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757章

不过，此刻的欧也纳也在烦恼着另一件事，他邻居伏脱冷在一番深入交谈之后，为他送上一份大买卖：在公寓的住客里，有一位叫维多莉的可怜姑娘因为受了父亲不公正的对待，失去了全部财产。

维多莉家的财产由她哥哥掌握，如果能干掉她哥哥，维多莉就无可争议的成为一笔巨款的继承人，而如果她还落魄的时候欧也纳就开始追求她，那么成为她的丈夫是个大概率的事件，毕竟那姑娘单纯又懦弱，欧也纳是她喜欢的类型。

伏脱冷要二十万，剩下的全归欧也纳，青年面对这明显的邪恶之举犹豫了，表姐家的富丽堂皇与伏盖公寓穷酸落魄的反差之大，让年轻人对金钱生出无限的渴望，除此之外，想要进入社交圈需要派头，所以他给母亲偷偷写了封信，要她瞒着父亲再寄他1200法郎。

1200法郎对一位巴黎的娇娇小姐来说和打发要饭的差不多，但对欧也纳家来说，这是一笔可能会让他们破产的巨款。在收到母亲的回执与钱袋后，年轻人哭了，他可以想象他的母亲和妹妹为此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所以即便做恶，也一定要成功。欧也纳想。

于是，在之后几天里，年轻人时而去追求银行家夫人，时而和维多莉亲切说话，他自己也闹不清自己该爱哪一个，高老头幽怨的目光也让他愧疚。

高老头希望欧也纳成为他小女儿的情人，老人觉得这小伙子是个好人，比但斐娜的合法丈夫更值得托付。

但再过了一天，当秘密警察来到公寓，通告江洋大盗伏脱冷已经暴毙在他的帮派据点的时候，欧也纳就知道自己不用选了。

当年轻人把自己能把对方带进鲍赛昂子爵夫人的舞会时，一直对欧也纳冷淡的银行家夫人变得亲切了许多，两个人当晚就上了床，但斐娜对年轻人极具体贴之能，仿佛她是欧也纳驯养的奴隶。

在征服了这个女人后，年轻人想到果然表姐说的不错，但斐娜为了进上流圈子，是不惜把整条街道的尘埃舔干净的。

两天之后，他带着银行家夫人出现在表姐的宴会上，鲍赛昂子爵夫人虽然答应了但斐娜出现在她的宴会，却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借着欧也纳的中介，子爵夫人和银行家夫人不平不淡的说了几句，就去别处了。

但是，对纽沁根男爵夫人来说这仍然是一次巨大的成功，她兴冲冲的拉上欧也纳跑去交际，被年轻人干巴巴的拒绝了，因为他还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于是自己待在一边喝饮料。

他留心到舞会里有一位比他稍大一些的男士，貌似是他那天去找表姐人生相谈的时候去表姐家做客的客人，高傲的鲍赛昂子爵夫人在那男士面前也显得毕恭毕敬，而那位男士身边不时会有女人上去搭话，甚至做出亲昵的动作，每一位都漂亮的让人嫉妒——嫉妒那被美女环绕的男士的桃花运。

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他的程度啊。欧也纳想。

年轻人放空了自己，呆呆的看着翩翩起舞的人们，一种孤独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头，相比第一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他在表姐的指点下正迈出有出息的第一步，最基础的一步，无比坚实的一步，他成功的征服了一位爱慕虚荣的贵妇人，和她上了床，获得了她的爱。

但是这并不快乐，即便和女人抵死缠绵，但之后是更多的空虚和迷茫。那些可以称之为快乐的回忆里，更多是安东日的夜晚，每当黑夜降临，人家熄灭了灯火，月光与环绕的群星为大地披上霜白的面纱。

而他总会在和妹妹们在田野里漫步，眺望星空，并非cos康德，而是清凉的风是燥热的夏天最好的消暑，他是个单纯的孩子，追随着他的妹妹们一样单纯，她们把他当做了某种希望。

他也想回应妹妹们的期待，只是，若回应这份期望是以他自身的堕落为代价，眺望星空的孩子发现星空已经暗淡，那么她们还能找到那份快乐吗？

不，如果有了钱，她们就不必再眺望星空，寻找虚幻的希望，有了钱，她们就能脚踏实地的活下去，穿最漂亮的衣服，戴最漂亮的首饰，服食最好的食物与药材，让肌肤娇嫩的比得上好的羊脂。

她们可以出入用马车接送，她们每天都可以去剧院看戏，每周跳一次舞，然后在最英俊最高贵的男士里挑一位成为丈夫，而剩下的作为情人，人人都会称颂她们的名，拜倒在她们的纱裙下。

与这样的体面相比，星空？希望？那算什么，能换一个里弗尔吗？

就在欧也纳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在一瞬间与那位引人注目的男士相遇，男士遥遥举杯致意，他慌乱的拿起手边的杯子一饮而尽，酒精带来的燥热让他血脉贲张。

拉斯蒂涅·德·维里埃，第二代塞里齐伯爵，鲍赛昂子爵夫人的另一位表弟，王国最年轻的大法师，封地贵族，社交界的宠儿，驻西班牙大使德·绍利厄公爵女儿的婚约者，无论在政界或者魔法界都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是每一位青年野心家的榜样。

这样的大人物能够自降身份主动和他打招呼，大约也是看在表姐的面子上，正如表姐所说的，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借了她的名......欧也纳有点心酸的想，唉，我什么时候才能爬到他那样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纽沁根男爵夫人过来找他，自然又是又亲又抱的，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脸上晕满了桃花。这时候，精明回到了男爵夫人的灵魂里，她察觉到男伴的闷闷不乐，语气轻柔的问发生了什么。

欧也纳诉说了他对另一位亲戚，另一位拉斯蒂涅的羡慕嫉妒，在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女伴长大了嘴巴，顺着她呆滞的目光看过去，一脸微笑的大法师就站在他们背后。

“希望我没打搅你们，”大法师用温和的声音说：“拉斯蒂涅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因为昨晚曼联与尤文都取胜，提前加了一更，还欠一更，曼联果然换刀如换帅。

第一百一十章 高老头-赛查·皮罗托盛衰记：纽沁根银行（5）

唐璜把欧也纳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藤乃为他们关上了门，顺带着把好奇宝宝状的迪妮莎捎带着离开偏厅，在两人踏入的瞬间，柔和的灯光接二连三的点亮，驱离了黑暗。

“幸会，维里埃先生。”欧也纳干巴巴的说。

唐璜点了点头，比较两人的地位，他现在表现出的傲慢才是合情合理的。

“拉斯蒂涅先生，喝点什么？”

“茶。”

欧也纳反射似的回答，一秒之后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茶这么麻烦的东西只有好朋友或者贵重宾客之间才能分享的美好。他和大法师既不是好朋友，两人地位也并不平等，他的要求有些放肆了。

唐璜不以为意，他有心炫耀自己的派头，于是打了个响指，两团黄金的云雾在他两侧聚拢成人形，穿着黑丝吊带袜的长腿大姐姐“贪婪”手中执着瓷器茶壶，从壶嘴里倾斜的红褐色茶水稳稳的落在茶杯里，另一位兔女郎打扮的谢丝塔556半跪在地上，手中的托盘托着两个茶杯。

待把两个茶杯斟满之后，唐璜伸出一根手指，其中一杯茶以悬浮的姿态平稳的移动到年轻人那里。

“魔法真是奇妙。”欧也纳喃喃的说。

“关于魔法的妙处，你应该更有更深刻的体会才对。”唐璜遣散了两位仆人之后说道：“此刻在你身上，有三件道具闪烁着魔法的光辉呢。”

大法师的话戳中了欧也纳的痛处，欧也纳的祖先德·拉斯蒂涅骑士通过参军与掠夺攒下了一笔财富，可惜不肖子孙挥霍的太过厉害，只余下一点田产与几件魔法道具，最近一次为这些道具充能还是在7年前，他们招待一位路过的魔法师以及他的学徒们的时候，被魔法师当成给学徒们布置的课题。

他的父亲母亲各有一件，自己与两个妹妹也有，而两个年幼的弟弟不幸的一无所有，这些魔法道具并不能发挥什么强大的作用，只是象征着家族成员的联系。

而现在，属于他两个妹妹的魔法道具也在他身上，她们觉得如果哥哥真的缺钱，就可以把她们的魔法道具拿出去卖一笔钱。

尽管不该这样的，但欧也纳的鼻子还是不争气的抽 动了几下，眼角被自己酸涩的泪水浸润，他的喉咙滚动着，热气上涌，让他的感情积聚于胸膛里，没有化为声音。

“不必觉得丢人或者有失体面，拉斯蒂涅先生，您的家族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巴黎许多人都没有的财富，你应该感到骄傲，挺起胸膛，像个男子汉一样，这也是爱你的人对你的期望。”

大法师的话前面很温和，最后两句却注入了严肃，让欧也纳不由得照做。他内心里比较了唐璜与他的表姐鲍赛昂子爵夫人，觉得还是唐璜更有气势，因为他并没有表现出让人不快的傲慢，也没有强调两人之间社会地位的差距，但年轻人还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他。

“是的，你说的没错，先生。”他喏嗫着说道。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你，找到你，因为我的一位朋友去伏盖公寓找过人，从那里的房客叙述里，他知道了高老头，不幸的小姐维多莉，有个好亲戚的拉斯蒂涅先生，以及可疑的伏脱冷，哦，可怜的伏脱冷先生已经死了，不过一个江洋大盗而已，他的存在感在我们这里只有三秒钟。”

欧也纳无声的笑了，在他来到巴黎之后，教他认识社会的人物有三位：第一位是鲍赛昂子爵夫人，她教会了欧也纳上流社会的寡义廉耻；第二位是伏脱冷，他教会欧也纳只有寡义廉耻才能爬上上流社会；第三位是高老头，他用自己悲惨的晚年告诉欧也纳，人一旦踏入某种道路便无法回头，最好的伙伴并非家人朋友，而是金钱。

他曾经如此尊敬这三位老师，但认识了大法师以后，他知道了傲慢的表姐也要对某人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他知道了一位江洋大盗的生平与恶行在真正的权力者眼里不值一提，至于高老头，哦，他的确是个可怜的存在，但高里奥连被议论的价值都没有。

“之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踏出门房，而我走进来，当时你心事重重没太注意我，但我充分观察了你，然后我向表姐打听了你，得知你也是她表弟，这就很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