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高衙内仰着头看着唐璜，用她一贯天真浪漫的口气说：“唐璜，你弄疼我啦。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就已经.....”
“别装了，高衙内已经回不来了，对吗？这半个月，自始至终都是你在伪装成她，虽然我不知道你打算干些什么，但至少要给我们一些交代。”
“能够观察到这一点，证明你平时对契约者还算上心，第一关算是合格了。”高衙内的声音变回之前异常状态下的沉稳，“律之，有些事并不适合在这里说，不是吗？”
唐璜松开了手，又瞪了一眼梅亚，吓得后者瑟瑟发抖躲在伞下，和两个惹不起一起共事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唐璜看她的反应，突然想起高衙内失恋后第一个白天他们的对话，以及更早的时候死灵法师优给他留下的提示：“不是每个能让你露出笑容的人都值得信任，有些人.....也不像外表上那样天真无邪。”
他判断错了优提示的方向，以为要戒备的是变化系灵能者变成他熟悉的人对他下手，然而现在看来，优指的是高衙内，或许死灵法师没有把握，或许是死灵法师不想破坏他与高衙内的关系，所以她的提醒十分含混。
作为习惯了按部就班并从其中品尝的好处的人，唐璜非常讨厌突兀的、无法预料的变数打乱他的计划。就拿现在来说，在他的计划里高衙内只是一块跳板，通过她来绑住高太尉获得提升权位的通道，他甚至有想过极端条件下，他会直接和这个傻白甜的姑娘进行最后一步来强行成为高家的女婿......但眼下这个越来越像一体双魂的设定是什么鬼？醒醒，你是高翠花不是萧炎。
他和高衙内走出墓园外，翻身上马跑到城郊的森林旁，那里有座幽静的亭子。高衙内走了进去，唐璜紧随其后，不想掺和此事的梅亚站在外面。
光线突然的变化让唐璜眯上眼睛，等他再度睁开的时候，感觉心脏像是被攥住了一样。压力的来源是不远处娇小的高衙内，她此刻散发的气势凌厉而霸道。唐璜看到她在转身的瞬间，头发、五官、眼瞳与体型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一个银发红眼，在脸颊两侧留着两个大大的螺旋卷的少女出现在她眼中，她的外表比高衙内更稚嫩一些，但气质远比高衙内成熟。
她提着裙向唐璜行了一个欧洲式的宫廷贵妇礼，以比外表成熟了许多倍的语调说道：“初次见面，我是爱丽丝·玛利亚·海卢布斯特，属性为【灭】的魔乖术师，也是你的契约者。”
“什么？”
“你该真不会觉得这具身体的表人格具有驾驭两个虚空使者的天赋吧，我来到这个世界十四年，自认为对这里的魔法体系有些了解，无论强大还是弱小，一个灵魂只能与一个虚空使者相对应。所以，高翠花和你缔结契约的时候，我稍微做了一些干涉，让我主导下的身体与你和你链接，这才是双契约的真相。”
“想想巨宋皇帝和你说过的，高衙内小时候大病一场却起死回生的事情。”丹特丽安在脑海中提醒道，“这一切都是可以互相印证的。”
唐璜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是在高姑娘生了重病之际入侵了她的身体，这才是活下来的真相，对吗？”
“原来这件事你也知道啊。”高衙内，或者说爱丽丝点点头，“我所在的世界，使用灵能的人被称为魔乖术师，大约有十万人。站在顶点的是八个魔乖术师家族，分别支配八大魔乖术体系，每隔若干年，八大家族就会派出最优秀的魔乖术师进行厮杀，存活到最后一人就会获得魔王的称号。而我，则是最近一次的参加者。”
“听起来有点像肾杯战争，看起来，高.....不，海卢布斯特小姐，你在这场战争中落败了？”
“嗯，被我曾经教导过的弟子为了【暗】家的少女给干掉了，啧，现在想来还是不爽。”爱丽丝抱着胳膊说：“等我的意识恢复，发现已经寄存于一个两岁的孩童体内。不过你搞错了一件事，是我导致了年幼的高翠花生了大病。
我研修魔乖咒中最强大的【灭】，即便只剩下灵魂，代表了极致破坏力的【灭】也不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体能承受的，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暂时隐藏在她体内作为里人格潜伏着。
透过高翠花的表人格，我一直在观测她的成长，等待她的身体能够承受我灵魂的那一天。可是，一同成长的还有高翠花的表人格，她的灵魂牢牢的把我锁在潜意识之海，我又担心施展力量强行突破会破坏身体，唯有她在极端情绪之下会松动对我的封锁，这时候我就会出来，诱导她用我给予她的力量去做她想做的事。在有限的【灭】反复浸染之下，封锁变得极其稀疏。”
唐璜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所以，在高姑娘失恋而变得极端悲伤的时候，封锁彻底解开了，海卢布斯特小姐占据了她的身体成为主导人格。如果是这样的话，高姑娘呢？”
“在交换主导权的时候，她从我这里得知了十几年来的事实，现在稍稍有点受打击，于是赖在潜意识之海中不肯出来，明明我也很困扰呢。你看，那边撑伞的红世使徒还活得好好的，就证明高翠花的灵魂没什么问题。”
唐璜看向爱丽丝葱白手指所指的方向，回过头来继续注视着她说：“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即便告诉我高衙内因为哪个事实而受到打击也无妨吧。”
“本来就是打算一口气都告诉你的，有些不能称为秘密的秘密憋在心里太久，会让人觉得非常不爽快呢。”
爱丽丝薄薄的樱唇张合，一片飘落的桃花花瓣掩住了她张开的嘴。唐璜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意识到自己的计划与现实出现了严重的偏差，必须进行修改。
“林娘子是我杀的。”爱丽丝如是说。
第四十六章 鬼父的真理
“什么？”
“很好理解吧，林冲的夫人是我杀的。”爱丽丝伸出手掌，“任谁都会觉得廊桥的突然崩塌、并在之后在砖瓦中找到施法的痕迹，都会认定这是一次谋杀。不过，谁都不会怀疑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
“魔乖术师以杀人为乐吗？”
“不，虽然在我的价值观里轻视普通人类，却也不会轻易对普通人出手。严格意义上，那是一次意外，高翠花爱慕林冲，林冲却公开和他夫人秀恩爱，嫉妒让高翠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若是林娘子不在了该多好啊，这样我就能待在他身边。
而受到力量的蛊惑，失去了理智的她对林娘子伸出了手，即使最后一刻清醒过来，她所使用的第二咒法等级的【灭】仍然破坏了林娘子周围的建筑，；林娘子本人也死于非命。”
“我觉得这是谋杀，不过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唐璜看着爱丽丝，“情报并不是单方面的透出，对吗？”
“是的，有些疑问我想问你。首先是我最疑惑的，你朝我和高翠花共用的身体中打入了咒法，明明都是些普通的举动，但这具身体也好，高翠花的灵魂也好，对你的好感越来越多。我想问，你这么做的动机是因为爱吗？”
唐璜想了想，爱丽丝似乎不像那种被恋爱搞成智障的货色，相反她只是维持人类最低线的道德观，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对怪物说谎被识破后的风险远高于说实话面临的风险。所以唐璜选择说实话。
“不，我追求的是稳定性，作为我当时认定的契约者，高姑娘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几乎丧失了作为一个契约者的机能。我发动自己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想慢慢排挤出林兄对高姑娘的影响，若是不能，我就会走第二条路，把高姑娘变成我的傀儡。某种意义上，这两条路殊途同归，因为我想向上爬，高姑娘不过是我的踏板。”
“虽然情感上有些不爽，不过理智上我赞同你的意思。世间万物本来就是一条长长的食物链，如果不把别人吞噬变得更强，那么就会被变得更强的别人吞噬。”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当然，我能接受你的说辞，也有这具身体带来的影响。”
“你不介意吗，海卢布斯特小姐？”
“这种程度的话，无妨。比起情感我追求的是更高层次的力量和知识，比如万物的本源。第二个问题，你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特别是右眼，似乎还有本源的一丝丝残片。”
为什么每个女人都只夸我的眼睛啊。唐璜边在心里吐槽边对爱丽丝说：“四圣之一的文昌所赠，通过它，我能够看到未来的残片，只不过每用一次对我来说都是濒死的体验。”
“你的身体太过弱小了啊。律之，第三个问题，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爱丽丝的身体周围浮起黑色的火焰，宛如天罡等级的魔星觉醒时一般的气势压迫着唐璜。穿越者没有犹豫，当即启动了魔法少女模板并掏出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扣动扳机，射出的子弹在碰到爱丽丝的身体之前就分解、崩坏，变成粉末消散于空中。
“虽然我迷人而又....”
他的启动咒语念了不到一半，黑色的火焰化为一柄细长的剑急速的驰来，在唐璜生出“好快”的念头之前，就从他的脑袋旁飞过，在他身后的树林上，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
“可爱，但我会唤来死亡。”
直到这时候，唐璜才在一阵光芒中变身完毕。看着他穿着裙子、手握缎带和缎带变成的步枪的模样，爱丽丝散去了身边的火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还在真是能带给别人惊喜，这身轻飘飘的打扮简直就像会动的纸片人（动画角色）一样。”爱丽丝捂着嘴，两只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实力的话，大概上升了整整一个境界。倒也算合格了。”
“别笑了，这是代价。”
唐璜以为自己的羞耻心已经消失殆尽，但当他转身去看身后的情况，裙子轻飘飘的在空中半飞舞着，露出里面白色的褶皱后，爱丽丝笑的更厉害了，他的脸也变得红彤彤的。
不过在看到身后还在挣扎的男人后，他脸上的血液后急速冷却了下来。
“究竟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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