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628章

作者:灰白之裔

那是因为她喜欢你啊。唐璜想。

阿尔贝对罗莎莉的情况不甚在意,他是有了心爱的女人眼里就很难再看见其他女人的忠贞好男人,与唐璜这种滥情的花花公子是两个极端。他带唐璜参加聚会,主要是为对方引荐贝桑松大主教,换而言之是像唐璜证明他与贝桑松的教士集团亲密的关系。

“萨瓦吕斯先生是我比较中意的年轻人,贝桑松年轻一代里很少有人这么富有激情、才华和野心,所以我会鼓动我的同僚把票都投给他,但前提有一个条件——”

这番话是大主教悄悄对唐璜说的,大主教把唐璜当成了阿尔贝的好朋友,因而大主教希望唐璜能说动阿尔贝答应一个条件,那就是迎娶罗莎莉·德·瓦特维尔,贝桑松待嫁少女里最富有的一位。

在大主教看来,这门婚姻可以说甚至是女方过分的牺牲了。虽说瓦特维尔家族是在太阳王时代才成为贵族的,但罗莎莉的母系血统尊贵,又有一份好嫁妆,而男方是个伯爵的私生子,现在连个爵位都没有,甚至没个官职,比女方大十几岁,两边一对比,只有女方嫌弃男方的份。

然而现实里却恰恰相反,德·瓦特维尔小姐满心欢喜,承诺会把自己的嫁妆拿来帮助自己未来的丈夫竞选议员,而男方却断然拒绝了大主教的好意,只因为那个过家家一般的约定。

“我是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他们宁愿选择看不到结果的牺牲,也不愿意把唾手可得的幸福拥入怀里,我是看着小罗莎莉长大的,她有哪点不好,这个可怜的姑娘第一次恋爱就像烈火一样,她的牺牲丝毫不比阿尔贝为那个意大利公爵夫人的牺牲少。”

唐璜劝慰着伤心的大主教一边心里有了答案,他先前总结的痴女X的几个特征:家庭年入10万到20万法郎,有钱但low,属于乡下土财主、独生女、有着严厉管教她的母亲、与阿尔贝在现实里认识但关系不亲密,以她的身份,也确实不好去意大利和阿尔贝的意中人玩女厕决斗。

罗莎莉符合这几个条件,一个高压的家庭很容易让一位缺爱的少女变成痴女的性格,她是最契合痴女X特征的人,接下来就是验证自己的猜想。

唐璜躲在一角,发觉罗莎莉的社交圈很小,几乎只和自己的闺蜜德·沙冯库尔小姐说话。意外的,唐璜在沙冯库尔小姐身上感受到了“信标”的能量波动,而葛莉欧妮也提醒他沙冯库尔与罗莎莉身上都能高于常人的能量波动。

唐璜更喜欢和一个女人单独调情而不是两个一起来,基于类似的原则,他首先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聚会,再用法术偷偷溜进了罗莎莉的房间。不出所料,罗莎莉的房间是一个简易的工房,布置着多层初级结界,大概为难了唐璜三秒钟就被轻易破解。

侵入者坐在椅子上等待了两个小时,在此期间他找到了口红、迷迭香在内的一系列证据表明罗莎莉与痴女X有关。一位女仆举着烛台上来,娴熟把一盏以魔力为能源的灯打开,照亮了整个房间。穿着睡衣的罗莎莉进来,她的发梢末端湿漉漉的,看来是刚洗过澡。

紧接着,漫天的缎带在空气里具现,把罗莎莉五花大绑扔在了床上。

“晚上好,德·瓦特维尔小姐,洗澡是个好习惯,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唐璜温和而不着调的开场白没换来对方的平静,罗莎莉在床上拱来拱去,似乎在寻找些什么,直到唐璜把一柄魔杖拿出来,她才绝望的蜷缩成一团,眼中有泪水流下来。

“我的朋友阿尔贝最近饱受午夜情人的困扰,一位爱恶作剧的女士每晚都要操纵无辜者去和他跳圆舞曲,在男人奋斗的时候,不管你多么爱他这么做都有点煞风景。您有很大的嫌疑,接下来我会进行小小的冒犯,以确定您是否是那位爱恶作剧的女士,从而裁决您的命运。”

唐璜已经掌控了房间的结界,等同于房间成为他的主场,因而大法师阁下放心大胆的把手摁在罗莎莉的脑门上,读取她的记忆。或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罗莎莉的记忆并非按照时间线性排列,而是显得杂乱无章,就像是拼图碎片一样东一块西一块。

最先涌现的是最强烈的那些情感,她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和少女时代,德·瓦特维尔想要把自己宗教上的狂热信仰移植到女儿身上,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几乎摧毁了罗莎莉的人生。直到罗莎莉听到了阿尔贝的消息,在和对方同病相怜之余也钦佩对方与命运抗争的勇气。

少女爱上了阿尔贝,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确定这份心意,一次意外让她直到自家的贴身女仆和阿尔贝的仆人在偷情。她拿这个作为威胁,不仅从阿尔贝的仆人嘴里套出阿尔贝的具体情报,还私自拆开了阿尔贝和他的意中人来往的信件,知道了情敌的存在。

她是个路人女主,而她的情敌却和阿尔贝相恋超过十年,怎么看她都不可能打赢这场恋爱战争,但是,在偶然的机会下,她的好朋友沙冯库尔小姐发觉了好朋友的心思,便赠送给她一个口红:只要在零点前后用口红在镜子上写下某个人的名字,罗莎莉就能钻入那个人的身体里,获得四个小时左右的活动自由。

唐璜从罗莎莉的记忆里惊醒,他意识到对方虽然是痴女X犯罪的主体,但同样是个受害者,在罗莎莉的背后,还有名为沙冯库尔的怪物。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某种侵蚀性的力量从门缝里渗入,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唐璜感觉自己的护甲被削弱了,他左手持枪对准房门扣动扳机,红色的子 弹在命中的瞬间引起一场爆炸。在碎屑与尘埃里,他看到三个沙冯库尔的影子,在左右两边朝他输出的同时,中间的本体双手抬起。

唐璜跳到一边,在他落脚的地方一道黑色的火焰升起,那是粘上之后灵魂也被侵蚀的毒药。他的双脚踏到墙上,猛地发力,躲开了贴着墙根来的第二道火焰。

男人扣动白雪公主的扳机,浓郁的翠绿填入剑身,为他制造了一个保护壳,使得他豁免了跟进的第三道黑色火焰的伤害。在落地之时,他用缎带捆住了罗莎莉跳出窗外,以沙冯库尔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辐射的火焰由近及远,每一道都带着怨魂的嚎叫。

唐璜用缎带具现出步枪,他准备模仿巴麻美的招数给那玩弄灵魂的怪物释放致命一击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女人的声音。

“没有那个必要。”

既然有人救场,唐璜就不再浪费自己的力气,他看到风见幽香举起阳伞,伞尖汇聚的妖力让空气膨胀,由此产生的风吹拂着唐璜的额发与衣角。妖怪小姐的魔炮在夜晚如此醒目,在判断了彼此的实力后,沙冯库尔选择了逃跑,而妖怪小姐也追了上去,她踏着虚空,每一步脚下都有旋转的花瓣组成浮空的地面。

风见幽香面对强者的有着强烈的好胜心,遗憾的是,眼下的法国没那么多可以给她自由发挥的机遇,所以她遇到一个绝对不会放过。唐璜对她的实力十分信任,所以没有追过去,而是跑去罗莎莉家帮忙。在刚才沙冯库尔释放的大招里,由近及远波及了整个德·瓦特维尔家。

借助法术的效果,他迅速清点了现场,结果是不幸的:除却德·瓦特维尔夫人凭着祖传的宝具幸免于难,瓦特维尔家、包括还在现场的宾客都死掉了。阿尔贝从自己家跑出来,呆滞的神情瞬间变为一片苍白。

“这是怎么回事?”阿尔贝问。

“如你所见,我找到了困扰你超过半个月的那位幽灵女士的真身。”唐璜指着伏在父亲尸体上嚎啕大哭的罗莎莉说:“可她也是个牺牲品,在我查出她背后的操纵者时,那位操纵者果断来过来灭口,然后就变成了你看到的景象。”

阿尔贝的嘴唇抿了抿,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应该有对罗莎莉报复的权力的,可是看到这副惨剧,他也失去了报复的兴趣。更重要的是,贝桑松大主教也死在了这次袭击里,让阿尔贝的议员前途蒙上了一片阴影。

在宪兵队抵达的时候,风见幽香也回来了,她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跑掉了。

“我去城外调查的事情恰好和你调查的是一件事,我发觉城外有亵渎的力量扭曲着自然,过去之后发现公共墓地里有相当多的尸体有被复活又被击杀的痕迹,有的尸体甚至是被反复的唤起和击杀,追踪着那股亵渎的气息,我找到了和你对峙的怪物。”

“她的本体是什么?我只能看到一团模糊不清的、被火焰笼罩的黑影。”唐璜问。

“那个女人的本体就是影子,至于本来的性别.....正因为是影子才能伪装成任何人吧。”

风见幽香给唐璜一个眼神,后者立刻朝着阿尔贝的脚下开了一枪,冰晶的花刺穿了阿尔贝的裤腿脚,却没有任何刺穿血肉的场景出现。

精英律师阿尔贝的身形急速的膨胀,他甩过来一团黑色的影,唐璜偏头躲开,那黑色的火焰在命中宪兵之后,立刻把他的力量抽取出来,带回阿尔贝的身体里。恐怕这就是他把公共墓地的尸体唤起又击杀的用意,他能从击杀这种行为里获取力量。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怪物用阿尔贝的声音问道:“自始至终,我都是以受害者与局外人的立场出现。”

“你扮演阿尔贝这个角色扮演的不错,在把一个人物演绎了十年后,你几乎就是第二个阿尔贝。”唐璜的手指向南边,“最初,我也被你骗到了,但我科西嘉的朋友比较给力,他查到了十年前意大利发行的一份小报,在角落里,刊登了一对私奔的情侣不慎跌入湖中,一起殉情的消息,没错,就是阿尔贝和那位意大利的公爵夫人。

我在疑惑你是谁的同时,决心开始试探你。还记得我给你的几瓶有助于睡眠的药剂吗?我在里面做了些手脚,你说你每天都在喝,但我知道你根本没喝过一口。除此之外,我还拆开了你的私人信件,发现你寄往意大利的信里满是空洞的言语,毕竟你的主体是一个女仆,即便拥有了阿尔贝的记忆,也很难把握那对恋人的精髓,还在语气上偏向女性化。

你并不是阿尔贝,而是在扮演阿尔贝时所写的小说里的女仆,他们的约会并不能避开你,所以你才会对这段恋情描述的格外详细真挚,毕竟那两个人的灵魂也在你体内,三个视角互相补充足以让阿尔贝的过去无可挑剔。

我好奇的是,你来到了这里,先后制造了数个牺牲者,以不同的人物在不同的时间出现,编织为一张诱捕的网络,以精英律师阿尔贝被午夜鬼魂困扰作为开端,究竟是为谁设下的陷阱?”

“自然是你,大法师阁下,”怪物换上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想要复活萨瓦吕斯先生和我的主人,就必须提供两个强大的生物进行献祭,你和你的合伙人具备这样的资质,所以我先是愚弄了罗莎莉那个傻女人,让她使用我给予的道具给我扮演的阿尔贝制造困扰,然后我接手你的案件,合情合理的诉说我的烦恼,把你诱入我的陷阱里。

你调查痴女X的真身无暇顾他,让我能够一边观察你一边收紧罗网,在你触碰到罗莎莉这层真相时给毫无防备的你致命一击,这样就能复活萨瓦吕斯先生,然后干掉你身边的人,复活我的主人,让他们幸福的结合,而不是在我体内以孤魂野鬼的形式守望了十年。”

“你诠释了你的忠诚,结果牺牲了别人的幸福。”唐璜举起了武器,“关于这件事,我似乎没资格说教你。但作为愚弄了我的代价,我有充分向你报复的权力。”

贝桑松一夜无眠,唐璜连同风见幽香和伪装陈阿尔贝的怪物大打出手,这是唐璜在来到这边后第一个能称之为棘手的对手。或许那怪物原本并不强大,但在积累了众多杀戮的罪业后,她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双方从城市里打到湖边,唐璜使用白雪公主不知第几次的刺向连通怪物的线,在接连遭受到伤害之后,怪物的注意力转移到唐璜的剑上。

以标志性的接连三道从地面升起的火焰作为起手,她借助这个机会分割了唐璜与风见幽香,徒然伸长的手臂一下子拍掉了唐璜手中的剑。唐璜向后跳跃,手中用缎带具现出步枪,迎头撞上怪物释放的大招。

怨魂的哀嚎伴随着向外辐射的火焰贯穿了唐璜的身体,男人的神情化为螺旋的缎带从四面八方涌向怪物,把它五花大绑,而唐璜的本体环绕着黑色的火焰,比怪物更接近纯粹的黑暗让被拘束的灵魂们得到解脱,在曦光里化为烟尘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