的约瑟芬第一个入场,熟练的侍从已经拉开了座椅,以免不懂规矩的下等人僭越,唐璜与黎塞留在银行家左右坐下。
第二个入场的是公证人戴着散发着臭味的假发,那中年大叔自己也有强烈的不适,但只能狂奔香水强忍着,鬼知道这些学法律的人为什么要折腾自己。
第三个入场的是法兰西中央银行的董事,维多莉·泰伊番携着一位老头入场,唐璜借给她的顾问菲蕾丝跟在后面,红世魔王与大法师隐蔽的对了一个眼神,表明这两位来到这里没有抱着特别的目的,是想尽可能让好处落到自己口袋里的中立方。
最后入场的是王室代表德·埃斯巴侯爵夫人,虽然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鬼知道她和多少男人上床才换来这份肥差,但在外表上,女人是无可挑剔的。
被黎塞留戏称为“柴玉”的贵妇有着栗色的长发与碧绿的眼眸,在唐璜见过的、这个世界的土著里,她的外貌与嘉保·基尔、信奉“孩子学医打断腿”的邪神版迪妮莎容貌是并列的,都有种让人惊为天人的美丽。
她的年龄是三十五岁,但混到二十二岁的女人堆里也不觉得奇怪,以浅蓝为主基调的长裙包裹住她的身体,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个头比黎塞留矮一些(164cm),因而在视角效果上更为显眼,就连那位董事会的老先生都在柴玉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唐璜也好奇的打量着女人,不是因为她娇艳的面容与眼眸里盈盈风情,在他的视野,德·埃斯巴侯爵夫人身上那身裙子遍布魔力的线,堪比一位大法师级别的人物持有的魔法装备,这件裙子源源不断吸收周围空气里的魔力,转化为寒意渗入女人的肌肤,抵消了她体内非同寻常的火焰力量。
德·埃斯巴侯爵夫人是我裙裙援柴玉扮演的龙套。
因为今天有曼联的比赛,所以提前加更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禁治产(4)
“我向神明以及国王陛下起誓,我必将尽到见证者的本分,仲裁善恶,去伪存真,确保信义在公义之前留存。”
公证人的地位不高,但他在开场之时却是最先发言的,因为他的誓言涉及了路易十六,当今的国王陛下,所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轻抚胸口表示致意——这也是王权高度集中的表现,要知道,在亨利四世时代,许多大贵族都是鸟都不鸟国王陛下的,一个个在国中之国里肆无忌惮。
当然,不管公证人的台词多么严肃认真,他的脸上散发着宛如昭和小将般的神经质气息,本质上,公证人这个职业和律师并无区别,人生来平等,在法律面前一视同仁——只不过,需要你花钱买公平。
没有钱就没有公平,也谈不上什么司法正义,司法女神从不怜悯弱者,正义女神加倍厚爱豪强。法庭开庭的时候倒是会为穷人指定免费的辩护律师,不过既然是免费,和氪金大佬的法律体验当然不一样,或者说和后日的所谓免费游戏一样,白嫖玩家也是氪金大佬游戏体验的重要一环,毕竟人活着就想装逼,由氪金力度的不同带来的财富碾压的快感是简单粗暴又实用的。
同样的,巴黎大多数生活贫苦的市民也是少数巨富的贵族生活体验里的一环,每年固定捐个一百法郎,看着那些人不堪的生活后,回去和同伴装模作样的吹比一番,既表明了自己的社会责任感与悲天悯人的善良,又引入了新话题,更重要的是,这种高高在上俯视的优越感、对比他人的不幸从而在自己的生活里感受到幸福,真是爽爆了。
这件事在费罗伯爵夫人把夏倍上校“被死亡”,以及眼前这位德·埃斯巴侯爵夫人把丈夫的“被弱智”两个例子上有了最淋漓尽致的体现。
公证人只负责公证,这些食腐动物在一方倒下腐烂之前绝对不会去啃咬一口鲜肉;法兰西中央银行的两位董事,一位是老奸巨猾的狐狸,一位在表面上和唐璜没有交情,甚至嫉妒唐璜与安洁莉娜的亲密关系,又是个过分谨慎的新手,更不会急着表态。
所以一开始,主要的交锋就在王室代表与纽沁根银行之间展开。
“听闻了你家的变故,纽沁根小姐,作为男爵搞出的金融风潮的受害者,我从心底隐隐称快,而看到你,那么娇弱的女孩,却在天真浪漫的年龄用柔弱的双肩承担起本不属于你的责任。
看,你包养得体的双手本该握着画笔,弹奏钢琴,或者演绎优美的舞蹈动作,你纤细的身体本该套上漂亮的衣服,坐上马车去兜风、去参加一场热闹非凡的舞会,吸引一位位英俊迷人的男士的目光......啊,抱歉,我忘了,纽沁根小姐的双腿让你失去了一些可能性,即便如此,你也要面对险恶的社会、无聊的金钱数字和咄咄逼人的大人们。”
柴玉打开了羽毛扇,遮住自己的面庞,只余下一双雾气朦胧的眼睛与拧在一起的的眉毛露在外面,语气与她的浅蓝色长裙相衬,露出哀伤的感觉。
不过,唐璜倒觉得比起霜之哀伤,柴玉的状态更像是火之高兴,从灵视的角度来看,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体内那股非同寻常的火焰比她登场的时候要活跃的多,证明她的精神势头昂扬。
在一瞬之间,唐璜看到了德·埃斯巴侯爵夫人的手背变了色,白腻娇嫩的平原上突然出现了晒干的橘子皮一般的图案,这是她体内汹涌的火属性魔力在肌肤上过分活跃的征兆。传闻里,古埃及的法老们拥有火与风的权能,他们也热衷于把死后自己做成干尸保存。
柴玉当然不可能是梅莉蒂妮丝(第一王朝)、肯缇卡乌茜丝(第四王朝)、尼托克丽丝(第六王朝)、内芙塔普(第十二王朝)、内芙鲁索贝克(第十二王朝)、哈特舍普苏克(第十八王朝)、娜芙蒂蒂(第十八王朝)特沃丝拉(第十九王朝)或者克列奥帕特拉一世(托勒密)中的任何一位,不过把火的权能埋藏于身体里,等同于在体内恒定了一个单人战略级魔法,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也只有那些埃及人才能干的出来。
唐璜盯着德·埃斯巴侯爵夫人有点走神,理论上大法师的确有为绝色美人走神的理由。黎塞留悄悄向前靠了一步,准备提点约瑟芬如何应对柴玉的说辞。侯爵夫人看起来是在关心可怜银行家少女的不幸,但其实是在委婉的表达约瑟芬无法胜任统领纽沁根银行的工作,没有做好准备,还是个残疾。
柴玉用蘸着盐与辣椒的手指戳进约瑟芬的伤口里,如果不喑世事的、柔弱的少女只顾着为身体的疼痛而哭泣,那么侯爵夫人就会用温柔细语安抚少女的心智,哄骗她放弃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做一些不知所谓的承诺,成为少女的保护人;如果少女不从,这时候公证人或者法兰西中央银行的董事就该出来扮演北风,把约瑟芬吹向太阳那一边。
可惜,柴玉料错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名义上的死敌维多莉·泰伊番只是一个傀儡,她的言行受到了菲蕾丝以及安洁莉娜的操控,而后两者早已经变成了唐璜的形状,不会做违背唐璜意志的事情;
第二点,是约瑟芬金玉在外,沙雕其中,她根本不会理会你巧妙的言语里隐藏的心灵打击,不会愤怒,不会逞强,不会说出逻辑漏洞的话语给你制造实锤的证据——因为她根本毫无逻辑可言,约瑟芬的技巧,就是把你拉到同一水平线上,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其实还好啦,那些数字挺有趣的,大部分都是我的监护人维里埃先生的团队帮我处理,我只需要核对一下最终的那几个数字,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好了,看着他们毕恭毕敬的模样,没人敢说我坏话,这就是女老板的生活了。
对了对了,我现在能够行走自如脚力比一般的女士还强,就算跳一夜的舞也没有问题。”
约瑟芬站了起来,稍稍提起自己的裙摆,露出自己被魔力的线覆盖的小腿,柴玉看到后有种苦涩的感觉在嘴里发散。在约瑟芬这个年纪,她已经被家族毫不留情的卖给了埃斯巴侯爵,那个几乎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带给了她痛苦与狂暴,让她始终对男人怀有阴影和冷淡的态度。
刺痛她的不止是约瑟芬的天真浪漫,还有少女小腿匀称的线条。黎塞留对唐璜说的不错,过了三十岁的女人总能找到衰老的印痕,不止表现在脸上,还表现在体型的发福上,现在了保持体型,侯爵夫人每天只吃两顿饭,少吃肉多吃水果蔬菜,每天坚持洗冷水澡,每天都要跑步击剑玩双杠,还用塑形衣强行拘束自己的身体,即便如此,她每天裹着浴巾去看体重秤的时候,仍然会痛苦的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她肯把这段经历分享出来,黎塞留一定会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四万多吨的法国丽人目前吃饱喝足之后距离五万吨只差蛐蛐一千公斤,不仅没有减肥成功反而有变得越来越丰满的趋势,这也是她穿上男装仍然诱人的原因之一。
毕竟饱经风月,德·埃斯巴侯爵夫人心里想打人,脸上仍然露出长辈对天真后辈胡言乱语的宽容,柴玉在心里盘算着约瑟芬话语里能攻讦的地方,却发现槽点太多无从下手。
“泰伊番小姐,你能说说你掌控泰伊番银行的感受吗?”
在说完这句话后,黎塞留把约瑟芬摁回了座椅上,力气大的能摁死一头牛,于是约瑟芬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在外人看来,还以为是顾问小姐担心主顾的身体,于是客气的让其坐回去休养生息。
在德·埃斯巴侯爵夫人看来,约瑟芬刚才的话传递了以下信息:第一,她本人不讨厌接触金融行业,面对报表与数字,并且有她的监护人聘用的高效团队做辅助,具备法律上承认的监护财产的能力;
其二,约瑟芬说自己能跳一夜舞,自称脚力比一般人还好,并且不惜失却体面提起裙子让别人看她残疾双腿的状况,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与正常人无异,不适用于法律条款里在禁治产范围里关于身体残疾或者精神残疾的判定;
第三,她扯上了维多莉·泰伊番,哪怕泰伊番银行与纽沁根银行是死对头,但是基于自身利益,如果有人质疑一位少女执掌银行的正当性,那么维多莉·泰伊番也不得不进行有利于约瑟芬的表态。
看着笑而不答的黎塞留与神游在外的唐璜,柴玉觉得约瑟芬的言行必然受到了这两位的指点。当然,是侯爵夫人想多了,约瑟芬说的话完全没有弯弯绕绕在里面,她如果真的是女强人模板,恐怕也没唐璜插足干涉的空间了。
“我感觉还好,”维多莉既不友善也不冷淡的回答:“一开始我的确没有做好准备,但只要有专业人士组成的团队在,边做边学习,就会慢慢熟练,金融是一个复杂的游戏,但对于持有庞大资金的我们来说,只要投资谨慎,时刻准备充足的流动资金,那么这局游戏就会变得异常简单。”
“我倒是不那么想,”约瑟芬眨眨眼睛回答:“说到底,钱就是钱,单凭花花绿绿的纸票没有任何价值,只有当它发挥流通功能的时候,才能充当一般等价物。
我虽然对经济的认识还很浅薄,但我觉得,如果人人不消费,把钞票囤积在家里,那么贩卖商品的人也就失去了继续扩大生产的动力,因为他制造的商品根本就没人买。我家附近有个卖羊肉馅饼的我特别喜欢,可惜她生意不好准备改行,最后我只能把她买下来,给我专职做羊肉馅饼。”
“如果谈到宏观经济,我与你的看法恰恰相反,国家由于战争开支、公共工程的投入,加上贸易额的损失,生产力已经处于倒退状态,这个国家的购买力已经远远不及这个国家的产出.....”
除了维多莉之外,就连法兰西中央银行的另外一位董事也跃跃欲试要加入对话,发表对经济的看法。银行家们是时代的弄潮儿,他们又不是高深莫测的隐士,反而话多的大嘴巴比较多,经济又是最适合他们发表远见卓识的话题,所以一时间就想不起禁治产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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