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420章

作者:灰白之裔

“不,你知道,至少你曾经知道,只不过你忘了,迷失了,当做自己不知道。”

唐璜扔下彩色铅笔,掏出水彩笔来,进行小学生级别的作画,这次画的只有提尔皮茨,她趴在窗台吧啦吧啦的掉着眼泪,然后男人换成了铅笔。

粗犷的线条与激烈鲜艳的色彩不见了,第三幅画仅仅是一条石板铺成的路,在路边的方向牌上标记着Berlin。在词义里,beilin除了可以被翻译成柏林之外,也可以做四轮马车的解释,而投射在石板路上的车轮印记则证明唐璜的确在玩一语双意。

俾斯麦知道唐璜要干什么了,她用温柔的目光守候着伏在地板上涂鸦的男人,男人笨拙而充满善意的努力打动了她。提尔皮茨也是一样,那双时常被阴翳与混沌支配里瞳孔里跳跃着情绪的火焰,湿润的映出晨光。

下一幅画是被关在鸟笼里的少女,正在画架前描述另一个少女的容貌,接继的是破开鸟笼相拥的姐妹,最后,唐璜扔掉了铅笔,用钢笔在空白的画纸上写下德国浪漫派诗人艾兴多夫的《夜之花》。

俾斯麦悄悄握住了妹妹,用自己的手心温暖提尔皮茨冰凉的指尖,当姐妹二人的往事被唐璜粗狂奔放的涂鸦、细细描绘的素描以及作为结束的诗歌重新书写时,共同的回忆在血脉里流淌,心跳渐渐重合,就连亲密接触的肌肤都越发温软。

唐璜站了起来,对提尔皮茨说:“你画画的动机很简单,因为你仅仅渴求的是来自俾斯麦的爱。你的练习册里几乎都是俾斯麦的肖像画,就算我是个外行,也知道那是倾注了时间和爱意累积起来的结果,而中间那幅谁也不像的少女,其实是你的自画像对吗?

你在心里憧憬着自己的姐姐,甚至想要变成她的模样,那幅异常矛盾的画作就是在自画像的基础上,添加了你眼中的俾斯麦,所以她既忧郁又平静,既拘束又自由,既散漫又严肃,拥抱着一切也抗拒着一切,因为这原本就是两个人啊。

当你完成这幅画之后,你意识到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第二个俾斯麦,你为姐姐所做的画便发生了改变,她身上的深色调变多,人物的角度偏转,光影也偏向暗淡,这其实是把你的忧郁投射到了画作之上。

俾斯麦忙于公务,如果你不说,每天疲惫欲死的她没有太多功夫来体贴你的心情,就算知道,她也希望用大人的方式解决,那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迷茫。”

“有个问题,”提尔皮茨用平静的语气问:“为什么你觉得我想要变成姐姐就是我渴求她的关爱的表现?”

“之前你和我说过你们的往事,那种长大之后姐妹渐行渐远的遗憾混杂其中,所以你想要变成俾斯麦,这样就有能力和她肩并肩,而不是被当成笼中鸟饲养起来。”

“这么幼稚的想法,难道提督觉得我还是小孩子吗?”

“如果你不是小孩子,就不会为此感到迷茫了。”

提尔皮茨深深吸了口气,平静的说:“我很喜欢喵姐姐,小时候甚至想过嫁给她当新娘,我们的童年形影不离,不分彼此,好像同一颗果树枝叶上苹果的两面,这世间再找不出比我们更加亲密和相似的存在。

但是,当长大之后,才能在她身上展现而我依然庸常的时候,我的世界观动摇了,之后我知道了更残酷的事情,女人终有一天都是要嫁给男人的,姐妹只会随着世间渐行渐远。我依然依恋着喵姐姐,但喵姐姐不再依恋我,而是有了其他可以分薄她注意力的东西。

提督,你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吗?就是喵姐姐全心全意的喜欢着你,但你却时常被其他的风景分散了注意力,你看,这多像我和喵姐姐的关系。”

提尔皮茨捂住了自己的脸,金色与粉色在瞳孔里交替:“这让我产生了幸灾乐祸的快乐,是的,得不到回报的感情让我开始讨厌喵姐姐,和你在一起,让我感受到了扭曲的快乐。

所以,提督,我喜欢你,这份感情并不比你的其它翅膀更少,无论是当你的本子画师、抱枕还是宠物我都乐意,只要你还能给喵姐姐带来痛苦,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

第八十一章 苹果的两面(下)

提尔皮茨面目狰狞,可是从她嘴里说的、颠覆形象的话语,无论是俾斯麦还是唐璜都无动于衷。

“提尔皮茨,你从来都不适合当坏人。”唐璜用怜悯的眼光看着粉发的女孩,“你的演技太烂了,让人一眼就看穿了,就像《红楼梦》里的迎春一样,一个人笨拙的努力着。”

“我才不是迎春!”

“不,你就是迎春。”唐璜飞快的否定了提尔皮茨的话,“我再找不到第二个如此宽厚懦弱的人了。”

“宽厚?我最讨厌.....”

“是最喜欢你的喵姐姐了,对吗?按照你的说法,你们是一颗苹果的两面,每个枝头的苹果之间不尽相同,但拼合成同一个苹果的两面一定亲密无间。所以,你怎么可能讨厌俾斯麦,关于你接近我的理由,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接近姐姐罢了。”

提尔皮茨每说一句,唐璜就会跟进否定一句,直至北宅愣住无话可说。她呆呆的看了唐璜几秒钟,突然松开了俾斯麦的手冲向唐璜。俾斯麦比妹妹慢了一拍,没抓住提尔皮茨的手。此刻,作为姐姐与船精的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在提尔皮茨仅仅是用力抱住唐璜,而不是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为什么......提督,为什么要逼我正视我我自己?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如果不面对姐姐,我就不会想起这些东西。”

“傻姑娘,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你的姐姐依然是苹果的另一面,看到她总能让她想起你自己,所以你逃不掉的。”

唐璜感受着怀里女孩的颤抖,不停的抚摸着披散在后背的长发,待她的哭泣停止后他按住她的肩膀,一点一点让她与自己分离,把她推到俾斯麦怀里,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和你的姐姐好好谈一谈,不逃避,不退缩,完完整整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

他离开了房间,艾基多娜给他端来一杯红茶,醇香的热饮温暖了男人的身心,看着露出担心表情的艾基多娜,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别担心,都搞定了。”

“主人,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啊,本来工作就重,周六周日又是一大堆事,你看你都熬出黑眼圈来了。”

把唐璜当成了行踪不明的弟弟的女人强硬的牵住他的手来到沙发,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躺在上面。唐璜犹豫了一下,艾基多娜带着个人目的与情绪为他做些什么,表明他的人格矫正非常成功,让几乎失去自我的女人重新恢复了自我,但怎么说,妻子在家他都该收敛一些。

今天李琳出来活动的人格是柴进,按照她的控制欲与傲慢的性格,肯定会一脸嫌弃又强硬的从艾基多娜手里夺过唐璜,把丈夫的头摁进她的裙子里。但似乎因为和丹特丽安相处的不好,她今天约好要用大富翁和丹特丽安一决胜负,隔着一道门,唐璜都能听到女人张扬的笑声和丹特丽安冰冷的吐槽。

“杂种,和我比这个自寻死路,你不知道本王自带黄金律的吗?”

“你能不能改一改这种中二的说话语气?说什么本王,正巧,一个星期前你对某个男人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最后‘老爷’‘主人’‘爸爸’都喊出来。”

唐璜听到之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艾基多娜的手指轻柔的摁着他的太阳穴,用带着些许嫉妒和怨念的声音说:“那个女人对主人的占有欲太强了,主人那么可爱,娇小又虚弱(以她家乡的审美观而言),还要用切换人格这种作弊的手段把主人掏空。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让自己和主人都感觉很舒服又掌握分寸。单纯是身体的话,我可是很有自信的,以前主人在工作累的时候,就喜欢把头埋首于我的胸口,两手放在我的大腿上,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只可惜那时候的主人让我害怕。

如果是现在的话,我一定会用手抚摸着主人的脑袋,另一只手怀抱着主人的腰,让主人充分接触并感受我的柔软,我很乐意主人被我的身体治愈。必要的话,泌乳也好怀上主人的小宝宝也好这样的事我都能做呢,能让我的血脉与主人的血脉结合,繁衍家族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我们生几个比较好呢,先来十一个吧,反正我们的寿命都很长......”

在艾基多娜的自言自语里,唐璜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十一点,艾基多娜枕在沙发靠垫上呼呼大睡。他小心翼翼的起身,把暖气上烘干的外套盖在艾基多娜身上,自己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抱着手臂倚在墙边的俾斯麦。

“提尔皮茨呢?”

“哭累了,现在睡着了。”

“我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份,看来她的心结已经打开了。”唐璜松了口气,“不过哭泣的提尔皮茨,听起来让人感觉很有趣啊。”

“她也是你的翅膀,这样说令人寒心。”

“如果她不是我翅膀,我才不会花心思帮助她,每天抱着一个人形抱枕睡觉不好吗?”

“问个问题,我和妹妹你更喜欢哪个?”

“两个我都喜欢,你们是苹果的两面嘛,我喜欢左半边就会对右半边抱着同等的好感。”

“然后想着把我们一口吃掉?”

“啊,这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