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1135章

只可惜，科学的崛起剥夺了幻想的色彩，丰聪耳神子留下的种种玄妙如今也只能在幻想乡里施展一丁点

杰克首先看到了窗前椅子上的一个亡灵，灯光斜照在房间里，形成一条横贯会客室的侧向光带，变为奇怪的折光消逝在房间一侧墙的细木护壁板上，并把亡灵包围在窗帘投射的阴影里。

哪怕杰克不谙世事，也能看得出这位女性亡灵面部的痛苦与伤感，那位亡灵有着清晰的自我意志，却连转头都做不到，因为她看到后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这是谁？”杰克问。

霍青娥回答：“苏我屠自古。”

“那个修行道术的御三家？”

“嗯。”

“你不是说她们三个都会作为尸解仙复活，怎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杰克说的不错，眼前的亡灵的的确人不认鬼不鬼的，苏我屠自古两手垂在安乐椅的把手外面，头部仿佛过于沉重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一件十分宽大的墨绿色道袍包裹住她的身体，让人判断不出身体各部分的比例。

“这要从尸解仙的原理开始说起，它是死过一次才能再复活的法术。”

霍青娥解说道：“成为尸解仙的方法有很多，她们三个所用的方法是完全舍弃肉体，把灵魂寄宿到某个对象之上。到适当的时候，这对象就会变成自己的姿态，取而代之尸体就会变化为对象的姿态。

比如说神子用的道具是宝剑，那么施加咒语之后，那宝剑就会慢慢变成她，而她原本的肉体就会变成宝剑，可以说她与物品互换了灵魂，舍弃了自己原来的肉体。

正因为如此，变化成什么姿态在某程度上是自由的，但多数尸解仙都会选择变回原来自己近似的姿态。这是因为对自己外表的某种程度的怀恋，以及想为了让他人能认知自己。”

杰克虽然还是不甚明白，但她已经听出了关键所在：“如果选定的道具被人动了手脚……”

“那么一切就都全完了，”霍青娥指着苏我屠自古说：“屠自古原本预定用壶来寄托自己残破的身体，这物品原本期望是能够长时间也不会腐朽的东西，然而布都却把它掉包成了一个未经烧制的壶。

结果在屠自古的灵魂寄宿上去后，壶就直接溶化崩坏掉。就因为这样她失去了肉体，变成了亡灵了。”

“布都为什么要那么做？”杰克问。

“当事人没说，我猜是因为仇恨吧。我提到那场宗教战争是三个信奉道教之人的把戏，然而物部布都一族作为战败者，合家老小被苏我氏杀的干干净净，所以布都对屠自古抱有怨恨也算正常。”

霍青娥拍了拍屠自古的脸颊：“尽管她变成亡灵之际马上意识到自己被骗，却也发现自己对没有了身体这件事感到非常的愉快，所以也对现在变成了亡灵的事认命的样子，于是就变成了布都的玩偶。”

杰克被引领着越过屠自古，后者像是睡着了一样动也不动，让杰克这个怨灵的聚合体都有些害怕。

霍青娥也好，屠自古也好，没见过面的布都和神子也好，这些人的诡异和疯狂超过她的想象，或许，想要取得极致的力量，就必须与世俗容不下的疯狂相伴相生？

在尽头的房间里，杰克看到了丰聪耳神子，她已经复活，却因为命莲寺的压制，使得她像老鼠一样活在阴暗的神灵庙中。

在神子的房间，物理仪器、贵重材料、书籍、机器，还有各种各样盛在玻璃瓶与玻璃试管中的液体，让杰克感觉异常违和。

“你这个修仙也太科学了吧，”杰克嘟囔着，“有点像我那个时代（19世纪中叶）的化学家。”

丰聪耳神子抬头看了眼来客，她对霍青娥说：“我很抱歉青娥，我改主意了，出不出去已经无所谓了。我又开始搞化学了，为了更好的炼丹，古人所用的丹药对身体的损害太大了，我要用科学的方法，把炼丹产业加以产业化，规范化，先用小动物做实验，然后是神灵，把相关数据配合论文寄到《柳叶刀》那里去。”

丰聪耳神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代表她真的怀着极大的热情投入这项事业。

青娥没有办法，只好让杰克暂时在命莲寺找个地方偷偷住下，看神子什么时候玩腻了改变心意。

结果，神子把自己的墓室变成了实验室，整天把自己关在里面，昼夜不分，偶尔才和小伙伴们出来说笑几句。

有时神子出门在神灵庙里散步，在走廊里一边走一边念叨着什么名词，害得命莲寺里的妖怪们惶惶不安，以为自己这里有了什么邪祟，徒劳地在寺里寻找，还把城管组叫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就这样，命莲寺的妖怪，包括杰克一直失眠到第二天，而罪魁祸首呢忘记了好邻居们正常作息的时间，等想明白了事情又平平静静地回到家，根本没想到她的心不在焉给旁人带来多大的折磨。

有一段时间，霍青娥和杰克凑在一起，对神子隔段时间就破破烂烂的服装（做实验做的）进行补救，后来不得不放弃了这种努力。

神子毫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被旁人直接脱下来，她身材平平，比维内托这样的强的有限，但腰肢的曲线着实让人心动，又有一双招人喜爱的兽耳，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可惜，神子不曾仔细打理过自己，一块明玉就那么丢在尘土里，不知为何，杰克想起了懒鬼姐姐（提尔皮茨）。

就在霍青娥施展法术，用新衣服替换汗迹斑斑、撕破或有洞的衣服的当天，神子又把新衣变成破烂。这位修行千年，嘻嘻哈哈除了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的邪仙，当她发现科学这个情敌夺走了她的朋友时，嫉妒的苦恼吞噬着她的心，使她的友情获得新生。

但怎样反对科学呢？如何对抗它的连续不断、霸道专横和日益增长的权力？如何杀死一个看不见的情敌？

一个思维与科学截然不同、也不准备接纳科学体系的女道士，如何能与一种受用不尽、魅力常新的思想作斗争？

终于有一天，尽管丰聪耳神子下了严令，克制不住自己好奇心的霍青娥还是拔下簪子点在墙上，大摇大摆的穿墙而过，看到神子正在用天平称量什么，接着把东西放进炼丹炉里。

这些年，霍青娥于修炼一途已经荒废了，她有对抗地狱使者猎命的实力，但在修行千年的仙人里是排名垫底的存在。

但仙人终究是仙人，在感觉到炼丹炉里那精纯灵力的瞬间，霍青娥兴奋的浑身颤抖，几乎感到久久未曾体验过幸福，但是，她忘了，修道者是为自己而修道，神子做出的种种努力，炼制的极品丹药，并不是为了和别人分享，而是让自己更进一步。

理所当然的，神子以为青娥进来是来偷她的研究，青娥还没看出来所以然，她便朝青娥猛扑过来，抓住她，粗暴地把她推出房间，并用道术加固了墙壁。

“哎呀，青娥姐姐你没事吧。”

杰克的声音充满了冷漠，之前青娥小看了这个小家伙，觉得开膛手杰克也不过是堆怨灵罢了，没有飞升的道士都能对付的东西。

现在，青娥理解了，杰克的冷漠来自于她扭曲的性格，这个小家伙与正常的世界格格不入，却是她们这一边的世界需要的品质。

“我说杰克，你要不要认真跟我学道术？”青娥问道，“或许，你修炼的比神子强了，然后一巴掌打醒她，让她别再沉迷科学这些鬼玩意。”

“可是，我为什么要为别人使用辛苦得来的力量？”

“得了，”青娥哑然失笑，“你越是那么说，你的资质越好。”

“妈妈，我可以修仙吗？”杰克小声问道。

“要是你要是像提尔皮茨那样修仙。”唐璜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北宅，“那就算了吧。”

“谁会学懒鬼姐姐啊，我说的修仙是召唤僵尸玩的那种。”

唐璜脑补了一下，让一个熊孩子学会此等法术，大约直接把T病毒往人群里最密集的地方扔也差不了多少，作为一个父母对社会负责任的表现，他是拒绝对杰克修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