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朵琉雅
昨天的时候,陈宁说自己希望这种逐渐的改变。可是经过昨晚一整夜的观察,我终于明白了,那只是她强行装出来的样子。她很害怕,不敢闭上眼睛,不敢短暂的失神,不敢胡思乱想,只能睁着眼睛,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强迫自己活在这里——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这就像回到了之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感觉不对,无论怎样的态度都只是一味地伤害着她。结果,到最后,我只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压抑到心头,话语中一点感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
当我的心情陷入低谷的时候,秋奈总是想办法让我快速振作起来,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可是当现在的她跌入深渊的时候,我除了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一点点地在深渊中沉沦。
恍惚之间,出来买菜的我根本没有发现,我已经来到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无人街道上。一个完全不是人类的存在,堂而皇之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好久不见,两仪式女士。”
她轻轻地笑着,蛇一样的金色双眸里闪烁着让人恶心的愉悦。
这个穿着天主教会修女装的女人,就是我之前遇到的杀生院祈荒。
我以为我的攻击能让她很久都过得很不舒服,没想到她竟然恢复得这么快,才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就重新敢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说话,只是嫌恶地注视着她,警告她速度离开,不要惹上我。
“无需这样的态度,今天的我并非心怀恶意。”
“我不喜欢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用言语警告这个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好像脑子有病,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越来越靠近。
“您是在害怕我吗?害怕我因为我的话语,让真正的您浮出表面,作出现在您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的事情?”
没错,只要这个女人说话,我心中的那种冲动就变得愈发地强烈。
重重地用鼻子呼出一口气,我皱着眉头,无比嫌恶地盯着她的眼睛。
“这和你没有关系。现在请你远离我,不然你就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快乐之兽的幼胎。”
“当然有关系。毕竟现在的我,已经和那位大人结成形式上的同盟了。这个同盟的目的,当然是想办法让您重新回到我们的行列之中。只不过现在看来,这条道路将会无比的漫长与曲折啊。”
一瞬间,我慌乱了。
我立刻想到了还在房屋里的陈宁。
她没有自保的而力量,不要说是盖提亚亲自去,就算是最弱小的魔神都是她没办法应对的。
在下个瞬间,我想起了那场梦。在梦中,我以为秋奈有不死性就万事大吉,却根本没想到结局会是那样的。
我自己单独出来买菜,把她独自丢到屋子里……实在是……愚不可及。
“如果你们敢伤害陈宁,我会让你们知道,死亡本身是一种仁慈。”
湮灭魔眼不自觉地启动了。
当然,眼前这个杀生院祈荒只是一个魔力投影,并不具备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但就算只是投影,我也有一万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杀生院祈荒不为所动,依然淡淡地笑着。
“凭借那双眼睛,以及根源的力量,还有解脱之兽的权能,即便是我和那位大人,也难以是您的对手。只不过,我们本来就不打算和您战斗,更不会做出惹怒您这样的蠢事。我之所以过来,只是想说一些话而已。”
“请离开这里,要不然,你的这个投影会‘死’。”
“正话还没有说,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离开呢?”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
一瞬间过后,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只有消散在空气中的魔力,无声地证明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是,很快,杀生院祈荒那令我作呕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您又不是没有对我出过手,这种防范措施我应非常完善了。现在的我,每一个投影都是独立的,即使您杀死了这些投影,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大不了我重新制作一个便是。而且,如果您真的不想听这话,我可不保证那些极端的魔神柱会做出什么事情啊……那些家伙,可是没有一丁点人性与怜悯蕴含其中啊!”
那恶心的笑容仍旧残留在她的脸上,让我有种撕开她的面皮与肌肉、再把她的头颅给拧下来,一口气踢到根源之涡之中的冲动。
可是……我不敢。我不敢确定我这么做的话,陈宁和萌奈会不会因为我的举动而受到伤害。
结果,我能做的,也只能喝下杀生院祈荒从那颗腐烂的、非人的心中挤出来的毒液而已。
“说完你就滚吧……”
“真是粗鲁啊……”杀生院祈荒的笑容更盛。“不过,没有关系,我……”
“长话短说。”
我立刻打断了她,用最冰冷的眼神警告着她。我甚至动用了从未使用过的权能,唤起所有生命乃至物体对死亡与消亡的恐惧。
杀生院祈荒脸色煞白,笑容也像撒入水中的盐,立刻消失不见。
“……那位大人告诉我,陈宁现在声称自己喜欢改变,但是请您千万不要忘记了,您和您的爱人之间第一次的冲突究竟因何产生。”
我当然没有忘记。曾经的秋奈非常厌恶改变,因为我简单的、希望她能够自信起来的话语,就生气地从我的眼前消失。
那个时候的秋奈,真的很像前不久的陈宁。
“盖提亚想做什么?”我懒得回答,直接问了出来。
“那位大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而已。实际上这八年来,他一直什么都没有做。如果他真的想做,这八年也不可能风平浪静——不是吗?”